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挥师东进</p>
“阿爹，这些肉都是我一个人吃吗”</p>
“对啊，洛波要多吃一点，才能快快长大。”</p>
“阿母，肉的味道好香，朗达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p>
“多吃点才能长大成为勇士”</p>
黄昏的余晖洒落在营盘，将人影拉得老长。</p>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与黄昏一起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也映照出他们内心的安宁与满足。</p>
鄯州的兵卒们在此刻脱去了战场上的骁勇，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家人一同排队领取饭食。</p>
在他们排队的临时大庖厨内摆放数十口大铁锅，炊烟袅袅，米香四溢。</p>
粟米饭在锅中被庖厨翻腾，猪肉在铁锅里爆炒，油光闪烁，肉香四溢。</p>
羊肉在锅中慢慢炖煮，汤色乳白，香气扑鼻。</p>
面饼在炉上烤得金黄，外酥里嫩，散发着麦香。</p>
兵卒的家眷们捧起木质饭碗，心翼翼的用勺子打起几块猪肉，试探着舀起汤，不敢取到</p>
见他们如此，身为一家之主的兵卒们看在眼里，疼在心底。</p>
庖厨们见状抢过勺子，大勺大勺的往他们饭碗里加饭加肉，往汤碗里放上半碗羊肉，面饼也是一口气给个两三张，生怕他们吃不撑。</p>
面对庖厨师傅们的热情，这些家眷受宠若惊，端着饭菜与家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面前，就这样坐在地上开始吃饭。</p>
哪怕肉汤饭菜都到了碗里，可他们依旧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口口的品尝着这些来之不易的丰盛晚餐。</p>
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笑声在营地回荡，像是最动听的乐曲。</p>
对于这些曾只能喝稀粥的人来，这顿饭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对生活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p>
兵卒们围坐在家眷身旁，看着他们满足的笑脸，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p>
尽管刚刚从战场脱离不到一个月，但眼前这份简单的幸福让他们忘却了战争的残酷，感受到了家的温暖。</p>
他们用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肉片，轻轻放入家眷的碗中，隐晦的展示自己对家人们的疼爱。</p>
随着入座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兵卒的谈笑声与家眷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温暖和谐的画面。</p>
此时此刻，没有战争的阴影，只有家的温馨和丰盛的晚餐带来的喜悦。</p>
一顿丰盛的饭食，立马驱散了他们的不安，使得他们放松下来。</p>
面对此等情况，刘继隆没有趁热打铁，而是遵循本心，与尚铎罗、悉颉他们吃完饭后便在落日前返回了山丹城内。</p>
随着他离去，这场丰盛的饭食也渐渐步入尾声，而尚铎罗、悉颉则是召集了所有兵卒集中在牙帐前的空地上。</p>
一千人多不多，少不少，站在一起后，还是可以听到尚铎罗和悉颉声音的。</p>
“弟兄们，这顿饭吃得怎么样！”</p>
尚铎罗沉声开口，四周立马响起了叫好声。</p>
闻声，尚铎罗与悉颉对视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道：</p>
“我知道大家刚刚从廓州回来，心里还想着好好休息，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们休息了。”</p>
“明天辰时，刺史就要带着大军东征凉州，收复失地了。”</p>
“在此之前，刺史让我和你们交代一件事情”</p>
尚铎罗将所有人的胃口吊了起来，此时的鄯州兵卒心中忐忑，不是因为战争和其它，而是担心刘继隆会赶他们走。</p>
“刺史了，大家带着家眷来山丹是信任他，所以他会为我们和我们的家人落好户籍，但在此之前，刺史要和我们交代一件事。”</p>
“刺史东征凉州，收复失地后便不会回山丹了！”</p>
尚铎罗话音落下，如一石掀起千层浪，引得兵卒们议论纷纷。</p>
“什么！”</p>
“怎么会这样”</p>
“那我们呢！”</p>
面对众人的质问，悉颉厉声呵斥：“先听完再问问题！”</p>
在他呵斥后，兵卒们这才消停下来，而尚铎罗也继续发挥起来。</p>
“刺史了，往后几年他会收复陇西失地，因此我们跟着他注定要奔波，过几年的苦日子。”</p>
“刺史不想欺骗我们，所以他让我们自己选择。”</p>
“不愿意走的，可以留在山丹安居乐业的，不用担心和家人落户山丹的问题，刺史也会为你们安排二十亩的府田。”</p>
“愿意走的，你们可以带着家眷随军出发，等我们打下河州就能安定下来，不过很有可能要过几年喝粥吃野菜的艰难日子。”</p>
“现在刺史给我们的话完了，具体该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p>
“愿意留下来的站左边，不愿意的站右边，现在开始！”</p>
尚铎罗完，便主动带头走到了左边，而悉颉紧随其后。</p>
在二人选完后，军中的节儿、五百户长、百户长等等中低下层军官纷纷站到了左边，哪怕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很艰苦，可他们还是选择跟随刘继隆。</p>
在他们选完之后，大批鄯州兵卒也跟着站到了左边。</p>
他们虽然豪横，可却知道谁对他们好。</p>
刘刺史让他们读书，给他们饭菜和肉食，还会关心他们是否消瘦，为他们家眷安排，光这些就足够他们对其死心塌地，更别提他从不亏待阵没将士的烈属了。</p>
此前鄯州军的兵卒也曾阵没沙场，可刘继隆带给这些兵卒身后烈属的东西却多的让人难以承受。</p>
在这个时代的河陇地区，参军当兵就是为了吃口饱饭，而刘继隆不仅让他们吃饱了，还给了他们很多其它节度使、乞利本不能给的东西，这就足够了！</p>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千精骑除了新编入的那一百多人外，其它人都站到了左边。</p>
那一百多名兵卒面面相觑，最后又走过去几十人，剩下不到一百人选择留在山丹。</p>
对此，尚铎罗和悉颉也没有生气，而是让留营的直白把他们的名字记下，连同他们的家眷一起登籍造册。</p>
如果他们继续当兵，那自然在山丹当兵，如果不愿意，则是把甲胄上交就足够，衙门会分给他们田地和屋舍。</p>
不到一个时辰，尚铎罗和悉颉就做完了一切，而营盘内所发生的事情和新造的户籍册也被直白汇报给了刘继隆。</p>
“九百二十四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p>
山丹衙门内，烛火飘零，马成翻阅文册后递给耿明，同时抬头看向刘继隆。</p>
面对这个问题，刘继隆沉吟片刻后才道：“选出中男作为民夫随军，其余家眷留在山丹。”</p>
“另外让悉颉带着一百二十四人留下，等待我们拿下嘉麟、姑臧、昌松后，护送其余家眷前往昌松。”</p>
“至于尚铎罗，让他带着八百精骑跟随我们东征。”</p>
话音落下，刘继隆扫视正堂内的所有人，目光停在崔恕身上：“你暂时留在山丹，等我拿下昌松再视情况而定。”</p>
“是！”崔恕作揖应下。</p>
对此，刘继隆并不担心没有懂文识字的直白可用，毕竟扫盲班弄了一年半，最早的那批兵卒已经可以书写书信，只是话比较直白罢了。</p>
对于刘继隆而言，只要他们能登籍造册就足够，等自己安定下来，再开展扫盲也不迟。</p>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十分重要，所以刘继隆对崔恕交代道：</p>
“山丹最开始那批工匠得带走，不管是哪个方面的，都让悉颉护送他们和家眷们一起去昌松。”</p>
“是！”崔恕明白这些工匠的重要性，连忙应下。</p>
虽没有他们，刘继隆也能根据所收复城池的工匠来重新培训。</p>
但如果有了他们，就不用刘继隆亲力亲为，而是由他们传播知识就行。</p>
这批工匠数量不算多，各行各业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二十余人，算上家属也不过七八百人罢了。</p>
带走他们并不会影响山丹现有的冶金、工业体系，所以刘继隆也不担心张淮深会阻拦，而且这也是张议潮承诺过自己可以带走的人之一。</p>
这般想着，刘继隆扫视众人道：“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辰时东门集合！”</p>
“我等告退！！”</p>
众人作揖行礼，先后退出了衙门正堂，而刘继隆也返回内堂简单休息了一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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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并不太平，城内每户百姓都在为自家即将上战场的男人而担忧。</p>
哪怕他们的差事只是做民夫，可家中的亲人仍旧担心着他们。除此之外，百姓们便没有任何担心的事情了。</p>
对于百姓们来，他们只知道自家男人即将上战场当兵卒或做民夫，他们并不清楚战后的山丹将会失去一批对他们极为重要的人。</p>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亮，城内便已经灯火通明，许多人纷纷往东门赶去。</p>
刘继隆赶在辰时前抵达东门，而此时的东门外，开拔的队伍已经延绵官道数里。</p>
近八千人的队伍准备就绪，而策马走出山丹城门的刘继隆却调转马头，愣愣的看着山丹城门。</p>
“刺史，您怎么了”</p>
随军的曹茂询问刘继隆，刘继隆轻摇了头道：“没什么”</p>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十分压抑、沉重。</p>
山丹，这座陪伴他两年的城池，保留了他太多的经历。</p>
当初这里不过两千余口人，而今却接近两万口。</p>
城外的耕地，当初不过两三万亩，如今却已经突破了十万亩。</p>
这些种种，都是自己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做出的成绩。</p>
如今自己要走了，这辈子很难会再回来，而山丹的百姓也将成为他的记忆。</p>
不知自己走后，崔恕和后来的官员是否能如自己这般对待山丹百姓。</p>
若是日后日子难过，不知百姓又是否会想起自己</p>
种种思绪缠绕心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打马而去。</p>
“刺史”</p>
“刺史！”</p>
“刺史”</p>
“衣服穿厚些，进了山里冷！”</p>
路过队伍，兵卒纷纷起身与刘继隆打招呼，刘继隆勉强挤出笑容面对他们，宽慰几句。</p>
他的几句话，立马让兵卒们脸上笑容洋溢。</p>
不多时，随着他来到中军，李仪中、张昶等人纷纷起身作揖。</p>
“刺史，可以开拔了！”</p>
李仪中这个从不上前线的人，此次却要跟着东进，这着实让人惊讶。</p>
不过在刘继隆看来，李仪中东进的意图不是谋求凉州官职，就是想着占据其它州县。</p>
毕竟李渭想要出走沙州李氏的心思路人皆知，除了这两个办法帮李渭在外站稳脚跟，刘继隆想不出别的原因。</p>
只是以现在的凉州和陇西情况，刘继隆只觉得李渭和李仪中此举有些白费苦工。</p>
等到自己带军进入陇西，长安那边恐怕就会知道河西收复凉州了。</p>
得知这条消息，李忱虽比他儿子度量大些，但也忍受不了陇山以西出现一个藩镇威胁关中。</p>
哪怕李忱不会像他儿子那般把归义军搞得分崩离析，可凉州的局势必然会因为他的插而混乱。</p>
好在自己已经将番和的番人迁走了，凉州再怎么乱，起码番和是乱不起来的。</p>
只要番和还在张淮深上，日后他想再度收复凉州就容易许多了。</p>
这般想着，刘继隆也收敛了心神，对众人吩咐道：“传令大军，开拔！”</p>
随着他一声令下，近八千余人马的队伍开始向焉支山开拔而去。</p>
趁着行军，尚铎罗也策马来到刘继隆左右，将尚婢婢在鄯州、廓州所做的那些事情，更为详细的告诉了刘继隆。</p>
得知尚婢婢竟然把鄯州留给拓跋怀光，而自己带兵驻守廓州，并将龙支交给尚摩鄢驻守，刘继隆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p>
“他毕竟抛弃过鄯州，而鄯州内的百姓也多以拓跋怀光为主，因此他强行留在鄯州，只会引起内部动荡。”</p>
“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留在廓州，毕竟廓州的豪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等于白纸一张。”</p>
“加上龙支被尚摩鄢控制，一旦我们拿下河州，他就能迅速和我们联系上。”</p>
刘继隆与尚铎罗等人解释着尚婢婢的想法，心里也不免感叹尚婢婢这厮眼光。</p>
这厮虽军略不行，但段和心眼倒是一样不少。</p>
自己才露出点苗头，他就嗅到味道去廓州等着自己了。</p>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尚婢婢这厮冒头，自己以后也能玩养寇自重这一段来威胁唐廷了。</p>
想到这里，刘继隆收敛了心神，而尚铎罗也起了一件事。</p>
“对了刺史，尚节度使等廓州安定下来，准备用百姓和您抵账，继续换粮食。”</p>
“这倒是不错。”刘继隆脸上难得动容，这算是这段时间他听到比较不错的好消息了。</p>
廓州的汉人少也有一万口，依靠这一万口汉人，完全可以掣肘两三万番人。</p>
不过自己东进后，恐怕很难如此前一样获得大批粮食，加上陇西之地旱情多而粮少，自己扎根陇西后，得搞到足够的钱粮才行。</p>
刘继隆好好盘算了一下，而这一盘算就是好几天。</p>
焉支山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张淮深他们先行，也是为了解决官道上的许多积雪。</p>
正因如此，他们行军的速度并不快，每日仅能推进三十里罢了。</p>
相比较他们，刘继隆他们则是每日能行军四十里。</p>
一百六十余里道路，张淮深他们走了六日，而刘继隆只走了四日。</p>
所以当大军走出焉支山，抵达番和城下的时候，张淮深他们仅仅比刘继隆他们提前两日抵达。</p>
刘继隆交代了李仪中、尚铎罗他们扎营后，便带着斛斯光、曹茂等人策马进入了番和城。</p>
如今已是三月十二，番和城的百姓在城外准备春种，而城内基本成为了“军城”。</p>
街道上到处是来往的兵卒，酒居延虽不善治理，但也将番和经营的井井有条，比起摩离时期好了太多太多。</p>
“刺史！”</p>
刘继隆来到衙门前，无需他开口，衙门前的守军便连忙上前作揖，为他牵马带到一旁。</p>
“节度使他们都在吗”</p>
刘继隆询问一声，兵卒连忙点头：“都在里面了！”</p>
“好！”刘继隆颔首回头看去，只见斛斯光及马成、曹茂等三十余人先后下马。</p>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显眼之人。</p>
“斛斯光，你带悉多虞东本去休息吧。”</p>
“是！”</p>
刘继隆开口交代，斛斯光轻笑看向悉多虞，而悉多虞则脸色难看。</p>
他被俘半年，这半年里都被刘继隆关在山丹某座院子内。</p>
虽不曾缺少衣食，但却回不到曾经那叱咤风云的时候了。</p>
从他被俘到现在，刘继隆基本没和他交流过，这让他有些着急。</p>
眼看刘继隆都准备挥师东进，却还不打算和自己些什么，悉多虞不免急切道：“刘继隆，你有什么事，大可以在现在出来！”</p>
“嗯”刘继隆疑惑看向他，随后轻笑两声：“过两个月你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你还是好好休息吧！”</p>
“娘贼的！你有本事给我一个准话！要杀要打你一声！”</p>
悉多虞骂骂咧咧，刘继隆却不理他，摆摆示意斛斯光将他带下去。</p>
很快，斛斯光就带着几名甲兵架着他前往了街道一侧，而刘继隆则是抬腿走入了番和衙门内。</p>
穿过院中，他便见到了端坐正堂内的一队人。</p>
他没有停顿，而是走入正堂，对主位的张淮深作揖道：</p>
“兰州刺史刘继隆，奉令领军前来，望节度使示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