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接风洗尘</p>
方母道：“我刚出去，没看到明澈和明峰，就阿嫣带着三个孩子在烤火、吃烤红薯。”</p>
方父道：“他俩加起来都五十多了，别为他们操心了。”</p>
这俩子算是方家下一代最有出息的，也早都成人当爹了。还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他如今对自家儿子，心头那是满满的骄傲。</p>
方母叹口气，“我看着颜颜和方桐，那都是过得很好、很好的样子。对比起来，康康”</p>
唉，如果不是阿嫣怀孕、再过两三个月都要生了，她真想离京的时候把方康留在首都，让他幺爸好好培养。</p>
她道：“老头子，如果阿嫣这一胎又是个女儿怎么办”</p>
“能生女儿就能生儿子。”两个大学生生出来的，资质肯定好。</p>
方母道：“这一路上我看着方康和方桐差距很大，都还没这么受刺激。如今看到颜颜也过得这么好，再想想家里的方健”</p>
毕竟，明峰在村里一直就是有钱人，方桐从过得就比旁的孩好。</p>
方父道：“你儿子什么时候会受你摆布了别做遭人厌烦的事。颜颜过得好，康康他们过得不是太好，这都是他们的父亲导致的。谁让老大当初该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呢不然老祖宗为什么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老大那里已经包产到户，真能干一年吃五年的话，日子也会逐渐好过起来的。至少供三个孩子读书没问题，咱们就不要插太多了。父母的倾向性太明显，反而容易让能干的孩子寒心、有怨气。而过得差一点的孩子也会越来越觉得一切理所应当。让他们兄弟自己处吧，老二还是顾念他哥的。嗯，这么舒舒坦坦烫个脚，舒服多了。”</p>
屋里有两个八磅的开水瓶，不断的往脚盆里倒热水，烫得二人浑身都开始发热起来。</p>
两人烫脚的时候，外头办公桌的电话响了。魏友接起来后听了两句，然后道：“方老师，你大哥的电话。”</p>
他也学着其他同事喊‘方老师’、‘林老师’了。总不能还继续喊‘嫣姐’、‘姐夫’吧。</p>
方明澈过去接起来，“喂，大哥嗯，到了、到了，我已经把二老和康康都接到家里了。明峰哥和桐桐也在我这里，你回去同二伯也一声。行，你放心吧。二老和康康的精气神都还可以，毕竟坐得是卧铺。”</p>
他挺欣慰的，大哥竟然还会盘算着时间，到邮电局打过来问问。老家没有电话，整个村子都没有一台。他这里是没法主动、即时通知的，顶多明天去拍个电报。</p>
不过，二老一的状态比起去年他和颜颜到京的时候，确实是好多了。这就是奋斗的意义所在了！以后他们一家子往返，也能采取坐卧铺到市里的方式。再往后基建搞起来，还能坐火车到省城，再转长途客车回去。</p>
不过，四川修高速公路是即将步入2000年的事了，还有20年。到那时候才能再坐三个时长途客车就到家了。在那之前都宁可火车卧铺一路睡回去。</p>
方明澈问起春耕的准备，方明华在电话里道：“嗯，我请了人多的人家帮工。算来算去，我一个人还是不行。就按天数给钱，多请几个人，能快点弄完。本村、外村的都有。老二，真的能干一年吃五年啊”</p>
这个消息还是很振奋人心的。如今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基本没什么结余。这就相当于收入陡增四五倍了。这回春耕，大家各人干各人的，一个个都知道‘早起三日当一工’了。再不用生产队长跟喊渡船一样，半天喊不齐人出工。</p>
“我凤阳县的校友是这么同我的。又没有利益相关，人家骗我图什么”</p>
方明华道：“五十多秒了，再见！”</p>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方明澈失笑，然后也把电话挂上。也不知道大哥想的话完没有。不过就算没完估计也不是多要紧吧。他大哥别的方面不，但种田还是舍得卖力气的。如今种的是自家的田，肯定会更加的勤劳。短期内，这就能改善生活了。</p>
这会儿两辆商务车前后脚的回来了，停在胡同里。</p>
方康已经换上羽绒服内胆在里面，外头依然是他穿来的灯草绒外头。这也是家里捯饬过的，只是不可能像颜颜一样从头到脚都穿得很好。林嫣考虑了一下，就只把袄给他换成了羽绒服。</p>
这会儿家伙就跑了出来看，还兴奋地道：“车车——”</p>
今天坐轿车他其实很开心，但当时坐在还不熟的幺爸腿上有点紧张。而且不是太远，很快就到了。这会儿幺妈和二姐都很和气，他慢慢放开了些，听到车子的动静就跑了出来。</p>
方明澈和方明峰正好从外头进来。方明澈道：“你子别乱跑！想坐车，晚上送你四伯和桐桐姐，你也一道过去。”</p>
屋里只有林嫣和方桐、颜颜，最后林嫣就只能是叫颜颜跟着出来追人。可别跑出去，站到司的视野盲区了。林嫣不是有心想学开车么，有回上去方明澈就简单和她了。</p>
看到堂弟被爸爸带回来，颜颜道：“二姐这个称呼，我有点印象了。”</p>
方明澈看着她，你不想当姐姐的记忆不会就是来自于此吧</p>
颜颜朝背后的正房看了看，爷爷奶奶都没出来。然后她声道：“他又不是我亲弟弟，不是因为他。”就是以前，听他们也没有住一处。</p>
这会儿方康已经又跑开了，跑去正房找爷爷、奶奶。要告诉他们好消息：晚上他还可以坐车车。</p>
方明澈就了然了，颜颜应该是记得方芳当姐姐过得很辛苦。但都是模糊的记忆！不错，还记得这话要背着你爷奶。</p>
他也声道：“你亲弟弟能走会了，不听话你可以教训。但是别人，你不可以动。有事告诉爸爸，爸爸不会让你吃亏的！”他绝不会把女儿养成扶弟魔。</p>
颜颜露出些笑意，用力点头，“嗯。”</p>
“不过堂弟来咱们家做客，你也得有待客之道，对他好一点。”</p>
“知道。”做客嘛，过一段时间就走了。那这段时间当然得让着他些。</p>
林嫣也和方桐一起走了出来，问了一下方康的去向道：“你明天带着爸妈和康康一道去逛商场吧。我之前就托崔嫂子换了不少布票。”</p>
公婆来一场，肯定得多给买些衣服。料到康康会跟来，她换的布票本来就有他一份。</p>
方明澈接过布票点头，“行。”</p>
他知道林嫣会这么做，所以并没有交代过她。如今他们头松动，物质上多付出一些没什么。不可能讲绝对的公平，大哥、大嫂付出多少他们就付出多少。</p>
话间，导游、司都回来了。几个人看向方明澈，“方老师，你之前的买放电影的设备，还买么”</p>
方明澈道：“买，我已经托人在打听了。”</p>
打听什么当然是打听哪里有二的卖咯，能省一点是一点。当然，如果实在没有二又合适的，一的也买。但那要一千大几，方明澈多少有些舍不得。毕竟旅行社是真没闲钱。如今都相当于高息借贷来买了。至于系上的电影拷贝，他已经谈好了长租的费用。</p>
他话音刚落，几个骨干便欢呼起来。光是看还不够，还是得有电影看看才好。他们也听听外国人日常是怎么话的。广播里的总归不是日常话的方式。</p>
邱老师给他们科普过，那可都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佳作啊！玲子和魏友他们听到了也纷纷露出喜色。他们其实也想问，但想了想还是让导游问吧。导游组是全旅行社地位最高的，因为懂英语不能轻易替代。</p>
方父和方母从窗户那里往外看，又回来几个年轻人。而且，刚才两辆车子的动静他们也听到了。康康还跑进来晚上幺爸要带他坐车车。</p>
他们已经换上了毛皮鞋，干脆便走了出来。</p>
方明澈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父母。爸妈，这是我们旅行社的导游和司。就是负责带着外国游客出去游逛的人。”</p>
方父、方母冲众人笑笑，邱姐几人赶紧打招呼，他们也一一应了。</p>
“爸妈，吃晚饭还要再等半个时左右。每天都是等颜颜看完少儿节目、将近七点，我们才过去。你们饿不饿，要不先吃点点心垫一垫你们屋里我放了一盒稻香村的点心，都是上次寄回去你们还比较好吃的品种。”</p>
崔老板那里，生意真的还不错，有时候还需要等位。他也算是最早打开门做生意的那一批人了。有先发优势，口味又真的还可以。还有‘外国人都一拨一拨来这里吃’的噱头加持，而且他对国人的收费还比较实惠。</p>
不过，旅行社是有自己专门的桌子的，倒是不用等位。那桌子他们用过了，才会给别的客人用。崔老板这些方面还是很会来事儿的。</p>
方父摆，“不饿、不饿，我们在火车上零零碎碎吃了不少东西。你刚看电视”</p>
这会儿别他们，就是方康都不饿。而且这子刚又吃了三分之一个烤红薯。</p>
方明澈和林嫣倒是没给方康买毛皮鞋，直接把颜颜一双黑色的、略短了些的拿给他穿的。这会儿家伙穿着很高兴，时不时还低头看两眼。</p>
颜颜道：“爷爷，电视在这边。康康，走，跟二姐去看电视。”</p>
方康立即乐颠颠的跟上，方父、方母也一起跟着进去。林嫣询问地看看方明澈，后者微微摇头。他还没，回头再吧。</p>
方父方母对视一眼，看来老二真的过得比较好了。电视买了，刚听又要买房电影的设备。不过，他买房子都还是打的欠条，估计头也不那么松动。</p>
少儿节目播放期间，林父和林怿、韩梅也过来了。他们直接坐的公交车，回头方明澈会开车送他们，就懒得骑自行车了。而且，自行车也只有一辆，载不了三个人。</p>
韩梅看到玲子等人，笑着问道：“你们正式上班了”</p>
“是啊，林大伯厂里上班，我们就跟着上班。”</p>
韩梅最羡慕的，其实是玲子。她可能有会去美国呢！这个没法比，海外关系不是谁家都能有的。而且，有海外关系的人如果没能隐瞒住，挨的整也有不少。</p>
她只要能像魏友一样，先来打杂、学东西就好了。公爹时成熟会帮自己，但看那意思还要再观察她一段时日。还是担心她对娘家没底线或者只是短期内表现好。她只能耐心等着。</p>
她可以先来旅行社干，十一二年后还有公爹的铁饭碗工作可以接班。这就很好、很好了！</p>
魏友给方父、方母抬了两张藤椅进去，问过不需要炉子才出来。他也要听听司和导游对今天工作的复盘。</p>
里头方桐、颜颜、方康都坐在椅子上看少儿节目，方家二老二老还有林父、林怿坐在后面陪着看个热闹。</p>
方母声对方父道：“我感觉这日子过着，我都有些像地主婆了。”</p>
“别瞎！现在没有地主了。”</p>
方父扭头对林父道：“亲家公见笑了。”</p>
林父摆，“不会、不会，亲家母很质朴。”</p>
方母坐那儿兀自想着，那林嫣每天过得岂不是跟少奶奶差不多不过这话她肯定就不会出口了。</p>
等到晚饭的菜上桌，别方母，就方父都觉得这过得确实比地主家还好啊。地主都不舍得不年不节的这么吃。好些地主，人家过日子也不是铺张浪费的，那钱都攒来买地了。可他儿子这是真舍得吃啊！</p>
他们这一桌十二个人，他们二老和康康，明峰父女，明澈一家三口然后就是林家的四口人。这菜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啊，足足十二个菜。过半都沾荤腥！而且，这时节的首都，蔬菜应该也很贵才是。</p>
不过方父也没什么。这桌上除了自家人，还有亲家一家子，人家特地赶过来给他们接风的。还有旁边一桌旅行社的人。他难道要菜色太好了么，谁还不该吃好的啦</p>
另外一桌全是旅行社工作人员，高翔和秦华也被叫来了。聚餐的时候如果王德显不在，都是他妹来代表他。两桌的菜色也都是一样的！</p>
方明澈道：“今天是给爸妈还有明峰哥你们接风，比平常丰盛些。来，大家动筷子吧。”</p>
方父示意方母给康康布菜。家伙短是一个缘故，另一个缘故他平时没见过这么多好菜。孩子嘛，没有节制。可能会吃撑，也可能会吃相不好，需要大人给把控一下。大人夹到他碗里，他只是埋头苦吃就不会那么显眼了。不然，当着这么多人吃相不好，也不给他幺爸长脸。</p>
方父再看看颜颜和桐桐，这俩显然平时见识得要多些，这些好菜于她们就要平常得多了。他也感受到了方母受的刺激。而且看这个发展，堂姐弟之间的差距怕是会越拉越大啊！如果长房的三个孩子都考不上大学，两代之后两房之间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p>
方健考大学，他是不指望了。才学就在及格边缘徘徊！以后估计是接他爸的班，种田。</p>
方芳读书倒是用功得很。只要她能读得进去，读到哪供到哪吧。保底中师，要是有希望考上大学，那就让她去读高中。反正读大学不要钱，国家和学校还发生活补助呢。</p>
至于方康，他还没有入学。乡下也没有什么育红班的法。这子倒是得好好用心培养才是，老太婆得不无道理。但是，明澈这里已经两个孩子了。他们两个老的又不可能留下给他看孩子，现在也不准请佣人。把方康留在这里，指望他幺爸给培养就没有道理！人家当姥姥的就是留在这边，也是看顾人家的外孙、外孙女。</p>
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没有多少油荤，两桌菜消耗得很快。最后几乎是光盘。</p>
旅行社的人吃过，回去看新闻联播。方明峰则提出要回去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他自然想带女儿早点回去歇着。在别人家肯定没有自家自在。</p>
方明澈道：“好，我送你们。康康要去，那妈你也上车，抱稳他。”</p>
颜颜道：“我也想去送四伯和桐桐姐。”</p>
方父笑道：“我也去看看明峰的废品站。颜颜，走，爷爷抱你。”</p>
“爷爷，可以不用抱腿上。你箍着些我就是了。”</p>
方明峰道：“好，回头我安顿好再请七叔、七婶过去玩。今天就先过去看看。”</p>
方家人呼啦啦的就全上车了。林家的人留下和林嫣话或者看电视，等方明澈回来再送他们。</p>
林怿问魏友，“你学开车了么”</p>
魏友道：“嗯，如今天黑得早，暂时还没有。方老师等过段时间天黑得迟一些，给附近学捐些文具，晚上借他们的操场给我们练习。”</p>
如今的两辆车，五日游用去五天半，一日游用一天。剩下半天司要进行检修，实在是没有空的时间段了。</p>
只能等天黑得晚些，借附近学的操场练车。学不上晚自习。</p>
韩梅也感兴趣的问道：“那就你看，开车和英语哪个更好学啊”</p>
“肯定开车简单多了啊。其实，司大哥不检修的时候，带我出去过两回。还让我试过一次，我能开着走了，只是还需要多练习。不过，英语我还是要学的。”</p>
方明澈那里一脚油门就开到了方明峰那边，大家都下车看了看。方康下车的时候都还有些恋恋不舍的，他还想坐车。</p>
方父道：“一会儿还坐着回去呢。”他忍不住问道：“你这车租金是多少”</p>
“25一天。”</p>
</p>
方父倒吸口气，他们庄稼人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而且是他和老大加起来。但在首都，只是一辆车的日租金。怪不得老二还负债呢！“搞这个旅行社，真的没事”</p>
方明澈知道他爸这个问题怕是憋了一阵了。事实上老头子能这时候才开口问，他还有些惊讶。不过再想想老头子居然都敢参与多走半步、直接分田的事了，其实倒也没那么胆怕事。</p>
他很肯定的回答：“没事，我每月都去中国银行兑换外汇的。”</p>
就从王老爷子对他的态度，还自己是他的客人就可以看出来，这一步是真的走对了！这是非常明确的信号。</p>
他简单的和方父了几句外汇当前的重要性。</p>
方父点头，“这样就好。如今你看得比我远，我也就不干涉了。但切记要稳！你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阿嫣和你自己两个孩子。”</p>
“我知道的，爸。我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了。”</p>
他能把旅行社做大做强，做成国内、国外各大城市都有连锁店，那就非常不错了！</p>
至于废品站，短期内也只打算开两个。弥补前期的资金不足问题。</p>
方父笑了起来，“老子也只打算以后好好种田。种一年吃五年，真是睡着了都要笑醒。”</p>
方明澈也笑了起来，还有更好的呢。2006年，会结束收了两千多年的农业税。当初康熙皇帝‘永不加赋’，老百姓就欢欣鼓舞。这可是‘永不收赋’了啊！</p>
不过上辈子老头子没看到这一天。这辈子怎么都要争取让他看到才行！</p>
众人把方明峰租的院子里外看了看，方母道：“你这儿可比明澈那边大多了，而且一看就是正房。”</p>
方明峰道：“七婶，不是这么比的啊。他那个偏院离天安门广场多近啊！而且，他是买的、我是租的。我这儿要比应该和他租的废品站那个院比。”</p>
方明澈道：“我要开第二个废品站了，地方已经找到。争取元宵节前开业！”</p>
昨天他已经跟着刘青峰去南边那个店址看过了，觉得还不错。这回是直接签的二十年的长期合同，先付了半年的租金。条件和之前那里一样的。</p>
方明峰心道：好快的脚！不过，就在首都开，你这雇佣的人不会超标吧</p>
方明澈道：“也就只敢开两个了。能解决附近几个回城知青的就业，暂时应该没事。”</p>
这回去开荒打整，刘青峰透了些风声出去。胡勇四个没有动静，但隔壁大杂院有人找上门来。里头要了两个踏实肯干、身体好的。回头村里再招一两个，人就齐活了。</p>
方父道：“这车晚上归你用是吧。那白天我们去天安门广场逛，晚上你再开车带我们去你的废品站看看。”</p>
“何必那么急你们白天逛了一天，晚上就安生歇歇。反正介绍信不是开了一个月的么。”方明澈道。</p>
方父道：“还非得待足一个月啊来看看，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首都居、大不易呢。”</p>
“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家有地方住，吃饭不过是添三双筷子三个碗而已。了那么多路费呢！你老人家和我妈不在家，我大哥、大嫂在家不定还能更自在些。”</p>
当然，肯定是短期内。长期的话，他们肯定还是指望二老在家帮忙干活的。老头子其实才50，老娘还一岁，都还能再干十多年呢！吃的用的、日常消费也低。绝对是干得多、得少。</p>
方父摇头，才刚分了田，他这个老庄稼把式怎么可能真放得下</p>
方母也道：“你大嫂养牲口，我不是太放心。”别回去她的鸡鸭和猪都瘦了。又或者吃得多、长得少。</p>
方明澈一看，得，还真得早些安排带他们去找王老爷子的保健医生给瞧瞧。不然，可能待不了几天就闹着要走了。都是劳碌命啊，福都不会享！</p>
偏院那边，林怿、韩梅，旅行社的人和大杂院的胡勇等人在看电视。林家父母则都聚在林嫣和方明澈的房间里。</p>
林母道：“幸亏国家限制盲流！不然啊，像明澈这么出息，搞不好方家很多人都奔他来讨生活了。尤其我还听你婆婆，如今他们村包产到户了。是有红头文件的，有条件的试行。这样一来，农民要离开土地就比从前自由多了。听自己种自己的田，效率比从前整个生产队一起劳动的效率要高不少。每天众人自觉提前一个时就出工了。”</p>
按照以前的宗族观念，这些人要是真的来首都了，明澈和阿嫣是有义务照顾他们的。一开始肯定得在他们这里吃住，还得帮着托关系找工作或者就在旅行社、废品站干。那得多多少事啊！</p>
林嫣道：“明澈是个比较恩怨分明，做事也有分寸的人。不至于让我多为难的！”</p>
林父道：“既然农民不能随意进京，那就不这些了。你公婆和侄儿难得来一回，这段期间要好好招待。不能失了礼数！还有，平日明澈要给他父母寄钱、寄东西，你一定得大方些。当儿子的挣了钱，想让父母也跟着过得好些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只要他不是糊涂到把大头都拿去顾父母、兄嫂和侄儿、侄女，你都不要出言反对。”</p>
林嫣点头，“爸，我知道的。这我还能没数么而且，明澈也不是糊涂人。”</p>
从前明澈30多一个月的时候，一个月给十块。如今给得多些，但连东西算上也就三十块一个月。这些钱足够二老在乡下过得很滋润了。他可是从来不会露富的！</p>
不过，明澈倒是有心想留二老在首都养老，他如今完全负担得起。但以她对二老的了解，他们应该是不想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除非</p>
之前婆婆的目光几度在颜颜和方康身上游移，林嫣是关注到了的。以前自己避孕的时候，她就和明澈过，‘你要是没儿子，以后还不是只有靠你侄子给你摔盆打灵！’</p>
如果她没有怀二胎，以婆婆的心思搞不好就想把方康留下了。到时候没人照顾，婆婆也可能留下。句良心话，这样的日子林嫣肯定是不想过的。</p>
她当然希望在自己的家庭当家做主，不受婆婆约束。如果只是约束都还好，但当过儿媳妇的都知道，儿媳妇和婆婆真的是天敌！要指望婆婆和儿媳妇亲如母女，省省吧。</p>
如果真要留下个老人赡养、照顾，她希望是公公。公公话不多，也不会整天盯着想挑她的刺。但这是不可能的！公公肯定舍不得离开土地，就算为了照顾方康也只会留下婆婆。</p>
幸好哦，自己肚子里已经揣上了老二。光这一茬就能把婆婆的嘴堵住！从各方面出发，林嫣都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儿子。</p>
商务车开回来，没有熄火。方家二老带着两个孩子下车，林家三口人就上车。</p>
林怿笑着问颜颜，“你不送我们啊”</p>
颜颜打个哈欠，“我困了。外公、舅舅、舅妈，慢走哦！”</p>
林父笑道：“好，我们慢走。颜颜快点去洗漱、睡觉了。亲家公、亲家母也早点休息。”</p>
方父点头，“好，回见！”</p>
方父、方母带着方康回屋去。他们屋里有空瓶子，倒开水进去灌满，放床上很暖和。林母则安顿颜颜洗漱、睡下。</p>
林嫣等了二十多分钟，方明澈便开着空车回来了。这会儿看电视的都还没有散场。不过他们走的时候，会记得把房门、院门关上的。</p>
而且，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哪怕是一块废铜都在银行保险柜存着呢。反正钱都付了，搁得下就搁呗。关键，他们家还欠着这么多的债！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电视，放在古大妈上过吊的房子里。</p>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混不吝。反正他们自家也是在那屋看电视。再了，如今在里头看电视的日子久了，那屋子人气旺得很。哪还有之前一直被锁着时候的阴气森森</p>
明澈晚上睡觉还是带了些警醒的。主要不是为了电视，因为林嫣如今总是半夜要腿抽筋。他要起来帮她按摩腿。这一茬吧，遵医嘱也只能多晒太阳、多吃补钙的食物。譬如骨头汤、牛奶等。</p>
第二天早起，方父、方母带着康康将就瓶子里的水倒出来洗漱了。方母再端出来，倒在厕所里放置的水桶里。这些水用来冲厕所挺好的。</p>
她看着旁边的坛，这么一块地就种浪费了！在她里，她能种出不少菜来吃了。</p>
不过，老头子叮嘱了她，来了首都少发表意见！给什么用的就用什么，给什么吃的就吃什么。而且，听每晚那个耿都要从废品站载一车蔬菜、鸡蛋回来。这么方便，倒也不用亲自去栽种。</p>
林母一早起来，按往常惯例，一人给煮了一个鸡蛋。</p>
“先垫垫，然后咱们去昨晚那里吃早饭。”</p>
方母的目光往厨房扫了一眼，这不有厨房、有灶么，早饭也出去吃啊</p>
林母道：“明澈和崔老板、阿嫣和崔嫂子都有合作。所以，一直都在互相照顾生意。这家里的灶台，我就煮个鸡蛋、给阿嫣炖炖汤，再烧点用的热水而已。来，你们一人喝一杯开水，我放了一会儿了。以前胡同里住的王，也是这旅行社的老板之一。他对象姓杨，是军医。杨军医告诉我的，早起空腹喝一杯温水，对肠胃好。不过要喝慢一点，不要一下子就喝完了。”</p>
方父点头，“嗯，这样好，这样省事。”端起温开水慢慢喝了。</p>
如果真是这亲家母做饭给他们吃，他们还要不自在。既然是惯常的安排，那就这么办吧。</p>
他问方康，“会不会剥鸡蛋”</p>
方康点头，拿过一个在桌上敲了敲，然后开始剥壳。他在家也偶尔有鸡蛋吃，而且家里只有他和哥哥才有得吃。不像幺爸家里，人一个。</p>
方明澈和颜颜、林嫣很快也收拾好过来。坐下喝温水、吃鸡蛋。</p>
然后一家子再去崔老板那里，方明澈问道：“康康想吃什么有面条、笼包、豆浆油条”</p>
方康道：“二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p>
颜颜竖起一根指，“我吃一个笼包就好。一会儿我们要出去玩，不要多吃。留点肚肚去外头吃好吃的。”</p>
方康立马眉开眼笑的跟着点头。来幺爸家好好哦！</p>
于是就都随着他们俩，吃笼包。孩一个，大人两个，再配上一碗骨汤海带。</p>
吃过了，方明澈先回去。他找出工具，把林嫣车后座的藤椅下下来，上到自己的车后座上。</p>
不等他弄好，其他人也吃过回来了。他加快动作，很快拧紧。</p>
“好，我们出发吧。”</p>
他今天要带着父母、侄儿一道去逛耍。林嫣大着肚子自然是不能奉陪了，颜颜可以。</p>
两个短腿他一个人不好抱，就用自行车推着走。方康坐前头，颜颜坐后面。这么一对比，就看出方康没颜颜大只了。不但腿要短一些，块头都要点。他坐进藤椅里还有空间，颜颜可是坐得满满当当的。</p>
方明澈道：“都心脚啊，一定要放在搁脚的地方。伸进去被钢丝搅一下不得了！”</p>
他推着车往天安门广场的方向走，二老就跟着自行车自己走。</p>
一公里嘛，走过去很快。他们去得早，比住得远的人省下了等公交、坐车的时间。方父、方母都要求第一站就要去毛主席纪念堂。</p>
不过，那里要排队，这会儿去也要排一阵才能轮到。方康没那个耐性。方父、方母就决定不带他。他们排队和进去瞻仰的时候，方明澈就带着两个在广场上或者大栅栏商业区玩耍。回头逛故宫，大家再一起进去。</p>
方明澈的自行车就停在大栅栏专门有人看自行车的那里，给他一个木牌，回头取车的时候给一毛钱就好。那木牌是一对的，之前套在一起。如今就他和看车的人，一人一个。</p>
把父母安顿进纪念堂前目前还不长的队伍里，方明澈就带着女儿和侄儿在广场上玩耍了。</p>
里头参观时间是有规定的，所以队伍往前走动得还挺快。而且没一会儿，方父、方母身后又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了。</p>
方明澈估算着他们出来的时间，领着俩孩子在广场上玩儿。</p>
方康道：“幺爸，这儿好大啊！”</p>
方明澈点头，“这儿就是天安门广场。就是你们歌里唱的‘我爱bj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的地方。”</p>
方康点点头，“哦。”</p>
三个人逛到何师傅摆放相框的地方。方康一眼看到了幺爸、幺妈和二姐的相片，他指给颜颜看。</p>
颜颜点头，“对，是我们。何叔叔好——”</p>
何师傅笑道：“是颜颜啊，这是你的谁啊”</p>
颜颜道：“我堂弟，我爷爷、奶奶带他进京来玩。”</p>
何师傅也没兜揽生意，这根本是注定要来天安门城楼下照相的。这广场如今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挂着相，给外地游客照相。但是，方肯定是带到他这里照。</p>
嗯，基本就是给外地游客照。因为人家外国游客，一家子一个相，比他的相还好多了。</p>
方明澈走在后头，过来和何师傅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两个的走开去，旁边远一些的地方有卖吃的。</p>
过了好一阵，方父方母从纪念堂出来，眼睛还有些红红的。</p>
方明澈道：“爸妈，喝水。调整一下情绪，咱们去天安门下拍张合照。然后康康和二老再分开各照一张。拍了照，咱们再进故宫去逛逛。中午就在景山脚下的饭馆吃饭，然后再坐车去百货公司买衣服。”</p>
方母道：“不用买衣服了，你把钱攒着还债。”</p>
“布票已经换了，给你们二老和康康各置办两身。如今大家在开始讲究了，也开始有人先敬罗衣再敬人。”</p>
方母想了下穿得体体面面的亲家母，“好，那就置办两身在首都的时候换着穿。”</p>
方明澈把带着的军用水壶递给二老。林嫣给水壶做了个军绿色的外套，这会儿还保着温。</p>
方父喝了水递给方母，“这升国旗是几点啊”这会儿广场上已经是红旗飘扬了。</p>
“二月份是七点左右。明早来吧，我来安排。”今天只是来赶的比较早进纪念堂的时间。反正离得近，明天再来就是。天气预报也了最近几天都是晴天。</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