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餍足和挣扎</p>
山田隆志最早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是在公司，那时他正在给部长汇报工作。</p>
部长的办公室里永远是那都是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厚重的烟味深深地嵌入墙壁，仿佛连空调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p>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山田隆志或许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入到这间房间。</p>
等待“审判”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山田隆志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眼镜片上也不断的凝结着细的水珠。</p>
“这就是你的提案”</p>
终于，部长缓缓开口，声音就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刮得他毛骨悚然。</p>
粗糙的指头抓起文件，毫不犹豫的将其扔向山田隆志的脑袋：“你就拿这样的垃圾来敷衍我！”</p>
厚重的文件夹磕在脑袋上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右脚跟磕在了办公桌的铁架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p>
山田隆志张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下意识的弯腰道歉：“是！对不起！”</p>
额头上的汗水滴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晕开一个个的水渍。</p>
山田隆志已经记不清当时被骂了什么，只记得部长那张沾满了烟味的嘴巴不停的开合，而自己因为连续好几天熬夜加班已经有些神志恍惚。</p>
就在他即将晕过去时，一股奇异的触感突然涌上心头，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血管在他的体内流淌。</p>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周围事物的颜色变得不对劲。</p>
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甚至就连门外人的窃窃私语声也在“变大”，周围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都被无限放大。</p>
但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还是眼前的部长，对方脖颈跳动的血管在他眼中化作流淌的蜜浆，就连喉结滚动的声音都像是拧开汽水瓶盖时那清脆的声响。</p>
一直维持着弯腰姿势的山田隆志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掌，藤蔓般的青色纹路正在沿着臂朝着掌心迅速攀爬，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破茧而出。</p>
山田隆志惊恐的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受控，仿佛被某种本能所驱使。</p>
山田隆志通过自己眼角的余光发现，办公桌上的绿萝叶片迅速枯萎，土壤表面出现细的裂纹——这盆植物的生命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p>
正在喋喋不休的部长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嘴唇开始发紫。</p>
而在他面前的山田隆志却感觉一股暖流正顺着掌涌入四肢百骸，浓郁的生命力在肢体中奔涌咆哮。</p>
他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角的细纹正在逐渐淡去，连续熬夜几天产生的粗糙皮肤也在变得光滑，这一切来的太过容易，就像是有神灵在随意拨动他的时光。</p>
部长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他摇摇晃晃的想要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却像是漏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p>
部长的突然昏迷吸引了公司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担心其他人也因“过度劳累”而出现相同的症状，那个严苛的社长居然大方的给所有人放了半天的假。</p>
当然公司的老员工们都清楚，他只是担心如果今天还有人昏倒要赔偿罢了。</p>
听到休假的一瞬间，山田隆志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公司，完全无视了身后上司聚餐的呼唤。</p>
怀着激动而又恐惧的心情回到家中，山田隆志顾不得锁紧房门，径直冲进洗间。</p>
他颤抖着摘下已经有些不合适的眼镜，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双。</p>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窒息，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色血液正在扩散，滴落到地板上就会留下蜂窝状的坑洞。</p>
他下意识的擦拭着镜片，却发现镜面上已经布满了细的裂纹，就像是一瞬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时间。</p>
摇摇晃晃的回到客厅，山田隆志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扶着椅子试图让自己站稳，但掌接触的每一个物体都以诡异的速度迅速“腐败”：纸张变黄，金属生锈，甚至就连玻璃都出现了裂纹。</p>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山田隆志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p>
等当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下时，家里的门却打开了，耳边也传来了女儿惊恐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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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居酒屋的后巷，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酒精和垃圾的气味，霓虹灯在发霉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p>
山田隆志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指无意识着摩挲着口袋的边缘，那里还装着从便利店刚买的能量补充剂。</p>
“我把钱都给你”</p>
被掐住脖子按在墙上的醉汉含糊的求饶，却看见袭击者露出了比自己更痛苦的表情。</p>
山田隆志腕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那种饥饿感就像是一团火焰，正在他的灵魂深处燃烧。</p>
“我只要一点点”</p>
山田隆志低声呢喃着，他的指刚刚接触到醉汉的皮肤黑色的液体便如同蛇一般从中涌出，化作恶鬼般的利爪撕裂了对方的胸口。</p>
醉汉的眼睛突然瞪大，求饶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化作一具干瘪的皮囊滑落在地。</p>
山田隆志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那种充实感让他几乎都要哭出来。</p>
但当他意识回归后，看到倒在墙角的干枯尸体时，原本的满足感顷刻间化为恶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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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还残留着那股温热的触感，此时却像是恶毒的诅咒让他难以接受，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的后退。</p>
山田隆志颤抖的摸向口袋，试图寻找什么东西擦拭掌，但指尖的触碰让屏幕突然亮起。锁屏的女儿照片让他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呆愣片刻，山田隆志突然捂住嘴，剧烈的呕吐感让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p>
回到家，他疯狂地抠着自己的掌，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却无法清除那些诡异的黑色血管。</p>
破碎的皮肤刚刚渗出浑浊的液体就在眨眼间再生如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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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监控记录下了堪称荒诞的画面。</p>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来到便利店后，一边用掐住女收银员的脖子，一边从衣服里掏出钞票塞进对方的中。</p>
“这是精神损失费不！是医药费只要几分钟就好，我保证不会让你太疼”</p>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颤抖，又仿佛是在自我劝。</p>
收银员虽然也试图挣扎，但却没有力气反抗。</p>
男人的身形变得扭曲，无数沥青般的黑色液体自体内涌出，组成了各种诡异的形态。</p>
直到旁边的玻璃柜突然炸裂男人才骤然清醒了过来，他跌坐在地上颤抖了许久，又突然爬起撞碎后门逃入雨夜。</p>
“真是难以评价”</p>
杨柳看着上宇贺昭二今天早上给他发的视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p>
宇贺昭二：这是从警察署那边获得的监控记录，是那位连环杀人犯最新的动向。</p>
宇贺昭二：看来你推测的没错，这人已经因为自己的力量失控了，从记录上看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p>
看着le上的信息，杨柳又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在某一个时刻点下了暂停。</p>
视频上，目标的脸上已经爬满了黑色的青筋，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p>
但他那癫狂的表情也证实了杨柳之前的推测：他已经失控了。</p>
杨柳：能找到他现在的位置吗</p>
宇贺昭二：我可以联系福冈县警视厅的一位警视长，获得这人的情报应该没问题，毕竟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且在失控后，行动也没有之前那么隐秘。</p>
宇贺昭二：但你如果想单独面对他的话动作得快一点，因为影响太过恶劣，许多神社和寺庙也已经出动了人。</p>
杨柳：足够了，麻烦你了宇贺主持。</p>
宇贺昭二：杨先生不必客气，只是一些事而已。</p>
宇贺昭二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刚放学就把相关的信息发了过来。</p>
看着上的情报，杨柳神色晦暗，默默的收拾起自己的武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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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冈市和糸岛市之间有一片山林，这些林地的边缘有一片废弃的工厂。</p>
那是曾经日本经济发展时期所建立的工厂，但伴随着经济泡沫被戳破，这片工厂也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p>
破旧的门窗吱呀作响，空荡荡的摆动在风中显得格外孤寂。</p>
山田隆志缩在工厂深处一处废弃的长椅里，指甲抠着全家福照片的边缘。</p>
但无论他怎样心，失控的力量依旧在不断的侵蚀着照片上的画面，女儿的脸庞变得模糊，就像是被雨水冲刷的水彩画。</p>
“美羽”</p>
他对着空气比划着拥抱的姿势，让他更清楚的看到从自己上滴落的黑色液体。</p>
躲藏在一旁废墟下的流浪猫突然发出惨叫，山田隆志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蚕食着猫的身体。</p>
猫的尸体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最后化作一捧白灰，散落在破裂的地面上。</p>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p>
山田隆志露出苦笑，他也曾经试图扯断自己脖颈的血管，但除了感受到难以想象的痛楚外没有丝毫用处。</p>
他吸收的生命力太庞大了，到了现在，甚至就连山田隆志都不知道该如何杀死自己。</p>
抬头看向工厂之外，明明已经春天，但靠近工厂的树木却显得枝条枯萎。</p>
伴随着能力的发展，他吸收生命力的效率越来越高，现在哪怕仅仅只是缩在这里不动，也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外界的生命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p>
忽然，山田隆志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p>
（下一章晚点更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