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敲定行程</p>
吃过午饭，众人走回偏院。方明澈看了一下电话，没有未接电话。如今这电话在他这里，周边邻居要打电话就朝这儿来。平常都是玲子在负责接打、收钱。</p>
但今天元旦嘛，不好让姑娘再在这儿守电话。方明澈让她趁放假出去好好逛耍一下。</p>
玲子呢，之前领到36块的工资+一天一块的餐补，一直也没会出去。果然高高兴兴的就带着弟弟、妹妹出去逛街了。</p>
混熟了，玲子也过，她爸平常把钱看得挺紧。确实是想送她出国去。毕竟听舅公起美国的月收入，那不能不让人眼馋啊！一个月几百美金，换算成人民币上千了。一年就能干成万元户！如果去黑市兑换，差价更大。</p>
不过，出去了，也不能什么都靠舅公，自己兜里也得有点钱。要想送女儿出去挣美金，也得先有点投资不是。</p>
玲子2月领到的钱，他爸也没收了50块，是帮她保管。剩下十来块给她零。</p>
老头振振有词的，“没老子这台电话，你以为你就去当那光杆司令的办公室主任了年轻人没有自律性，钱了就了。哪比得上攒起来强啊”</p>
不过，虽然口口声声光杆司令，但玲子爸也承认她在旅行社干确实再好没有了。</p>
第一，工资高，相对周围的工人、老师等真的高！当然，跟美国没得比。但在哪一山唱哪一山的歌，肯定不拿在首都的收入去和美国人比啊。</p>
第二，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跟着邱老师学英语。玲子爸别的不知道，但知道请这样一个英语系的副教授一对几的辅导，绝不是费。而且，还能在工作中运用英语。关键他也没这个人脉能请到这样水平的名师。</p>
林怿看着这个单门独户的院，心头着实是艳羡。他声问林嫣，“姐，这院子是不是都在你名下啊”</p>
没必要正房和东厢房还弄得名字不一样才是。要不然，也是在姐姐、姐夫共同的名下。</p>
光这个院子就价值一万了啊。还欠四千那都是事。人家敢让你欠，就是相信你付得起。看来旅行社的生意真的是很好的。</p>
林嫣道：“没有啊，连这东厢房两间都不在我名下了。”</p>
林怿震惊的朝正房那边和堂哥话的方明澈看去。这还兴收回去的啊怎么做得出来</p>
“也不在你姐夫名下。我俩如今户口都挂在学校的集体户口，要去办续买房挺麻烦。所以，这个院子都是在颜颜名下的。”</p>
林怿差点咬到舌头。猛地回头，看向提着一个的鲤鱼灯和韩梅一起走进来的颜颜。韩梅如今都哄着颜颜，一切投姑娘所好。颜颜还挺乐意和舅妈接触。</p>
这鲤鱼灯是刚经过路边的摊子，丫头看上了自己买的。自己从兜里掏一块钱买的哦！而且人家该找零多少，丫头一清二楚。</p>
当时林怿和韩梅都不由楞了一下。林怿还问林嫣来着，“你们给她多少零钱啊”</p>
“一个星期一块，用了报账。如果不是胡乱的，下周就可以再得一块。你姐夫要富养女儿，省得以后让坏子轻易就骗走了。”</p>
林怿牙根有些酸，再是富养也不是这种养法吧。年纪，居然就在离天安门广场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单门独户的院子了。</p>
这丫头都是万元户了！林怿一时眼都有些红！</p>
林嫣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她讲，她也听不懂。”</p>
所以，别去跟我闺女阴阳怪气的。不然，心她爸收拾你！</p>
韩梅给林嫣抬了藤椅过来，“大姐，你坐下吧。这样站着有点辛苦。”</p>
韩梅如今做鸡蛋生意得靠着林嫣，她还想来学英语当导游。所以，她对娘家人开始硬气起来，一个月十块就只有十块。她在林家人尤其林嫣跟前都是十分乖巧的表现。只有方明澈这个姐夫，她觉得有些高深莫测，不敢跟他多接触。当然，方明澈也没怎么理会她。</p>
不过，这么一套房子就写在颜颜名下，这太冲击她的三观了！韩梅看着开开心心的颜颜。人家当女儿，她也当女儿，怎么这么不一样呢她忍不住看了方明澈一眼。这位厉害姐夫，想不到竟然这么疼爱女儿。</p>
不，平常就知道他疼爱女儿。譬如一个月给颜颜四块钱的零钱，一般人哪里舍得啊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可都没有直接把全家最值钱的房产放女儿名下，更让人震惊。富养女儿韩梅有些恍惚的在林嫣旁边坐下了。</p>
这会儿二老进房间去了。估计许久不见，有什么话要讲。</p>
方明澈和方明峰一起站在半月门那边话。嗯，那中间的半月门方明澈并没有喊耿山封上。就依然是像古大爷之前一样，一把大锁锁着。</p>
两边能从门缝里互相看到，但不能走动。真封起来，那就完全是两个院子了。如今都还在袁大妈管理之下，先这样吧。反正隔壁大杂院的人也得绕到外头才进得来。</p>
林嫣道：“明澈，下午怎么安排啊”</p>
车子不在，载客人去了。不然还可以都拉出去，沿着中轴线兜个风再回来。那两辆车，白天都是要载客的。只有晚上，可以归自家用一用。</p>
颜颜拎着鲤鱼灯道：“可以看电视么今天没有人上班呢，不影响。”</p>
方明澈对她笑笑，“问你妈。”</p>
林嫣瞪颜颜一眼，成天就惦记看电视。不过，今天还有客人呢。</p>
她问到：“明峰哥，林怿、韩梅，你们看电视么”</p>
方明峰不稀罕电视。他在县城有两台2英寸的彩电。韩梅这会儿还恍恍惚惚的。</p>
林怿道：“打开来看啊。”</p>
颜颜立即过来，牵上舅舅的，“走，舅舅。”</p>
方明澈道：“那灯就别拎着了，让你舅给你挂起来。”</p>
颜颜便递给了舅舅。林怿拿着鲤鱼灯，直接跳起来就把木质把插进去在屋檐下格子里挂好。</p>
两舅甥就一道进去看电视了。颜颜还回头招呼道：“舅妈，走啊——”</p>
有些恍惚的韩梅忙跟了上去。</p>
林嫣道：“你们拿些吃的。”</p>
韩梅拿过果盘，装了些坚果、水果。外甥女这打的好日子她从来没过过。大姑姐如今怀孕想吃什么，姐夫都给买的待遇就更没享受过了。</p>
他们两大一看电视去了，庭院里就剩下方明澈哥俩和林嫣。今天没人坐班，林嫣才觉得这院子确实还不。他们一家四口，已经远超人均居住面积了。</p>
方明峰也坐了过来，挨着炉子。这会儿刚吃了午饭，就没有在铁丝烤红薯、土豆那些了。</p>
他坐过来是和方明澈、林嫣交流废品生意、菜生意的。</p>
林嫣道：“我好久都没理会过了。”</p>
还有二十来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她现在应付学业都忙不过来呢。也就力所能及的在旅行社做点事。</p>
方明澈道：“这两个生意相对来都还算简单。只要用的人得力、不贪污就好。”</p>
“隔壁大杂院不是还有个人跟你们搞竞争么，现在怎么样了”</p>
方明澈道：“应该还行，比其他回城知青强多了。只要他不纠结，一定要跟我们夫妻比，应该还挺不错的。”他早就没关注朱大海了。</p>
林嫣笑了一下，“他现在好像也没比刘青峰、胡勇他们强到哪儿去。还要多操许多心！在他的菜生意里提成的人还不少，而且跟他还都不是一条心。”</p>
方明峰听林嫣简单了下朱大海的为人处世，摇头。</p>
“想得太简单了！哪有吃独食的道理别人肯定会不平衡的。”</p>
这种人，做不大的，不足为惧。不过，在当下，应该还是能勤劳致富。就是明澈的，只要不纠结一定要跟谁比，应该还是能过得不错。</p>
方明澈道：“明峰哥，我这里可以开买票、卧铺票的介绍信。你回头考虑一下要哪个”</p>
方明峰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不过，坐飞到省城下，回去还得坐十几个时的长途客车。”</p>
这种车一般是早上很早就出发，当天的别想赶上。那就必须在省城住一晚，乘坐第二天一大清早的班车。这得两天在路上。</p>
那不如坐卧铺火车，一路睡到市里，再坐三个多时的客车就到家了。这样是三天的时间，但两段旅程都不至于太累。而且卧铺，那可以很舒服了。多一天，可以省下百八十块也不错。</p>
他道：“那我买卧铺票吧。”</p>
方明澈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如果我爸他们今年不来首都，我就过年带颜颜回去一趟。”</p>
寒假二十多天，往返六天在路上也不是不行。一直不回去，颜颜都快忘了老家、忘了老家的人了。而且过年啊，中国人骨子里都有过年的情结。</p>
上辈子老头可能一辈子操劳的缘故，寿元不长。如今重来一回，他一年在家才待了几天</p>
如果是坐卧铺，那他们父女也会比去年二月进京时轻松不少。而且卧铺车厢不会超载，不至于走廊、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有人。可以在里头走动、走动，不会把脚都坐肿。</p>
至于阿嫣，寒假期间就只能托福给岳母照顾了。只能请岳母留在这边照顾，因为林家那边已经没有阿嫣的房间。房子了真是没办法！他以后一定会在家里给颜颜保留一个房间的。</p>
方明峰点头，“如果年后分田的事搞定，让七叔、七婶跟着我上京来看看好了。放心，到时候在火车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p>
“跟着你上京，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p>
最好是这个发展。毕竟阿嫣是孕妇，他一走大半个月，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而且，寒假期间旅行社和废品站也最好有人看着。</p>
不然出了事，难道让他们找阿嫣想辙关键他回了村，想接个电话都不方便。</p>
不过，“你得赶在桐桐开学前就回京吧。最好提前几天来，分田的事不管分不分，那会儿应该有个定论了。但接下来就是春耕、春播，我爸能丢开啊”</p>
方明峰道：“那不还有你哥么”</p>
“第一回，我爸估计是不能放心的。”</p>
现在也真是太不方便了。没有，有事不能及时接到电话。没有高速公路，不然省城回家也可以两个半时搞定。那从首都飞回去再转客车，也就是半天的功夫。</p>
如今别高速公路，柏油路都没有。柏油路一旦修好，从省城出发，八时到家。还有高铁，后世直接修到了县上，朝发夕至。这个更方便，还不用跑老远去坐飞。这种时候才能体会到基建狂魔的巨大好处。</p>
方明峰道：“像你这样有大出息的儿子，通常都不能承欢膝下的。”</p>
张张嘴想你哥那样的，才能给养老送终。又把话咽下去了。</p>
方明澈道：“包产到户了，也可以雇人帮着种田。如果是那样，我是想把父母接到首都来的。”</p>
那就努力在附近再买一套房，一碗汤的距离。</p>
这样，老头的病发作，才能第一时间到大医院救治。就是不知道二老愿不愿意来。</p>
方明峰道：“多半不愿意来的。我老头就过，我在外挣再多家当，他都不会来跟着我。怕死了进不了家门！”</p>
方明澈挑眉，不会吧。上辈子二伯明明去深圳安度晚年了。</p>
话间，林父、林母从房间出来。</p>
林母道：“明澈，既然你在家，我和你爸去天安门广场那边走走。”</p>
阿嫣怀孕了还去上学，回到家就懒懒的不想出门。她守着女儿，还真没怎么出门逛过。</p>
方明澈起身，“哎，好的。爸妈看着五点半回来吃晚饭。”</p>
“好！”</p>
当晚司和导游一桌吃晚饭，方明澈这桌依然是中午的人。</p>
方明峰吃过就告辞了，方明澈让司金开车送他。</p>
方明峰道：“没事、没事，我坐公交车就好。”</p>
“有车就方便，反正如今汽油便宜。”</p>
真的，方明澈觉得和上辈子比，如今的汽油真的是贼便宜！</p>
如今汽油是商业部统一购买、统一销售的。国内也只有66号汽油和0号汽油。</p>
要使用汽油票才能加油，价格在毛钱一公斤汽油左右。一公斤汽油和后世的2l汽油差不多，百公里八毛。真的算是便宜。</p>
嗯，因为如今有车的基本都是体制内的，所以应该是有一定补贴的。当然，这汽油票肯定也是王德显帮忙搞的。不然上哪弄去如今根本就没有私家车的法。所以，创业初期还是有很多体现老王价值的地方。那四成股份分出去，不亏！</p>
不过，虽然有老王弄来汽油票，但如今加油站特别稀少。（据95年，全国才3600个加油站）三个司那里自己记录了一份，开往个景点的路线上可以加油的、有数的几个地方。每次加油都必须做到心头有数，不能临时才打主意去找加油站。</p>
方明峰想了想，确实汽油便宜。便也没有再拒绝，直接上了车。</p>
至于林家人，又待了一阵，由方明澈开另一辆商务车送回去。林母也要回去拿一些东西，一道上了车。</p>
等坐上去她忍不住道：“还是这四个轮子的车方便。而且还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坐着是真享受！”</p>
林怿瞥他妈一样，这不是废话么。这车可是用来接送外宾的。</p>
他问道：“姐夫，这样一辆车多少钱啊”</p>
方明澈把着方向盘应道：“买是四万五，租是9000一年。算上油费，估计就将近一万了。用车的频率比较高！”</p>
林怿倒吸口凉气，他这辈子别四万五。9000要挣到都艰难得很。而且，还要吃喝呢。</p>
他现在一年工资才420，能结余20就算好的了。所以，9000他估计一辈子都拿不出来。</p>
林父看看儿子，再看看女婿，愈发觉得林怿之前被娇惯得太厉害了。他姐夫其实也只大他两岁多而已。这差别也着实太大了一些。</p>
林父伸摸了摸座椅。这车虽然只是租的，但晚上就归女婿用了啊。阿嫣还等她生了老二，也要学开车。</p>
方明澈把车停在了大路上，“林怿，你一会儿把妈的东西拿出来。爸妈，下车心些，我就不进去了。我先找地方调个头，等会儿就在这个位子等着。”</p>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拿上东西就走为好。</p>
林母道：“行，我很快就出来。”她就拿些更厚一点的冬衣就好。</p>
韩梅一路静默着。她以前想过最好的日子，都不如如今大姑姐过的啊！至于颜颜，那更是没得比。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啊！看看林怿还兀自兴奋着，不由觉得有些没意思。</p>
你姐姐、姐夫有钱，又不是你有钱。林怿如今根本拿捏不住他爸妈，也就没可能通过他爸妈拿捏住大姑姐。这样的好日子，他们只能偶尔见识一下而已。她一定要去旅行社上班，过上挣高工资的日子！</p>
林母确实出来得还挺快的，林怿帮她拎着个大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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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上车坐好，方明澈就开车了。到了他道：“妈你直接进去，包给我。”</p>
“好的。”</p>
接下来几天方明澈和老师、同学依然关注着时事新闻。</p>
苏军悍然入侵阿富汗，对中美两国的安全都构成重大现实威胁，促使两国在双边军事关系上采取相应的步骤。90年月5日至3日，应中方邀请，美国国防部长布朗访华。这是自949年以来，美国首次派国防部长访华，也是中美两军领导人进行的首次正式交往。</p>
男生嘛，都很关注这类新闻。老程他们在寝室开卧谈会都开得热火朝天的。</p>
自从方明澈把辅导员也请到家里吃烧烤，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又有老程等人打掩护，方明澈没在学校住的事基本就被瞒下来了。</p>
其他人也都知道他家里一个三岁多的女儿，还有个怀孕五个月的老婆。没谁跟他过不去，特地去点他的水。</p>
他的成绩虽然有进步，但只是从倒数到了中下水平。什么奖学金、班干部等等都与他无关。和人就没有利害关系。损失不利己的事，还是很少人会做的。</p>
这天中午，方明澈吃了午饭回宿舍准备休息一下。下午一二节又有课的嘛。</p>
方明澈道：“这么之前咱们系级和级选了三个人，是去当翻译的”</p>
如今外交部人也不是很足，就从bj的几大高校西语系选了些人去实习。除了北师大，应该北大、清华、北外、北二外这些都选拔了优秀人才前去。</p>
虽然可能就是个人储备。但这些人表现好的话，过两年毕业了，直接进外交部的可能性很大啊！他这会儿才直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直入中枢。这两届的毕业生，都快赶上科考之后立即当官了。</p>
其他人脸上也纷纷路线艳羡的神情来。可惜，才大一的9级被认为单词储备量不足。压根没有被列入选拔。当然，这跟9级没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有关系。如果在之前几个月大放过光彩那种，估计上头选送的时候还是会考虑一下的。</p>
嗯，级和级加起来就去了三个最优秀的师兄、师姐。可见选拔的门槛是相当高的。</p>
郑兴道：“不只呢。既然美国国防部的官员应邀来咱们这里访问了。礼尚往来，对方应该也会邀请我们国防部的官员去回访的。那表现得好，也许有会跟着去美国！”</p>
他这一，拿着各自饭盒的众人脚步都停下了。去美国，这在当下可是极具吸引力的。</p>
年全国范围内选拔公派留学的，才52个人入选。绝对的民族精英啊！</p>
徐孟飞道：“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会，我前几年就好好学英语了！”</p>
谁特么还不想去美国的世界看看啊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与我心有戚戚焉。</p>
方明澈倒没有太激动，他上辈子去美国旅游过。而且那会儿中美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那么大了。不过现在，这中间跟隔着天堑差不多。也就比一百多年前李鸿章去美国那阵的差距些吧。</p>
他道：“这次会错过了，还可以争取公费留学。”</p>
郑兴道：“方明澈，你时常跟外宾接触，他们眼底咱们中国是什么样的”</p>
方明澈之前还真跟旅行团的游客交流过这个问题。</p>
周日没事他就和王德显开着军用吉普，跟着商务车去游玩。他们也是为了练口语。</p>
学英语，肯定不能只学哑巴英语啊。没事去给自家旅行社帮帮忙，也锻炼下自己蛮好的。</p>
“对方告诉我，古老、神秘。还有一条，贫穷！”</p>
听到第三条，众人都静默了。</p>
方明澈也静默了一阵，“美国人，不懂得善意的谎言。他这是实话实。我们也只有承认差距，弓着背追赶吧。”</p>
他经历过后面四十多年的高速发展。但如今的人，哪怕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也很难在面对中美差距时淡定。一时，室友们都不出声了。</p>
大家继续往宿舍楼走，有个迎面过来的校友笑着招呼方明澈，“方同学，你们老家的田分好了么”</p>
方明澈看向对方，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安徽凤阳县的校友马同学。他之前找人家问过岗村秋收的情况。</p>
赶紧笑道：“了几个月了，还没有落实下来。我们家老头子这几个月一直牵肠挂肚的。”</p>
他和室友们了下，让他们先走一步。然后和凤阳县这位校友马同学在旁边亭子里坐下，聊了几句关于分田的事。</p>
马同学道：“其实也难怪。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也仍然强调‘人民公社要坚决实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制度，稳定不变’。99年月到4月，中央连发两次文件强调：不许包产到户，不许分田单干。这个事如果一蹴而就，反倒不正常。”</p>
方明澈道：“那过去一年安徽的省、地、县各级领导都为岗村顶着巨大的压力吧”</p>
岗村干的事，简直是和中央文件唱反调啊！</p>
马同学点头，“是啊，幸亏岗村去年丰收。不过，我得到一个消息：前些天省委第一书记万里同志到岗村去了。听他看到家家户户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粮食，一度不敢相信。看到“大包干”带来的巨大变化，给予了‘大包干’肯定与支持。”</p>
方明澈眼睛亮了亮，万里他知道啊！‘要吃米、找万里’，这是老百姓的口碑。</p>
“所以，可能快了”</p>
马同学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你们四川本来也不慢啊！9年月，四川广汉县金鱼公社在县委的支持和省委的认可下整顿经营管理。在全社4个大队6个生产队中，实行‘包产到组’责任制。四川本来就是中国农村改革的发源地之一。”</p>
这茬事方明澈还真不知道。没有岗村那十八个农民的红印那么出名。而且是包产到组，不是包产到户。广汉，他就知道后来那地儿挖出了三星堆。</p>
马同学他们，应该是如今安徽有关这方面的宣传比较多吧。</p>
方明澈道：“都是穷则思变啊！”</p>
“谁不是呢”</p>
过了没几天，方明澈在家接到方父的电话，从邮电局打来的。</p>
“明澈，你元旦寄回来的00块我已经收到了。”</p>
上次六月底回去，方明澈把3-6月的40块钱补上了。后来-2月的也邮寄或者托明峰哥带了回去。元旦肯定要表示一下，就寄了00。</p>
他现在虽然个人和旅行社都有不少债务在外头，按月给高利息（林嫣这个内当家兼旅行社出纳在负责给）。但其实进账也不少的。</p>
2月初买下偏院正房时，林嫣家里有5000。这个钱主要是废品站挣的。2月，废品站又挣了2000，这里变成了000。</p>
至于旅行社，至今还没有分过红，方明澈也没有额外拿工资。只是分红的时候有几个点是做为他经营、管理的辛苦费。没分红也就都在账上。所以，其实旅行社账上有钱。因为租车这些销都是的之前借的钱。</p>
开业六七周，旅行社净入其实有将近一万五了。但是，要买车嘛，就攒着没动。他不敢给老家寄多了钱，引得被人他成了大户。但自己如今头比较松动，还是可以表示一下的。</p>
所以这会儿听他爸钱收到了，方明澈直接道：“爸，这00是给你们用的。你不要再拿去存定期了。”</p>
钱存在银行，其实对于改善生活没什么帮助，就是增加安全感而已。</p>
方父听他这么便道：“废品站还挺赚钱”</p>
“还可以。除了收废品，同一批人还在帮忙收菜，下班就捎带进城了。所以，我这里还比较松动，你安心用就是了。不用太节省！”</p>
方父听他这么，肯定是老怀堪慰啊。然后忍不住又道：“你这个生意，跟之前一样，也是政府支持的吧”</p>
“嗯，就用了四个人。除了一个做饭的大姐，另外三个都是回城知青和退伍兵。解决他们的就业，自然是政府支持的。”夏大叔孙编外的。</p>
如今，废品站那里已经二十多号拾荒者在搭伙吃饭了。人多，摊薄了成本。而且是收了一两毛钱的，让拾荒者也吃得抬头挺胸的。有菜、有蛋还有少许肉，也算荤素搭配、均衡饮食了。</p>
这些人在废品站搭伙，废品自然是送到他们这里。搭伙的资格就是这么来的。</p>
方父道：“那就好。支书不是之前就分田么。大家伙伸长脖子一直等啊等啊，年底省委印发的关于进一步落实农村经济政策使生产队逐步富裕起来的意见出台才明确了。”</p>
农民能不伸长脖子等分田么每次集体劳动，总是有人摸鱼。这个风气如今是越来越坏了。像方父这样老实巴交种田的农民，其实是很不喜欢这样的行为的。听了岗村包产到户之后获得大丰收，他就一直盼着能分田单干。</p>
方明澈道：“分了”</p>
看来省搞改革，没自己6月回去那次认为的那么落后。尤其是马同学的年月，广汉就在搞包产到组了。</p>
“前几天就分了，这不都有红头文件了么。”</p>
“那爸，你跟我妈要不年后就跟着明峰哥上京吧。我这里事情多，阿嫣又怀孕了。我走开着实不是太放心。”</p>
方父果然道：“那刚分到田，这不得撸起袖子好好干啊你老子才50岁，还不到养老的时候呢。明峰春节后进京，这不刚好错过春耕和春播么。”</p>
方明澈心道：得，老同志还很有干劲呢！</p>
他道：“这件事我和我哥去商量。我给他贴一些钱，去请人吧。包产到户，农村可以腾出很多剩余劳动力。你们来看看，待一段时间再回去就是了。阿嫣怀孕，总不能就叫我丈母娘管吧”</p>
他很想老头子不要再像上辈子那么操劳。包产到户了，让他哥农忙时雇佣本村的剩余劳动力一起干活就是。如今头松动，方明澈就想尽早把老头子弄到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有病治病，没病也知道一下哪些地方该注意。别又搞得跟上辈子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待！</p>
他这话了，方父在那边犹豫了一下。儿媳妇怀孕了，也确实不好不管不问的。老二生意和学业又都很忙。</p>
“要不，让你妈跟着明峰进京本来儿媳妇怀孕，我这老公公也帮不了什么啊。”</p>
方父还是惦记他的春耕、春播。</p>
“爸，正好年后明峰哥要上京，多难得的会。不然你农忙之后，自己来”</p>
方父道：“我一辈子就在田里打转，没出过远门呢。”</p>
“您就那么信不过我哥啊他都二十七八了。春耕和春播他没问题的。要不，你再想想”</p>
那边沉默了一下，“那回来怎么办呢回来方便么”</p>
方明澈道：“我在政府的招商引资办公室有熟人，能帮你们开到买卧铺往返的介绍信。这次明峰哥回去，我会帮他开介绍信买卧铺票。到时候直接上车，一路坐或者睡到市区才下车。到了市区，你肯定就没问题了啊。”</p>
“卧铺，不用、不用。我们买硬座就可以了。嗯，到了市区我确实回得去了。”</p>
卧铺是硬座价格的两倍呢，他听明峰起过的。</p>
方明澈一阵无语，“你先来了再吧。”</p>
他到时候给买了卧铺票，给送上火车。等到要开了再下车。就不信老头子能无师自通，跟硬座的人换票吃个差价。他只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玩不出这些样。</p>
方明澈想到这里不由想了下自己是随了谁。他爸、他妈都没那么多想法吧。哦，他妈想法还挺多，还准备给他和阿嫣的套子扎洞呢。</p>
“好了，还有没有其他事”</p>
“你明天让我哥这个时间过来接我电话。”</p>
方父道：“我回去和他就是了，莫浪费电话费了。也不用你再贴钱，你寄回来的够多了。”</p>
方明华对此倒是大为赞同，谁这个年纪还想成天被老爹指画脚的啊春耕而已嘛，又不是没干过。田分到自己名下，他肯定更舍得干。</p>
老头子肯留些钱是最好的。他能起早贪黑一个人干完就一个人干完，那钱就他赚了。如果会误农时，那就按老二的请人。</p>
“去啊，你们去首都看看。那可是首都啊！这么好的会不要错过，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何况还是跟着明峰去，一路上我和老二都要放心许多。”</p>
首都，确实对老一辈有莫大的吸引力。人家库尔班大叔还准备骑着毛驴进京见毛主席呢！</p>
方母也是想去的，听起来她家老二如今在首都混得更好了。她要去首都看看。也看看怀孕的儿媳，确实得表达一下关怀才行。起来，他们还没见过首都的亲家呢。</p>
袁淑芬也道：“爸、妈，你们去吧，家里不还有我么。田里的活我也能帮忙的。”</p>
众口一次，而且确实不用很费事的去跟生产队长请假了，最后方父才决定年后跟着方明峰一起上京。</p>
这个消息经由方明华和袁淑芬的口，很快传了出去。引得方明峰他爸都忍不住来问，“老七，你们两口子真要去首都了”</p>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真的。这两口子还能跟方桐上回一样，是被忽悠了啊</p>
方父点头，“明澈和明华都让我们去。那就，去看看吧。反正来回不就六天么，真要明华搞不定，我还能回来。”</p>
“你都去了，你就多待一阵嘛。不然那么多路费不划算。”</p>
倒也是啊！</p>
敲定这件事，方明澈就把注意力放到期末考试上来了。他这会儿已经又去走访了那三个在日本打黑工的人的家里。</p>
会日语的人应该还有一些，但肯到他这里来干活的，主要目标还是要放在这些人身上。不过，可能在素质方面跟邱姐、宁安安这样读了不少书的有差距。</p>
还好邱老师给了他一个惊喜：邱老师在开始自学日语了。他得闲还坐着贺师傅的车跑去大学日语系练口语这些。</p>
嗯，贺师傅如今也跟旅行社的编外人员一样。车子经常被旅行社征用。王德显不方便开着军用吉普出来，一起跟团练口语的时候，他俩就包贺师傅的车去。</p>
贺师傅也乐得接旅行社的单，方便他回家准点吃饭。</p>
方明澈问林嫣，“不行咱们休学一年就是。生了孩子大不了再读一个大一。”</p>
“这学期没问题。再坚持半个多月也就考完了。”</p>
“行吧，有任何问题你随时吱声。”</p>
两人正着，有客人到了。</p>
是魏友领进来的，他已经来这边带薪学英语了，同时也给玲子分担一些办公室的杂务。省得街坊邻居看到玲子都要调侃她是光杆司令。而且，方明澈这边也不知道玲子这边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要走。</p>
方明澈还安排了魏友学开车。技多不压身嘛！要是开车的技术过硬，回头四五月增加的那辆车就让他去开。</p>
方明澈看了一下眼前烫卷发的女人，“陈知青”</p>
这是村里的女知青队长。当初离了婚他送林嫣去集体宿舍，还拜托过人家照顾林嫣。</p>
陈知青一个很坚定的回城派，去了十年，一直就没跟当地人处对象。只默默的学会了如何把农活越做越好。</p>
她去村里比阿嫣还早两年呢。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在去年这个时候等到了无条件回城的会。</p>
对这样的坚定派，方明澈还是很佩服的。</p>
他笑道：“陈知青，快快快，里头坐。阿嫣马上就下课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