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盯着她的眼，清冷开口。</p>
“你如何知道佟文宇的名字？”</p>
“这</p>
二嫂，实不相瞒，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我嫁给了佟文宇，后来做了大理寺卿夫人。”</p>
楚瑶眼中满是狐疑：“梦？你还梦到什么？”</p>
“梦到我二哥官至内阁，梦到侯府蒸蒸日上”</p>
“还有什么？”</p>
“梦到通哥、广哥都没有伤残，梦到月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p>
楚瑶眼底沁满寒霜，一把抓起程怡的衣领。</p>
“我没问他们！你还梦到什么？可是梦到我和楚家？你！”</p>
程怡不料楚瑶突然如此激动，她有些怕楚瑶这样子。</p>
她眼神躲闪，本想隐瞒，但想到楚瑶怕是也做过相同的梦，这时也不好胡。</p>
她艰难咽了下口水，忐忑不安开口。</p>
“梦到二嫂两次产，梦见楚家谋反，被朝廷下令满门抄斩，二嫂因受不了打击，不久后病逝了。”</p>
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这时，这些话从程怡口中出，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再次狠狠击中楚瑶。</p>
前世万念俱灰的情绪又一次彻底俘获了她。</p>
重生这么久了，楚瑶以为自己可以直面那段痛苦记忆了，没想到这一刻，她还是一如当初痛彻心扉，痛的不能自已。</p>
她松开抓着程怡的，痛苦捂在胸前，眼泪成串滑落。</p>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p>
“二嫂，你怎么了？二嫂你别吓我。”</p>
楚瑶一把挥开程怡伸过来的，用淬毒的眼直直盯着她。</p>
“你可是梦见你脚踩在我的肩头？你可是梦见是你指使佟文宇打残我的祖父？你可是梦见你蹂躏我狱中家人？”</p>
“我没有，我没有！”</p>
程怡惊恐叫了起来，“不是我。是二哥，是二哥要致楚家于死地。”</p>
“你什么都梦到了，就是没梦到你做的那些阴毒事？！程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p>
程怡慌了，死命抓着楚瑶。</p>
“二嫂，我错了，我那时以为是你害我不能嫁给荣诚，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p>
二嫂，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日后成了大理寺卿夫人，一定不会为难你，为难楚家。</p>
不，我会让佟文宇善待楚家人。”</p>
楚瑶一把推开她，眼神冰冷如刀。</p>
“用不着你善待楚家人！</p>
我自己的家人我自会护着。”</p>
“二嫂，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也一定做过那个梦，所以你才变了。</p>
我求求你，不要再怨恨我了，都怪我年纪，不懂事。</p>
我会改的。</p>
更何况，那不过就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p>
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害你和楚家人。”</p>
“一个梦而已。”</p>
楚瑶笑了，笑着笑着留下眼泪。</p>
对程怡来，不过是一个梦罢了。</p>
可对她来，那不是梦，而是真切惨烈的一世。</p>
她掏心掏肺对程家人好，换来那样的结果，她悔啊。</p>
她忘不了眼睁睁看着家人枉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p>
甚至到现在，每想起一次，都如刀剑扎心一般痛彻心扉。</p>
楚瑶任凭程怡跪在她脚边忏悔、许诺。</p>
她闭了闭眼，良久才道：“怡姐当初一门心思只想嫁进荣府，如今终于心愿达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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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路是自己选的，日后是走是爬都是自己的造化。</p>
怡姐好自为之。”</p>
“二嫂，你不能走！二嫂！”</p>
楚瑶再不理会她，毅然决然离去。</p>
刚到侯府大门口，就见驻守侯府清晖院多日的官兵一股脑撤走了，领头的两名狱吏满面春风，一副胜券在握。</p>
楚瑶心头一动，这是找到物证了？</p>
果然，当晚崔尚书就派人给楚瑶传来消息，程文博害人毒药已经找到了，程文博见证据确凿，心灰意冷之下，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很快也就招了。</p>
听闻这个消息，楚瑶松了口气。</p>
自古杀人偿命，程文博身上背着两条人命，他怕是凶多吉少。</p>
在崔尚书的督办下，吏部没几日就下了裁决。</p>
判处程文博斩立决，平阳侯府因管束子孙不利，处罚金两万两。</p>
侯府收到官府文书时，老夫人当场晕厥过去。</p>
程文渊得知消息后，心中大骇，他很难相信真的是大哥亲毒害两位夫人，更难以接受大哥不日就被处死这个结果。</p>
事到如今，大哥即将赴死，祖母病倒，他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一时间只觉无助。</p>
程文渊忽而看向厮。</p>
“侯爷那边可是传回来消息？”</p>
自从大哥入狱，他就让人通知道观修行的亲爹，希望他可以回侯府主持大局。</p>
侯爷好歹有些旧识，若是他肯出面，也许事情还有转。</p>
厮垂着头，心回道：“侯爷他如今到了成仙的关键时期，万不能被凡间俗事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他让您自己看着办。”</p>
程文渊苦笑，让他看着办。</p>
杀人偿命，大哥作死，他能如何？</p>
还要连累侯府负责罚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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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要求五日内交齐罚金，否则将查封侯府一概产业，并将主事人收押。</p>
李氏无奈，将侯府所有值钱东西，以及庄子、铺子地契统统拿了出来。</p>
交到楚瑶上时，她心疼得直掉眼泪。</p>
“博哥糊涂啊，这是要把侯府往绝路上逼啊。</p>
瑶儿啊，东西你拿去能抵押就抵押，能卖就卖了。</p>
无论如何也得把罚金凑齐了。</p>
要是还不够，就把老宅也一并卖了吧。”</p>
楚瑶眼底一片清明，卖，当然要卖。</p>
侯府大厦将倾。</p>
就让侯府这群白眼狼切身体会什么是恐慌，什么是绝望。</p>
钝刀子割肉才能更清晰地体会到痛的滋味。</p>
程文博被处决这日，楚瑶特意去了定远侯府。</p>
姨母宋氏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一脸唏嘘。</p>
“想不到仪表堂堂的程文博，背地里竟是这种阴毒人！</p>
竟然将毒两次伸向自己夫人。</p>
好在当初瑶儿及时拆穿他的阴谋，要不然，我们还真以为他是好的。”</p>
表姐杜可欣当初从楚瑶口中得知程文博品行不端、表里不一，还找来地痞流氓对她设下英雄救美计，便对那人生了厌烦之感。</p>
后来再遇到他，也只觉那是他的刻意安排。</p>
被她拒绝后，那人依旧纠缠不清，杜可欣越发厌恶那人的孟浪与厚颜无耻。</p>
这时听那人先后毒杀两位夫人、又在外勾引多金寡妇的卑劣行径，她由衷感到庆幸。</p>
多亏了当初楚瑶及时提醒，否则她差点被他如玉公子的表象所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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