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上一世的缘故，楚瑶怀疑是程文博的笔。</p>
按道理，应该是中毒。</p>
可她和张娘子都亲自给崔厚枝把过脉。</p>
脉象却无一点中毒症状。</p>
这又是为何？</p>
楚瑶百思不得其解。</p>
崔厚枝病了，侯府掌家重任兜兜转转又责无旁贷落到楚瑶身上。</p>
楚瑶这回连装样子也懒得装。</p>
直接将侯府大事务一并交给孙嬷嬷处理。</p>
吩咐她：有规矩、惯例的就按旧例，没有的，随意处理。</p>
反正侯府也不用多么好了。</p>
程怡出嫁，侯府是一点体面也不给。</p>
甚至连挂鞭炮都没准备，只在大门上挂了两只红灯笼草草了事。</p>
反正老夫人也不在乎。</p>
她楚瑶更不在乎。</p>
操心白眼狼的事，她是闲的没事做了吗？</p>
她还有重要的事。</p>
楚瑶在等，等太后大寿，等程文渊事发。</p>
她早早同国公爷打过招呼，让国公爷派人盯着光禄寺筹备寿宴之事，其中定有文章。</p>
如今，国公府同将军府已经定亲，两家同气连枝。</p>
楚瑶的请求，国公爷很是上心。</p>
派了心腹之人盯着光禄寺一举一动，定要拿人拿赃。</p>
八月初十，太后寿辰。</p>
京中皇亲国戚、高官显贵早早入宫恭贺。</p>
圣上作为孝子，一直躬身陪在太后身边。</p>
宫宴上，圣上只觉宴席有点奇怪，但一时又不出为何奇怪。</p>
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国公爷找了个空闲，凑在圣上耳边低语几句。</p>
圣上脸上忽就挂上寒霜。</p>
再看宴席上那些精致的珍馐，他终于想通了刚刚的奇怪所在。</p>
其他菜品也就罢了，最名贵的那几道，道道看似没问题，细看细品之下，道道有问题。</p>
就拿冰糖血燕来，每份血燕量都少了一丢丢。</p>
更何况，血燕的品相也似乎差了一截。</p>
还有那道佛跳墙，鲍鱼、海参、鱼唇确是样样都有，只是个头明显比往年。</p>
这些细节之处，不细看倒也不能发现什么。</p>
但是经国公爷一提醒，圣上恍然大悟。</p>
光禄寺竟然敢糊弄天子，敢在太后寿宴上偷工减料！</p>
太后头上动土。</p>
光禄寺简直斗胆包天！</p>
“传朕旨意，彻查光禄寺克扣、贪墨太后寿宴专款一事！”</p>
不出楚瑶所料，寿宴过后没两日，程文渊就慌慌张张来她瑶光阁。</p>
“你们都退下。”</p>
程文渊打发了所有伺候的人，关上房门，才紧锁眉头、忧心忡忡看向楚瑶。</p>
“夫人，为夫遇上难事，求夫人相帮！”</p>
程文渊早没了往日翩翩公子模样，满眼都是惊慌之色。</p>
楚瑶不紧不慢问道：“不知世子求我何事？”</p>
程文渊欲言又止，半晌才艰难道：“为夫摊上大事了。</p>
太后大寿，光禄寺负责采购寿宴之物。</p>
我正好主管采购这块。</p>
偏巧我近来缺银子，就将采买之物降了一个档次。</p>
这本来不是大事，一个档次根本看不出来。</p>
谁知我那上峰暗中插了一脚，偷偷通知供货商户又降了一个档次。</p>
这下问题就明显了。</p>
可是，采买、提货都是我出面料理的。</p>
一切单据都有我的签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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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圣上派人彻查此事，上峰买通商户将所有责任一概推给我。</p>
因我主管这块，圣上彻查下来，怕是所有责难都得落在我身上。</p>
此事可大可，可圣上向来自诩孝顺。</p>
我听上面人，要严惩此事。</p>
若是处理不得当，为夫不止要丢官，怕是逃不了牢狱之灾！</p>
夫人你一定要帮我！”</p>
“世子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内宅妇人，如何帮得了世子？楚瑶爱莫能助，世子请回吧。”</p>
程文渊见楚瑶一副送客架势，他忙道：</p>
“夫人莫要谦虚。</p>
国公府同夫人交情匪浅，况且如今将军府同国公府已定姻亲。</p>
如今太后宴席贪墨案正由国公爷牵头调查。</p>
夫人出面，国公爷定然要卖夫人几分颜面。</p>
为夫求你了。我不能出事，我出事，侯府就彻底完了。”</p>
“大齐谁人不知国公爷向来秉公守法、刚正不阿？！</p>
楚瑶没那个本事让国公爷徇私枉法。世子还是另请高明吧。”</p>
程文渊见楚瑶一再推辞，心急如焚，也再顾不得颜面，‘扑通’一声，跪在楚瑶面前。</p>
“瑶儿，求你了。</p>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事啊。”</p>
楚瑶别过脸去，不再看他。</p>
“瑶儿，我知道是我让你失望了。</p>
是我辜负了你。</p>
可是程锦汐已经被送走了。</p>
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p>
程文渊忽而想到什么，急急道：“纳妾之事是我不对，那个花灼然也该送走。</p>
我这就休了她。</p>
我发誓，日后我绝不再纳任何姬妾通房，只与瑶儿相守。”</p>
楚瑶回转身，诧异看向程文渊。</p>
“你什么？要休了花姨娘？花姨娘可是知道此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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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渊以为他的话打动了楚瑶，欣喜道：“瑶儿，你信我，我现在就休了花灼然。我这就写休书。”</p>
罢，他迫不及待摊开纸，提笔写就休书。</p>
“夫人，你这回可以相信我了吧。</p>
我保证日后除你之外不再有任何女人。”</p>
楚瑶没理会他的言语，只拿起休书细看。</p>
也不知道花灼然看到这休书会不会欢喜？</p>
“既然世子相求，我自当竭力。</p>
不过，事情能否如世子所愿，我不敢保证。</p>
我只能尽力一试。”</p>
“多谢夫人。那夫人今日就去国公府可好？”</p>
程文渊忽而想到什么，婉转又道，“夫人，我挪用了两万两宴席款，这个——我知道夫人家私丰厚，更何况夫人的祥云锦很是赚了一大笔。</p>
夫人能不能先帮我把挪用的款子还上，我日后”</p>
这是还想让她出钱平账？</p>
楚瑶哼笑。</p>
“世子可能不知，我前些日子刚置了田地，中没有现银。</p>
我肯替世子去一趟国公府已是极限。</p>
银子的事，世子还是另寻他法吧。”</p>
程文渊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忙点头应道：“是，是，夫人得极是。</p>
是为夫考虑不周，银子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夫人快些去国公府吧。”</p>
“好，我这就更衣，世子请回吧。”</p>
“好好，有劳夫人了。”</p>
见程文渊讪笑着出去，楚瑶‘咣当’一声关上房门。</p>
坐在镜前，一抹浅笑浮于镜中。</p>
国公府，她当然会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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