第45章大风起兮</p>
初阳冷清，血满长街。</p>
天魔刺像是一条温和的游鱼，带着血红的涟漪飞到了季然身边。</p>
一整条街道的义和会，全部伏诛！</p>
哐当！</p>
那板车上，一名妇人跌坐在地，哆嗦着扯起散乱的外套，狼狈的遮住自己的身子。只是那衣衫被撕扯的粉碎，几乎无法遮掩。</p>
哗！</p>
一面沾染着血火，却足够宽大的旗帜，黑底红边，落在了女人的肩头，将她的身子彻底笼罩。</p>
“他们，一个都活不了。”</p>
季然只是给她披上壬子旗，便朝着村中走去！</p>
“谢谢谢”</p>
噗呲——</p>
只是，不等季然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板车上，伴随着还未消散的谢谢，散发出了一股温热。</p>
李燕猛地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什么。</p>
季然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但是他脚下的地面，脚印突然深入地面三寸！</p>
噌！</p>
昆吾出窍，季然身形立刻快了几分！</p>
李燕吞了吞口水，立刻追了上去，道：“太岁爷，你要怎么做”</p>
“杀人。”</p>
“可是他们也是义和会”</p>
“所以呢”</p>
“他们”</p>
“李燕。”</p>
季然的脚步一顿，声音升高。</p>
“在！”</p>
李燕一个灵，当即止住了脚步，看向了季然。</p>
“告诉我，你为什么加入义和会。”</p>
“因为饿！因为恨！”</p>
“为什么恨！”</p>
“洋人推倒房屋，占了农田，还在村子里烧杀抢掠”</p>
着，李燕的声音了下来。空气中，焦糊的味道弥漫，“噼啪”作响的声音在耳边旋转，不远处的哀嚎声，嘶吼声，不绝于耳。</p>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p>
“告诉我，对付洋人这种，你会如何做”</p>
李燕咬牙，吐出一个字来：“杀！”</p>
“很好。”</p>
季然脚步继续向前，将地上一柄钢刀向后一撩——钢刀弹起，横冲向李燕的胸口！</p>
砰！</p>
李燕一把接住，这钢刀上此刻还沾染着没有凝结的血污。</p>
“做给我看。”</p>
“是，太岁爷！”</p>
李燕握着钢刀，再次向后看了一眼，他原本犹豫的眼神也逐渐狠辣，好似一头独狼。</p>
壬子旗在晨曦中，披在那垂下脑袋的妇人身上。妇人自己的中握着一把钢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猩红的血水淅沥沥从刀刃流向刀柄，滴落在妇人洁白的腕上，晕成一团血红。</p>
红的刺眼。</p>
就像是那天夜里，金凤钗周围红红火火的囍字成双。</p>
“谁！”</p>
此刻，前方突然转过来了一队五个人的义和拳！</p>
其中一个人端着一把步枪，另外一个人拿着红缨枪，三个人拿着钢刀！那端着枪的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长袍，其余的四个人尽皆衣衫破烂，但是一脸凶相。</p>
砰！</p>
身边，李燕的身影猛地窜了出去！季然缓缓朝前走着，只是一道灰白光色刺向了那持着步枪的拳民！</p>
噗呲——</p>
咔嚓！</p>
天魔刺贯穿持枪拳民头盖骨的同时，李燕的钢刀也与红缨枪擦出了火！</p>
这子仗着自己身子矮，钢刀猛地荡开红缨枪，便不要命一般的朝着下盘砍去！</p>
只是，李燕的脑子灵光，这一刀砍向了右侧的两人！而他的左抓住了红缨枪的枪杆，向上一抬！</p>
</p>
当！</p>
他利用红缨枪挡住了另一人的钢刀，然后仗着自己力量强横，直接一个头槌撞向了面前拳民的肚子！</p>
“啊！！”</p>
一声惨叫，这持着红缨枪的拳民吃痛，双眼瞬间爬满血丝，整个人龙虾一般的弯下了腰来！</p>
此刻！</p>
李燕一刀正好震退了旁边两人，中钢刀顺势朝着面前一送——</p>
噗呲！</p>
直接将这拳民扎了个透心凉！</p>
旁边那拳民还想袭击，李燕当即握着中枪杆就是猛然一抡！</p>
砰！</p>
这一枪尾，直接砸得那拳民踉跄，李燕一把推开面前抽搐的拳民，一刀砍向了旁边的两人！</p>
当！</p>
当当！</p>
那拳民没什么章法，李燕也没什么章法，但已经级的李燕，力量绝对是碾压的！哪怕是此刻还比较瘦弱，也是两刀就分别震裂了两个拳民的虎口，震落了兵器！</p>
两个拳民见状骇然，哆嗦着双掉头就跑！</p>
李燕刚要追，却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向了那一脸惊恐，持着钢刀，刚被枪尾砸得一个踉跄的拳民。</p>
他的面容干瘦，风霜好似实质一般的停留在了他的脸上。一双常年劳作，布满老茧的握着钢刀，还有些别扭。</p>
但是就在刚刚，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凶相，缺了牙的嘴好似一头贪婪的野兽。</p>
此刻，这张苍老的脸哆嗦着，眼中竟恐惧到流泪。</p>
“不不！”</p>
“别杀我！”</p>
“我有钱，有钱，我买命！”</p>
咣当！</p>
那钢刀落在了地上，这拳民猛的跪了下来！</p>
他疯狂的从自己的腰间掏出各种东西。</p>
叮当！</p>
一对带血的银耳坠、黄铜嵌玉的簪子、染血的几块铜元、婴儿的纯银长命锁</p>
那长命锁，锁链崩断着，沾染这血水，明显是从脖子上强行撕扯下的。</p>
李燕原本狠辣的眼神，看着这个几乎快和他爷爷一般的老人，有些茫然了。</p>
噗呲！</p>
一柄锋利的长刀，从老人的后脑上瞬间贯穿！从他的嘴里刺出！</p>
“呃呃！”</p>
老人的眼睛缓缓放大，嘴唇哆嗦得厉害，血水顺着喉咙里的刀刃，卷裹上湿漉的血水，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p>
一点猩红在刀尖上打了一个转，被后面的赤色撞得跌落。</p>
滴答！</p>
啪——</p>
血滴子晕染在了银色的长命锁上，浸透了“长命百岁”四个歪歪扭扭的刻字。</p>
噌！</p>
季然抽刀，越过了那瘫倒的尸体。他站在李燕的身边，破晓的金辉拉长了他的影子，投洒在了李燕的面孔。声音在这清晨刺透薄雾的温煦中平静且铿锵，像是深入骨髓，理所当然的信仰。</p>
“义和会，因不公，不愤，不甘而起。”</p>
“勇者愤怒，自抽刀向更强者！”</p>
“哪怕是不敢与列强拼死舍命，拔除国土上的顽疾！自己，也绝对不能成为新的恶疾！”</p>
风来吹皱血水，李燕转头，道：“那我们要怎么做”</p>
“有多少杀多少。”</p>
李燕喉头滚动，却又觉得心头颤栗，这是从来没有感觉。他的茫然消散，看着季然，突然想到了那面对民善弱，面向强者刚硬的爷爷。</p>
他握紧了刀，随着季然的脚步而去。</p>
前面有叫嚣的拳民往复，天魔刺飚射而出！</p>
季然脸色漠然。</p>
收而教化，自己没那个时间。</p>
还好，自己是一把快刀。</p>
正如纸人李所，只要自己的声势够大，声威够显，凶名够厉！壬子坛，便能成义和会的标杆，领袖！</p>
让该活的人活，该死的人死！</p>
去他的勾心斗角，自己只要大风起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