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试想一下，我们在那边时，他们夹起尾巴做人，但若是我们离开之后呢，他们会不会觉得肆无忌惮就卷土重来？”</p>
薛沉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倒是可能，所以世子趁着那个时候北边有事，便让方瑞趁去调查，想必收获颇丰，绝非你轻描淡写的有些线索吧。”</p>
司徒祯挑了下眉毛，“我们薛大姑娘真聪明，那你要不要猜猜看，都有些什么发现？”</p>
“这些事儿想必世子都跟我阿爹都过了，我就不劳烦世子再跟我这女子一回了。”</p>
薛沉鱼调侃着，起身去书案边拿了一幅今日刚画的丹青，是依照窗外的一角画就的。</p>
春日里，侯府后院的花开得正好，也正对应了过几日的赏花宴。</p>
所以薛沉鱼最近都拿窗外的那一株海棠练。</p>
“练的拙作，还请世子品鉴一二。”</p>
“品鉴也太抬举我了，薛大姑娘难不成忘了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p>
司徒祯一把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美人腰，惹得薛沉鱼发出一串低呼。</p>
“世子，得亏我让玉竹她们退下了，这要是让她们产生什么不好的遐想，可如何是好？”</p>
“是我唐突佳人了。”司徒祯着，却丝毫没有松的打算。</p>
他将下颚靠在薛沉鱼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真香啊。”</p>
一句低低的喟叹，便惹得薛沉鱼面红耳赤，却又不好推开他。</p>
薛沉鱼有种预感，他身上背负着一些秘密，曾短暂的想透露给她，但到最后因为怕让她有负担，所以才没有宣之于口。</p>
他们就这么彼此拥抱着，谁也没有话。</p>
</p>
司徒祯在青龙寺待了几天。</p>
直到赏花宴前夕才回的诚王府。</p>
“哟，大忙人终于舍得回府了？”</p>
一进门，就遇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司徒善。</p>
司徒祯抬眸扫了他一眼，便示意方随把东西先拿回松玉院。</p>
司徒善又讥讽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烧香拜佛，怎么不干脆在青龙寺出家算了。还回来干什么？”</p>
司徒祯定定的看了他几息，看得二公子司徒善后脊背一阵发冷，“你，你想干什么？”</p>
“我出家了，这世子的位置就能落到你头上了是么？万一父王在外面还有别的儿子呢？你怎么办？”</p>
“胡八道，只要没了你，世子之位一定是我的！”</p>
司徒祯挑了挑眉，“你总算把心里话出来了，你盯着这个位置很多年了吧？”</p>
二公子司徒善心虚了一下，“你，你胡八道什么，我，我的是事实。”</p>
完他又心中懊悔道，心虚什么呀，这不就是事实么？要不是这个扫把星，母妃怎么会伤了身子，隔了那么多年才生了他？</p>
这个人明明八个月就生下来了，还能活到这么大，要是他一出生就死翘翘了，那世子之位自然就是我的了。</p>
而不是这么多年里，同样是诚王的孩子，同样是从母妃肚子里出来的，可他司徒祯是诚王世子，是陛下和太后都喜爱的人，是能够随意进出宫禁的人。</p>
而他司徒善只是诚王府的二公子，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诚王府还有他这么一个二公子。</p>
只要司徒祯死了，这一切都会是他的！</p>
“司徒善，不要把别人拥有的，当做自己失去的。有些东西，便是给了你，你也接不住。”司徒祯扯着嘴角笑道。</p>
司徒善对上他的视线就忍不住心虚，可等他走了，望着司徒祯离去的背影，他脸上又爬起了阴骛的神色。</p>
“司徒祯，别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诚王世子，若我能随意进出宫禁，还有皇子们什么事？”</p>
“这天下，迟早是我的！”</p>
遥遥的，司徒祯似乎是听到了后面司徒善传来的那番“壮语豪言”。</p>
他摇摇头，了四个字：“愚不可及。”</p>
</p>
而在司徒善处心积虑虎视眈眈要把司徒祯取而代之的时候，诚王妃却因为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惶惶不可终日。</p>
竟然有人司徒祯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这怎么可能？</p>
</p>
当年，当年她明明都把事情瞒下来了，先皇后也已经死了，怎么还会传出这样的风声。</p>
当年宫宴上，她和皇后还有蕙嫔同时吃了被下了红花的药。</p>
而那份下了红花的饮食，原本只是她给自己准备的。</p>
因为她早就通过太医，得知腹中的孩子胎停，但为了不背这个黑锅，被人煽动着便想到了这样馊主意。</p>
没想到连累了皇后和蕙嫔。</p>
三个孕产妇中，她的孩子月份最，才八个月左右，她又吃了那么多的红花，生下来断不可能活的。</p>
孩子生下来她都顾不上看一眼，也确实听见身边的丫鬟了一句“怎么办？孩子没气了！”</p>
接着便力竭昏睡过去了。</p>
等她清醒过来，所有人都皇后生了个死婴，而且大出血去世了。</p>
而她则生了个先天不足、但还算健康的孩子。</p>
她心中便知不对。</p>
但那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向满心欢喜的太后和诚王出这孩子不是她所生的话，她怕王妃的位置旁落，更怕失去宠爱，便将错就错。</p>
甚至陛下把原本要给皇后腹中那个孩子取的名，给了这个孩子，她也不敢有二话。</p>
但她想不到的是，那个孩子越大越像陛下，所有人都孩子是隔代亲，像了他的皇祖父先帝爷。</p>
她心中越发忐忑。</p>
尤其是诚王还怀疑她不贞，因为孩子分明是早产，但司徒祯那会儿看起来却又不像只有八个月大的娃娃。</p>
心里害怕之下，她便找了人散播谣言，那孩子不祥，要处理掉，结果几次三番都没能要了他的命。</p>
后来太后做主，把孩子接进宫去抚养，她也是怕了这孩子，所以想都不想就答应了。</p>
所有人都把司徒祯长得像陛下当作是一件好事，而且这么多年了，她根本一句都不敢声张。</p>
但如今传出这样的风声，难不成当年的知情者，又出现了？</p>
是了。</p>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p>
当年皇后、蕙嫔还有她一同生产，在旁伺候的宫人和太医稳婆何止一个半个，只要还有一个两个人活着，透出点蛛丝马迹，这件事就捂不住了。</p>
可她连是谁把孩子换过来的都不知道，万一陛下和太后追查起来，她辩解不是自己做的，他们也不会信的吧？</p>
诚王妃越发惊慌。</p>
万一真的证实了司徒祯就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那她当年几次三番要他命的事，就会成为要她命的一把尖刀啊！</p>
想到这里，诚王妃越发的惶恐。</p>
</p>
转眼间，离薛沉鱼收到赏花宴帖子已经大半个月过去。</p>
宫里的赏花宴，也终于在这三月的下旬开办了。</p>
今日要进宫，薛沉鱼便起了个一大早，洗漱用饭，梳头打扮换衣，然后准备进宫。</p>
当然，其他收到赏花宴请帖的贵女们也是一样的。</p>
盛朝女子，有戴冠的传统。</p>
因为珍珠极其罕见珍贵，所以后宫妃嫔与公主郡主等皇室中人，以及一部分诰命在身的感冒发热，可佩戴昂贵的珠冠。</p>
其他勋贵，或寻常人家的女子，在盛大的节日里，则常戴花钗冠。</p>
花钗冠如其名，是花形状的发冠，但不仅仅是用鲜花做的，也有与仿生花，还有用金银珠宝或是丝帛等原材料制成的花朵状发冠。</p>
但都有一点，就是精美，雅致。</p>
薛沉鱼今日戴的花钗冠，便是丝帛与银丝制作的花冠，丝帛做底，用银丝盘了十二朵芍药花在冠上。</p>
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按照规制，是可以戴珠冠的，但她今日没戴那个珠冠，只穿了相对应的那身礼服。</p>
交领样式的大袖襦裙，长裙曳地，加上那十二朵芍药花的花钗冠，娥眉淡扫，朱唇轻点，但往那一站，便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儿。</p>
薛沉鱼往落地的铜镜中看了一眼，满意地转身道：“走吧，该入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