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瑶正在案旁翻看医书，就见程怡垂头进门。</p>
“怡姐来了，快坐。”</p>
楚瑶合上医书，抬眸就瞧见程怡一双眼红肿得厉害。</p>
即便敷了厚厚一层脂粉，依然盖不住眼周的颜色。</p>
楚瑶贴心挥退伺候的丫头。</p>
见门合上，才低声问。</p>
“怡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憔悴？”</p>
程怡忽的起身，哭着跪在楚瑶脚边。</p>
“二嫂，求你帮帮我！你不帮我，我会死的。”</p>
楚瑶连忙去扶程怡，“快起来，有什么事起来。”</p>
程怡摇头，抓着楚瑶的腿，呜咽哭着。</p>
眼泪哗哗直流。</p>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p>
“二嫂，求你帮我。我一定要嫁进荣府！”</p>
原来还是那事。</p>
见她执意不肯起来，楚瑶也就没再劝，而是自顾坐下。</p>
“为何非是荣府？你就那样相中荣诚，非他不可吗？”</p>
“是，二嫂，我心悦与他。一心只想嫁他。”</p>
“可他肯娶你吗？”</p>
“这他不肯。他不肯娶我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平阳侯府没落，他荣府瞧不上。”</p>
“怡姐，既然荣府如此，你又何苦执着于他？”</p>
程怡埋头只顾哭，好半晌才低低道：“二嫂，我只能嫁他。”</p>
“这是为何？”</p>
“因为因为”程怡抬眼看了看四周，见门窗紧闭，才支支吾吾道，“二嫂，不瞒你，我有了他的孩子！”</p>
“你怀孕了？！”</p>
“嗯。”</p>
“多久了？”</p>
“一个多月。”</p>
“你可是将这事告诉荣诚了？他如何？”</p>
“荣诚他他混蛋！他不肯认这个孩子。</p>
他已经同王家定亲了，下月初八大婚。他不肯迎娶我！”</p>
“那你可知荣家家主意思？”</p>
“我昨日去过荣家了，也见过家主，他们把我赶出来。</p>
还威胁我，若是我再去荣府闹事，就报官抓我。</p>
二嫂，求您教我，我该怎么办？”</p>
程怡完，又埋头哭了起来。</p>
楚瑶看着她跪在眼前这一幕，忽而想到上一世。</p>
那时，程文渊陷害将军府谋反，案子由大理寺负责审理。</p>
程怡夫君正是全权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卿佟文宇。</p>
楚瑶走投无路，就如今日一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程怡。</p>
程怡踩着她的肩膀狞笑：“楚瑶，想不到你也有今日！</p>
你不是最在意家人吗？</p>
我就让你尝尝家人因你受辱、受折磨的滋味。”</p>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动我家人。”</p>
“楚瑶，我恨你，是你拆散我同荣诚，是你逼着我嫁给我不爱的佟文宇。</p>
是你毁了我的一生！</p>
你的债，就由你父兄家人替你偿！</p>
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让你来选。</p>
是打断你爹的腿，还是打断你哥哥的腿？</p>
亦或是，打断将军府那老东西的腿？</p>
听你祖父原本一条腿就不利索。</p>
反正也不好了，那我索性成全他，彻底断了那条腿吧。”</p>
“不！不要！要杀要剐冲我来！程怡，我求你不要动我的家人！”</p>
“我偏不呢？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当初也没听我的意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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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心悦荣诚，我想嫁给他。</p>
可你偏荣诚不好，撺掇我二哥将我嫁给佟文宇。”</p>
“程怡，你听我，我真是为你好。</p>
荣诚生性风流、艳遇不断，这样的人如何是良配？</p>
佟家新贵，又受圣上倚重，佟文宇才貌双全。</p>
他如今与你举案齐眉，难道你还觉得我是害你吗？</p>
我真的是为你好！”</p>
“你闭嘴！你对我的好，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p>
我根本不爱佟文宇，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都是折磨。</p>
你生生阻拦我同荣诚相爱相守！</p>
你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p>
“程怡，荣诚到现在依然无官无职，依然浪荡风流。你竟然还把他放心底？竟然还因此怨恨我？”</p>
“他无官无职、他浪荡风流还不是因为你！</p>
因为你，他不能与我相守。</p>
他痛失所爱，才破罐子破摔！</p>
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p>
楚瑶觉得程怡简直就是个疯子。</p>
她不再解释，只不停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将地砖染红一大片。</p>
只求她放过自己家人。</p>
“程怡，你有什么怨气，你发泄在我身上。不要动我的家人。</p>
我求你了。”</p>
“我偏不！你让我锥心痛苦，我就要你眼睁睁看着家人因你受折磨！要你生不如死！”</p>
直到此刻，想到那一幕，楚瑶一颗心狠狠揪着，仍似在泣血。</p>
她死死捏着拳头，才忍下撕打程怡的冲动。</p>
“二嫂，我求你帮我。求你帮我嫁进荣府”</p>
楚瑶听着她声声哀求，眼底浮起冷意。</p>
她语气淡漠开口。</p>
“你若是打掉腹中孩子，还是可以寻个寻常男子嫁了的。”</p>
“不，二嫂。我不要，我要嫁荣诚。</p>
孩子是荣家血脉。只要我进了荣府，日后生下长孙，荣家就不会有人再敢轻视我。我现在只求嫁进荣府。</p>
其他人，我宁死不嫁！”</p>
好，好得很。楚瑶还怕她改变主意，打了孩子，随便找人嫁了。</p>
荣诚这个毒瘤恶果，上一世，程怡没有得到，只一次就成全她。</p>
楚瑶勾了勾唇，给她指了条路。</p>
“你想嫁荣诚不是不可能。</p>
不过，荣诚和荣府这两条路，你已经亲自试过了，行不通。</p>
那不如，你去寻王家王若嫣，当众告诉她你有了身孕。</p>
你猜她会怎么做？”</p>
程怡听闻此话，登时止住哭，眼睛一亮。</p>
“王若嫣同荣府定亲，还没嫁进荣府，却有人早她一步有了荣诚孩子。</p>
她会恼羞成怒，然后退亲。</p>
那我就能嫁进荣府了。”</p>
楚瑶白了她一眼。</p>
真是蠢得可以。</p>
王家是什么人家？王家男子各个妻妾、通房成群。</p>
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王若嫣会因为荣诚身边冒出一个大肚子女人就毁了已定的亲事？</p>
更何况，就算是王若嫣主张因此退亲，怕是王家也不会同意。</p>
王、荣两家联姻事关两个世家大族亲疏、利益。</p>
岂会随意作废？！</p>
“怡姐，你最好做好两打算。</p>
如果王家退亲，那自然好。</p>
若是王家不退亲，两家依旧成亲，你可是能接受做荣府的妾室？”</p>
“妾室？”</p>
程怡扁起了嘴，“我好歹也是平阳侯府千金姐，给人家做妾，怕是给侯府跌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