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堂哥打算</p>
第二天是星期天，今晚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左右刚开学，也没什么学习压力。</p>
颜颜提议道：“我们去看电视吧。”</p>
为人父母的，暂时不舍得几百买电视。对于女儿提的这个要求，还是要满足一下的。</p>
总不能让心欠欠的孩子，又跑去老王家里看吧。</p>
于是抬上一根长凳，了一毛钱买上两张电视票。</p>
到附近专门卖电视票给人看电视的地方，从六点多的动画片开始看起。</p>
新闻联播颜颜都看得兴致勃勃的，虽然她啥都不懂。</p>
一直到看电视剧的时候，祖宗的眼皮终于合上了。</p>
他俩一个抱孩子，一个抬凳子，弓着腰退了出去。</p>
因为他们去得挺早，占得位置还挺好的。一退出去，后面立即就有人补位。</p>
也幸好去得早，还有得选择。挑了个离门口挺近的位置，不然中途想出去都不容易。</p>
林嫣抬着凳子道：“她居然看了两个时才睡着。”</p>
方明澈把孩子的脑袋拨到比较舒服的位置，靠在自己肩膀上。</p>
“要不，咱们干脆也去买台电视”</p>
几百块钱，现在也不是拿不出来。虽然觉得拿来买电器确实有些不划算了些。</p>
毕竟再等两三年，92年中国第一条彩电生产线就要投产。</p>
到时候，陆陆续续就能将电视的价格打下来了。</p>
这会儿买吧，9英寸的黑白电视都要几百。进口的日本货更是四千多起步。</p>
但过两年，2英寸的国产彩电两千多也能抱回家。</p>
电器的更新换代太快了，方明澈本是想再等等的。</p>
林嫣断然摇头，“不行，那她还不得天天看啊你也别太惯着了。而且，半月门可挡不住，成天家里都不会有个消停的。”</p>
真买了电视，怕是一个大杂院的人就跑来看。</p>
她可没有王德显老娘那副能阴阳的口才，得别人不好意思老上她家去看。</p>
起来，在她家看电视受到了优待的，还真的只有颜颜一个。</p>
林嫣着顿了顿，“我发现明峰哥好像想买电视。而且他去友谊商店看的是大彩电。”</p>
友谊商店的大彩电是要用外汇买的，不限购。所以用外汇购买的商品，统统不限购，多多益善。</p>
只要现在拿得出外汇来消费。哪怕没有现成的商品，相关部门都能安排立马给你采购回来。</p>
不过，明峰哥明显是不可能有外汇的。</p>
家里没有海外关系，那跟外汇是一点边都沾不上。</p>
那他如果想买大彩电，怕是只能从走私的渠道拿货了。</p>
方明澈想起堂哥。对，还问问他在废品站住着习不习惯的。</p>
林嫣听了方明澈的疑问，“我没发现他有啥不习惯的。不过我和他了，让他住在村里千万不要招惹人家的大姑娘、媳妇儿。那样，不但他，我们也会在村里待不下去的。”</p>
“放心吧，他从来不对良家妇女乱来的。他找的都是暗门子，失足妇女。那我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正好明天不上课，咱们看看他去。而且，废品站的生意也不能就丢给刘青峰了。一来是不能个人太大的权利；二来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我们的雇佣是剥削。”</p>
林嫣道：“你不是给他们分红，咱们也算是集体企业了么。”</p>
“那是我的，谁知道相关部门认不认啊”</p>
而且，刘青峰他们几个的想法也是需要时刻关注的。他可不想再出一个朱大海了。</p>
两人都知道，颜颜睡着了，这种程度话是吵不醒的。</p>
于是，一路不紧不慢、边走边聊的就这么走回了家。</p>
打了热水给孩子擦、擦脸、擦脚。就让她睡下了。</p>
之后才是他们夫妻的私人时间。怎么度过的就知情不表了。</p>
第二天早上，颜颜醒过来，揉揉眼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p>
“我怎么回来的”</p>
已经换了出门衣服的方明澈道：“你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爸爸抱你回来的啊。”</p>
颜颜嘟囔道：“又亏了！”</p>
方明澈一阵无语，你才去了几回啊就记住了旁边的人的，要看到‘再见’才回家，才不算吃亏啊</p>
你真看到那个点，我们还有点陪不起呢！</p>
“起来了，吃了早饭，咱们骑车去看四伯。”</p>
颜颜道：“啊，四伯不是回老家了么”</p>
“没有，他如今住在废品站。不过你对外得他回老家了。记住咯——”</p>
“好的。”</p>
出发的时候颜颜还是坐妈妈的车。因为只有妈妈车上的藤椅才有遮阳的篷布。</p>
这会儿太阳已经在升起。林嫣都和谢去了一趟银行回来了。</p>
颜颜提意见，“爸爸车上也要加这个篷子。”</p>
“夏天都只剩尾巴了，明年吧。”</p>
加个座椅，他都已经声名远播了。</p>
而且，再加篷布真的有点累赘。前面的杠子还是不如后车架好摆布。</p>
颜颜想了想，“下雨怎么办”</p>
方明澈只好道：“那，你打伞咯”</p>
着把她抱到林嫣后座的藤椅上安顿好，篷布也给弄过来遮阳。</p>
“来，把收到里面，不然要晒黑。”</p>
颜颜和爸爸比了一下胳膊，“我比爸爸白好多。”</p>
“是啊。”</p>
你咋不去跟你爷爷比啊那才是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农民，黑得发亮呢。</p>
不过，他这半年确实是有史以来晒得最黑的时候。</p>
但没事，读书捂几个月他就白回去了。</p>
因为不着急赶时间，路旁又有树荫，所以两人没有骑着很急。</p>
迎着骑行带来的微风，骑了整整0分钟才骑到。</p>
方明峰坐在庭院里。看到方明澈车杠子上的藤椅，他拍着大腿笑。</p>
方明澈道：“你下次要借车骑的话，也只有这样借给你。”</p>
方明峰蹙眉，这倒是呢。</p>
“我，不是林让给你安上了吧”</p>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对了，你要买大彩电，难不成想开录像厅”</p>
这会儿只有哥俩在这最后一进，方明澈问得直言不讳。</p>
方明澈也实在地点头，“是这样没错。你觉得如何”</p>
方明澈想了想，“如果你能拿到香港那边tvb和丽的（后来的亚视）的录像带，这确实会是一门非常赚钱的生意。”</p>
大彩电和录像，如果进口货还得外汇购买。</p>
因为国家也是外汇进的货。</p>
他也觉得堂哥可能会选择从广州买走私货。贵一些，但人民币就能买到。</p>
比较麻烦的是怎么从广州把货弄到bj。毕竟这一路上，如今风险是越来越大了。</p>
但堂哥如果沉下心托以前的关系找，也许多点钱也能托人给他弄来。</p>
但要想把卖电视票的生意抢了，除非有源源不断的好片子。</p>
那香港的两家电视台的录像，就是最好的选择。</p>
这会儿郑少秋、汪明荃、赵雅芝一干人等已经在香港tvb挑大梁了。</p>
他记得如今他们仨的倚天屠龙记、楚留香等都已经上映了。</p>
只不过是粤语的而已。</p>
丽的（亚视）的天蚕变好像也出来了。而且明年丽的的经典巨作大侠霍元甲也要开拍。</p>
黄元申和米雪本的。</p>
这部电视剧94年引入内地电视台播放，翻译成了普通话。</p>
当时真的是万人空巷！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在唱‘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p>
粤语不翻译，有字幕其实也可以看的。</p>
甚至没字幕，如今精神文化极度匮乏的国民也能逐渐变成粤语通，会坚持看下去。</p>
那可比英语好学多了。</p>
再然后，好像周润发和赵雅芝的上海滩也差不多快出来了。</p>
这个年代，是香港通俗文化的黄金年代来着。尤其金庸、古龙的武侠剧，还有上海滩的黑道风云，香港真的拍得很好。</p>
而内地，对这些爆剧都要两三年后才开始陆续引进。目前内地的电影开始复苏了。电视剧，还是一片荒漠。</p>
内地第一部自己拍的电视剧敌营十八年，要等到90年才开拍，王扶林执导。</p>
这时候开个录像厅放香港的电视剧，其实真的是点踩得很准。</p>
那只要不断的有这样的录像带寄来，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的。</p>
方明澈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所以他没有考虑过这个生意。</p>
但堂哥跑广州那边那么多年，走私的商人估计认得不少。那些人，可能有渠道稳妥的把货都送来。</p>
而且，堂哥干了那么多年长途货车司。他的积蓄应该能支撑起开这样的录像厅。</p>
方明峰惊讶的看着他，“不是，你怎么连tvb和丽的公司都知道啊还真的是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啊”</p>
“我之前想过很多门生意，最后才定下收废品的。这首都，走南闯北的人也挺多的。听他们起过！再，年初香港和广州台还联合搞了台联欢晚会是吧沈殿霞主持的。”</p>
方明峰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首都去过广州的人肯定多，人家也接触过走私货太正常了。</p>
嗯，现在香港那边的录像带是没有得到文化部门批准引进的，当然全是走私货。</p>
他还真没想到，堂弟收个废品，竟然还是考虑了很多产业才做出的选择。</p>
“那你觉得前景如何”</p>
方明澈道：“如果你有渠道让彩电、录像、录像带稳妥的运到首都。还能打通关系，别让人来查你的走私物品。另外，播放时的秩序得有能力维护好。挣了钱之后，能保得住这门生意这些都搞定的话，我觉得没问题啊！”</p>
方明峰犯难起来，“比较起来，第一点倒是要容易一些。这首都的关系，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打通至于播放时的秩序。如今不是那么多回城知青还有退伍的士兵都没能安置好工作么，请他们看场子应该是可以的。但难就难在你的上层的关系。你有没有什么路子可以介绍”</p>
没有上层的关系，他真的保不住赚钱的生意的。</p>
太多辫子可以抓了！</p>
譬如走私、譬如雇佣</p>
方明澈摊，“我要是有这个关系，就不收废品了。”</p>
他倒是认得王德显，甚至新室友郑兴家里不定也能打听一下。</p>
但是，王德显如今还在基层。</p>
看他那个做派，应该是想在首都干两年熟悉工作，如果可能搞个文凭。</p>
老王其实也很想考大学，考上了对他在家里争夺资源是很加分的。但他估计考不上全日制的。</p>
他是不敢去截胡别人的录取通知书的。</p>
这个把柄太大了。他不会留给他的堂兄弟们。</p>
所以，方明澈估计他可能会走夜校、函授之类的路子反正就是以后官方承认学历的那种。</p>
但现在这些路子也还不是很成熟。</p>
这几年过了，老王可能会下放。然后再慢慢升级、谋求调回来。</p>
要找他官商勾结，且早得很呢！</p>
至于郑兴，他那个老娘让人敬谢不敏。</p>
也不知道那样的干部家庭，怎么养出来这种人的</p>
太肤浅、外露了！再怎么进城那么多年了，居移体、养移气，不至于会那样。</p>
总不能是运气好，奉子成婚的吧</p>
而且，郑家需不需要白套这也不好的。人家就是需要，也肯定是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家。</p>
自己也没打算通过郑兴达到什么目的。</p>
只是因为大学，也是结交人脉的地方。有枣没枣打一杆子！</p>
没准多年后，就用上这层关系了呢。</p>
所以，他此时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可以介绍给堂哥。</p>
现实点，要是有他自己就用了。</p>
如果现在老王已经成气候了，他有别的生意同老王合作的。</p>
但现在，他还是老老实实收废品、进一步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吧。</p>
什么都得有眉目了再。</p>
方明峰蹙眉，他这几天苦恼的，其实也是堂弟的这个问题。</p>
“我不能在你这里窝着了，日子太轻松自在！温柔软化雄心、富贵断送追求。”</p>
方明澈道：“你要温柔，你把嫂子接来啊。别在首都再置办一个家。那以后我没脸去你家拜年的。”</p>
方明峰道：“你们两口子，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一旦稳定下来，就会接她们母女来的。我还着急生儿子呢。对了，你俩急不急的”</p>
方明澈点头，“急！”</p>
是真的急！他们考上大学，以后99%是端铁饭碗了。</p>
这是强制计划生育管得最严格的阶层。所以，他俩想生二胎必须赶在计划生意强制执行前！</p>
不过，阿嫣这个月的亲戚还没有来呢。好像隔挺久了！</p>
骑自行车不影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好。</p>
这么骑车还有利于生产顺畅呢。</p>
如今干活的女人，比一二十年后坐办公室的白领好生得多。</p>
方明峰摸摸下巴，“你让人家考上大学就生二胎啊”</p>
“如今女大学生可以大着肚子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的。我都看到几个了！大不了身子不方便，就休学一年。”</p>
啧，古大爷让他替古之光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女大学生可以介绍。</p>
但刚刚开学，他哪好去找女同学打探情况倒是不心就留意到校园里有几个孕妇了。</p>
如今不禁止大学生结婚的，而且很多人考上大学前就结婚了。</p>
老程长子甚至都6岁了，搞不好后年真考来和他爸做校友。</p>
嗯，徐梦飞还统计了一下，班上4个人，有三分之一是结婚了的。</p>
这倒是方便他去替古之光寻摸。</p>
至少要先搞清已婚、未婚嘛。</p>
方明澈话音刚落，就看到林嫣准备弯腰去端那框鸡蛋。</p>
他赶紧过去，“我来、我来。”</p>
林嫣道：“这又不重。”</p>
方明澈在她耳边声道：“你上次亲戚来是哪天”</p>
林嫣捋了一下，然后也是脸色微变，“幸亏你还替我想着。”</p>
“你过去坐下吧。”</p>
魏嫂子赶紧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帮忙。方老师你也放下。”</p>
方明澈点头，“那行。”</p>
着要搀扶林嫣过去坐，又让颜颜不要再往妈妈身上冲。</p>
魏嫂子后知后觉的也反应过来了，于是处处也照应着些。</p>
方明峰看自己寻摸、思索了半个多月的路子，被堂弟三言两语点破困境，长叹了一口气。</p>
这边的情况倒是没注意到太多！</p>
方明澈安顿好那母女俩出来，“明峰哥，你要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样收废品好了。这一行目前还没什么乡党进入，咱们可以守望互助。而且，暂时做这样还没有太多是非。你可以先安定下来，再想其他嘛。你的这个是好生意，但需要黑的、白的都很吃得开的人才开得起来。而且，现在治安已经不大好了。你开录像厅，回头混进些暴力、黄色的片子，官方给你定义为教坏青少年，你咋脱身”</p>
严打没几年了，这方面可千万别跳脱啊，我的哥！</p>
只是放放tvb和丽的的片子没啥。你别把日本一些带颜色的带子、还有打打杀杀的片子也拿回来放了。</p>
方明峰脸色微变，没有靠山的话，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的。</p>
他道：“明澈，从大人就你聪明、读书厉害。但我一直觉得读书不厉害，做事厉害也同样聪明。不过今天跟你聊一通，我是真觉得老一辈没看错。你确实比我聪明许多！”</p>
他要是真把大彩电、录像费钱、托关系弄回来了，也能从广州源源不断弄回来那些吸引人的片子。</p>
但一旦赚到了钱，肯定会惹得人眼红的。</p>
那什么事都可能出。</p>
这年头，没点靠山做生意，路子真的是很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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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弟这个收废品，虽然目前一天也才赚十几块，但确实安全得多。</p>
搭着菜生意一起做，一天都有50左右的净利润了。</p>
嗯，他没看过他们的账本。但他就在旁边看着，心头是有一本帐的。他堂弟也没想瞒着他，大大方方就任由他住这里。</p>
他就依葫芦画瓢还是怎样</p>
他再想想的。</p>
中午，方明澈一家三口自然就在这里吃饭。</p>
颜颜早就看到村里有一条河沟，今天爸爸一起来了，吃过还闹着要去玩水。</p>
方明澈只好穿着到膝盖的短裤下水去托着她，让她学游泳。</p>
“好，脚按照爸爸教的动起来。”</p>
颜颜玩儿了一会儿就觉得好累，招喊道：“妈妈，下来——”</p>
林嫣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怀孕了，一直心翼翼的。这会儿怎么可能下水</p>
她摆摆，“妈妈不下去了，都没带游泳的衣服。你也赶紧起来了，泡久了要起皱皱的。”</p>
回到废品站，方明澈找了方明峰买了还没穿的新内裤换上。他俩体型各方面差不多。</p>
至于颜颜，她被林嫣扒了个干净，裹上毛巾被。</p>
然后给他们把湿裤子洗来晾上。</p>
好在下午的太阳大，很快就晒干了。</p>
颜颜因为学游水，累着了，直接睡了两个时才起来。</p>
她午睡期间，方明澈一边和刘青峰他们一起处理废品，一边和他们闲聊。</p>
他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干，那真给人剥削的印象了。</p>
“青峰，实在的，你们对之后的工作安排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建议也都可以提。”</p>
和方明澈坐一处的刘青峰、耿山、霍晨三个朝他看过去。</p>
霍晨还好，他新来的，相当于还在试用期。所以，只是做出倾听的样子。</p>
但刘青峰和耿山显然都有话想讲，又有点犹豫。</p>
方明澈道：“没事，有什么直接就是了。”</p>
这还真有想法啊朱大海那家伙应该不敢提他自己挣了多少钱啊。而且，他可能被这里、那里都要求分润好处，本来也还挣到多少。</p>
耿山道：“方老师，其实我心头有些不踏实。你我们这个收入，比那些正式工人还多。不会什么时候又有人冒出来，我们是在投倒把，不让干了吧”</p>
就不提这个月开始他也是有5%提成的人了。</p>
就八月份，他也拿了四五十，比国营大厂的普通工人还多了。</p>
方明澈开始是担心他们会不会跟朱大海一样觉得自己赚太多，分给他们太少。</p>
没想到他们担心的是这个。</p>
而且看刘青峰也是为此有些焦虑。</p>
嗯，他们又不像他是重来一次，知道所谓雇佣就是剥削的大讨论，因为总设计师的态度是放两年再看。所以后来其实卷进去的人都没事。</p>
方明澈道：“要抓肯定也是先抓我的。”</p>
刘青峰道：“但我们也想保住这份工作啊！”</p>
只有当过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才知道这几个月他们在家里的生活压力有多大。</p>
谁家都没有多的房子，也没有闲钱养着人吃闲饭。</p>
他们没有稳定收入，年纪一大把了找不着对象</p>
所以，如今的工作他们真的是很珍惜的。</p>
方明澈道：“我判断不会有事。之前袁大妈东北都在给我们这样的个体经营发营业执照了。也没见哪喊停啊。那试点之后，陆陆续续就会推广开来。我看啊，以后应该还会向我们收税。到时候就更正当了。反正改革开放，国家摸着石头过河。那就应该是允许犯错的。只要咱们别太冒头，不会被抓典型的。而且，我们现在能因为担心就不干了么”</p>
刘青峰和耿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p>
霍晨道：“我觉得方老师得在理。如今不管是你们回城知青，还是我们退伍军人，都不好安置。那么多年轻人不能安居乐业，国家也着急啊！方老师这样的个体户，如今是在替国家解决难题呢。”</p>
方明澈忍不住看他一眼。这受过部队教育的是不一样啊，起话来一套一套的。</p>
不过，弄清楚了下人的心结，他暂时不用担心他们学朱大海了。</p>
那这么起来，朱大海是有点莽的啊。</p>
毕竟他又不知道后续发展。</p>
到晚间方明澈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时候，方明峰还是举棋不定。</p>
开录像厅明明是能够赚大钱的好生意。</p>
但他在首都开的话，就需要找个公子哥儿合作才行。要不，他干脆回县城去开</p>
他还是对开废品站有些弯不下腰。</p>
堂弟是跟大杂院的人混熟了，才找到两个得力帮。</p>
而且，那个朱大海不是还看错了么。搞得如今有些后患。</p>
那自己上哪找得力的帮去</p>
他回县城的话，直接找以前的老板吃份干股。老板背后还有大老板呢！</p>
不然，也不可能有挂在在国营单位的私家货车了。</p>
那就把这个短板给补上了。</p>
五分钱看电视在首都有，其实在老家也有的。</p>
现在买得起电视的人家太少了。</p>
方明澈道：“兹事体大，明峰哥你好好想想。反正你做什么决定，对咱们的关系都不影响。”</p>
方明峰点点头，“嗯，我再好好想想。”</p>
回去的时候太阳下山了，颜颜如愿以偿坐爸爸的车。</p>
方明澈一路听她哼唱着学来的三两句调，时不时就换一首。有时候根本就唱成了大杂烩、唱串了。</p>
但姑娘真的开心啊。</p>
而且睡了两个时，她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了。</p>
林嫣道：“怎么样，明峰哥是不是要买大彩电”</p>
“他在考虑开个录像厅。但我跟他在首都要开这个，黑的、白的关系都得挺好。他有些犹豫了！随便他吧——”</p>
林嫣算过她上次月经到现在的时间，发现有点短。这会儿就算是资深的老中医也会日子浅，不敢确定。</p>
就决定下周日再去看医生。</p>
但他们行动坐卧之间，就比较注意了。</p>
方明澈索性过去和高老师一声，让他有什么事帮自己照应一下林嫣。</p>
这俩人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如果课时差不多，往返也可以结个伴。</p>
高老师的自行车已经买到了，也是谢去找崔嫂子在黑市倒腾的自行车票。</p>
方明澈过去的时候，他正很高兴的在紧螺丝。</p>
方明澈就和他了，“我家林老师可能怀孕了。所以过来想拜托你路上、学校帮忙照顾一下。”</p>
高老师楞了下，然后满口答应，“嗯，没问题。”</p>
着有些艳羡的看方明澈一眼。</p>
买自行车，对方不是什么难事儿。如今怀老二、再生养一个也不是。</p>
但自己能骑上自行车，虽然是自己写的欠条，却是得谢按月挣钱去还。</p>
生养孩子的事，他们就更是不敢提上日程了。</p>
方明澈道：“你要照顾伯母嘛。而且伯母如今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p>
高母今天气色确实不错。自行车骑回来，还去上了钢印，她也起身出来看了看的。</p>
方明澈看到朱大海往后一进院子走，于是招呼道：“朱大海——”</p>
朱大海脚下一顿。看方明澈朝自己走过来，不由道：“你、你又想干嘛”</p>
方明澈心头好笑，这家伙其实挺怂的啊。</p>
枉费自己还叮嘱古之光和谢，担心他会对颜颜怎样，让他们领着颜颜的时候留神一些。</p>
“今天刘青峰和耿山同我讲，他们很担心政策再有什么变化。回头我们做生意的又被视为投倒把抓起来。以至于他俩又要失业了。但我看，你好像没有担心的样子啊！”</p>
朱大海看他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找茬便道：“在给你运水前，我饭都快吃不起了。那如今你这个聪明人都不怕，我就学你咯！”</p>
朱大海是真心这么想的。他不懂得太多，但他觉得方明澈应该懂。名牌大学生嘛！</p>
那就跟着他学就是了。</p>
方明澈失笑，原来如此。</p>
“行，那要是有事，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p>
朱大海沉默了一下，“现在大学生很受看重，你应该有人会来保。”</p>
“真犯了事儿，什么身份都一样。”</p>
第二天周一，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一大早上，大杂院几辆自行车、三轮车就骑着出去了。</p>
如今刘青峰和耿山都是骑三轮山上下班了。不用再借古之光的车。</p>
正好如今需要载的菜也是越来越多。</p>
现在一辆自行车真的是可以视为一个大件。大杂院的人知道高老师的自行车是怎么来的，都有些羡慕。</p>
羡慕他本来只是找个乡下女人来照顾病母，没想到还能遇上长得好看、还能挣钱的谢。</p>
嗯，虽然谢挣钱主要是因为林老师关照她。</p>
但确实她的鸡蛋卖得很好。如今也有其他人去医院门口卖鸡蛋，但都不如她会兜售。</p>
另外，除了卖鸡蛋的，医院门口还摆出了一个水果车摊。</p>
这种有事，也可以脚下一蹬就开跑。</p>
如今做生意的，确实是越来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p>
方明澈到了学校，那位老先生果然是在下一堂课就让人把订购英语类报刊杂志的方式写到黑板上。</p>
同时把事情交托给了学习委员，负责登记有哪些同学需要哪种资料。</p>
这不是针对他们一个班的，是针对整个年级、整个系。</p>
有一种报纸，方明澈从王德显上拿到过。他觉得还不错。</p>
当下就决定要定。</p>
另外几种，他没接触过。</p>
但老先生既然推荐订阅，他便也决定一并订阅了。</p>
不过，价格确实不菲。</p>
最后整个班级决定全部顶一份的，除了方明澈，就只有班集体了。</p>
全部算下来大概要两三百块，这还是全系的人集中一个邮包。因为当前很多资料真得漂洋过海。</p>
一下子，班上的人就都知道方明澈的富人了。</p>
尤其他平时吃的、穿的好像都不错。</p>
有人打听，寝室里的人就把他在天安门广场摆茶摊的事了。</p>
“哦，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家里多有背景呢。”</p>
徐梦飞道：“难道自己自食其力挣的钱，还不如父母的钱”</p>
来人笑了两声，没什么。然后回自己寝室去了。</p>
估计要不了多久，方明澈只是自己摆摊挣了点钱的消息就会传开。</p>
不过，他既然对宿舍的人了，就是让他们帮着传布的意思。</p>
他可没想装什么二代。</p>
郑兴在自己位置上摸摸鼻子。他的除了补助，就全是家里给的。</p>
嗯，补助的那22块5对他来，实在不值一提。</p>
他妈等第一学年之后，他们就不住校了。</p>
回头就在师大内部的教师宿舍租一套房。</p>
但外公和爸爸都不太同意。还要他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老实的过集体生活。</p>
他妈就了方明澈这个例子。</p>
但听他结婚了，孩子才三岁。</p>
外公和爸爸就都人家这是特例，回家照顾孩子是应当应分的。</p>
他上周日回家，起方明澈。他妈也是皱眉，“我还以为他们两口子是门当户对的高干子弟呢。原来就是摆摊的啊！”</p>
但方明澈给他提的建议，让他很好的得到了休息。</p>
这会儿程广志道：“徐，管别人怎么想呢我看方是没放在心上的。”</p>
孙喜道：“方明澈订了全套的话，我们到时候借他的来看是不是就可以了”</p>
他想把这个订阅资料的钱省下来。</p>
钱必钧摇头，“方明澈肯定直接就拿回家去了。他平时都不在寝室里学习和住。就下午一二节有课的时候，中午来睡个午觉。”</p>
众人看了看，人家还特地弄了个床帘，摆明不欢迎别人坐他床铺。</p>
方明澈确实和大家好像隔着点什么。平日来了，也主要和老程、徐走得近些。</p>
当然，你跟他话，他也很和气的回应你。</p>
但没住一起，确实是隔着点距离。</p>
这天上午三四节、下午一二节又都有课。</p>
方明澈和室友一起吃午饭，然后回宿舍午睡。</p>
到上课的时候，他又是直接骑着车去教室外。</p>
上课的老师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怎么，又一下课就要跑啊”</p>
方明澈点头，“老师，我可能又要当爸爸了。”</p>
得，人家不但要回去照顾朋友、还得回去照顾疑似怀孕的老婆。这玩笑还真不能再开了！</p>
“不是听你老婆也刚考上大学么怎么急吼吼的要二胎啊”</p>
方明澈道：“怕以后计划生育就要强制执行了啊。中国的人口相对资源，如今是明显过剩了啊。”</p>
老师想了想，“你得倒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不过，难得考上了，还是不要一味沉浸在家庭生活里。”</p>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提醒。”</p>
这个周日是9月9号，方明澈下意识觉得下周一也不上课。教师节嘛！</p>
他还寻思，这才开学一周，不用送礼吧</p>
然后观察了一下，整个校园好像都没人有这个打算。</p>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才99年，哪来的教师节</p>
教师节是八十年代才有的。</p>
他这是想放假想的有些错乱了吧</p>
这事儿也没法对人，他只能自嘲一笑。</p>
号下午回到家，离吃晚饭还有一阵。他就准备陪着阿嫣去看老中医。</p>
谢之前兜售鸡蛋的时候帮忙挂的号。</p>
临行方明澈对颜颜道：“妈妈肚子有些不大舒服，爸爸陪她去看大夫。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和古叔叔一起听收音好么”</p>
颜颜看看妈妈，“不舒服”</p>
林嫣摸了一下肚子，“嗯，是啊。”</p>
“好吧。”方明澈把女儿送到古大爷那边去。</p>
古大爷看到他，眉开眼笑的，“尽管放在这里好了。”</p>
刚才方明澈过来了一趟，递给他一张纸。上头是两个25——30岁、未婚的女大学生的基本情况，还配了他画的简笔人像。</p>
“这两个是我们班的。我提了一下之光大哥的情况，人家有点意向的。之光大哥要是有意，我再设法帮着促成见一面。但是吧，人家也有要求，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p>
别，古之光的条件真的还可以。跟他成了，以后毕业分配能直接留京。</p>
而且家里没有别的负担。连婆媳矛盾都不会有。</p>
他如果愿意振作。如今百废待兴的，凭他60年代大学生这一条，找个坐办公室的好工作不在话下。</p>
再了，还有天安门广场一公里距离、三百多平的大院子呢。</p>
可能女同学对于他这种受过创伤的，容易激起母性情怀。</p>
古大爷当时看了就觉得，方办事真是靠谱。</p>
而且，女方的要求也挺合理的。要求他先振作起来，找份工作。</p>
这会儿方明澈再带着女儿过来，他刚给儿子做通了思想工作。</p>
着力点就是颜颜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不想要么你要老子看不到孙子、孙女就归西么</p>
所以，再看到他们父女，古大爷能不眉开眼笑的么</p>
方明澈道：“那就麻烦你们了。颜颜，听古大爷和古叔叔的话啊。”</p>
“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