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爱民家的老子楚江跟一帮子站在学校门口斗鸡。</p>
一只脚盘起来，用抓着脚脖子，用膝盖狠狠撞向对方，谁脚落地或者摔倒谁就输了。</p>
斗狠的楚江所向披靡，一抬眼看见灯芯三姐妹坐在高头大马上，好不威风。</p>
过年灯芯一个人把老楚家斗得天翻覆地，让自家妈心疼的直叫唤，他就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在屯子里碰到蝉花杜鹃，就不是好眼神儿。</p>
一看着她俩跳皮筋就爱领着一帮弟兄使坏，让蝉花烦得受不了。</p>
冤家路窄，忘了上学还得在一块堆儿这件事了。</p>
灯芯鼻孔朝天，看的楚江心里发毛，又碍于自己的江湖地位，还是仰起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扭身带着一众兄弟回教室里头。</p>
灯芯领着蝉花杜鹃去了校长办公室缴费，带着眼镜的校长看着倒是斯文，只是有些佝偻，脸色也黄，头发也少见的稀疏，看着倒像是要命不久矣。</p>
“学费一块，书本杂费三块六，一共是四块六。”</p>
灯芯把里的钱如数交了，不放心的还是嘱咐了下。</p>
“就麻烦校长多费心了。”</p>
“回吧。”</p>
校长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收了钱就转身把钱往抽屉里一塞，沉默带路。</p>
蝉花脸绷着，心脏咚咚直跳，她紧紧抿着嘴，怕一张嘴，心都要跳出去了。</p>
她跟在校长身后，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灯芯，杜鹃紧紧扯着灯芯的衣角，心里只想着幸亏不用来上学，可一点也不好玩。</p>
看蝉花紧张的样儿，灯芯笑得阳光明媚，高举起，夸张的挥动，让蝉花的紧张情绪减轻不少。</p>
校长自顾自地在前头走，蝉花腿倒腾紧跟在后头，一直走到了黄泥房的第一间。</p>
进了教室，跟在他后面的蝉花两只局促地搅着衣服下摆，低着头，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破烂桌腿儿。</p>
校长看了看座位，只有楚江旁边还有空座儿。</p>
“楚蝉花，你去那坐吧。”</p>
被点名吓得一激灵的蝉花，猛地抬起头，教室里传来笑声。</p>
她也分辨不出里面的嘲笑占比有多少，只是瞬间涨红了脸。</p>
顺着老师的指看过去，竟然是笑得最大声的楚江旁边。</p>
她走得跌跌撞撞，在齐刷刷盯着自己的目光里只想快速到达。</p>
不知谁突然伸出脚，在哄堂大笑中，她重重摔在地上。</p>
脸火烧般的热，心膝盖火辣的疼。</p>
“笑什么笑，闭嘴，马上上课。”</p>
楚蝉花忍着疼，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坐到了空位上。</p>
老师在破烂的黑板前头清了清嗓子。</p>
“今天继续讲加法”</p>
坐在凳子上的蝉花翻过心一看，心破了皮，钻心的疼，还是忍着疼把书包解下，从里头拿出本子铅笔，抬头去看黑板。</p>
一边坐着的楚江脸上都是讥讽，刚刚伸脚的正是兄弟刘庆和，而空出的位置也是商量好的，就等着楚蝉花坐他旁边。</p>
“你家还挺大方，给你买现成的书包。”楚江翘着二郎腿，两个胳膊把桌面占的一大半，脸抵在胳膊上，死死盯着蝉花。</p>
蝉花冷着脸，一点不搭理他。</p>
学业上的绊脚石，不能跟他纠缠，耽误学习。</p>
楚江看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p>
“不要脸！”</p>
“你更不要脸。”</p>
楚江立马坐成了三好学生的模样，举起。</p>
“老师！楚蝉花同学骂人！”</p>
‘轰’一声，教室里七嘴八舌。</p>
背着身子的校长转过头，脸上都是厌恶的神情。</p>
“骂人？咋就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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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站起身来，义正言辞。</p>
“我楚蝉花同学，你的书包真好看，她就我有病，不要脸。”</p>
“你俩一起滚出去！”</p>
这下七嘴八舌都变成了哄堂大笑，看着脸涨红的蝉花跟混不吝的楚江走出教室，站在门口。</p>
“门带上！”</p>
“好嘞！”</p>
楚江像是服侍皇帝的太监一般，讨好地关上教室门，回过神就伸了个懒腰。</p>
“跟我斗？趁早退学，别来学校碍我眼。”</p>
蝉花本来噙着泪花的眼愤怒地看向楚江。</p>
“学校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就要来上学。”</p>
伸完懒腰的楚江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那就走着瞧！”</p>
别过脸的蝉花站着听了一节课，楚江蹲门口一会就跑出去玩，约莫快下课了又赶紧跑回来，站得溜直。</p>
校长讲完课走出来看都不看两人，直接回了办公室。</p>
蝉花不知该不该回去，可看楚江大摇大摆地和涌出教室的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疯跑，她也进了教室。</p>
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下教室的模样。</p>
破桌烂凳，跟自家原来的老房子差不多。</p>
开了好几个窗户才透进来些天光照明，木桌子上都是刻痕，桌堂还有大洞。</p>
教室里男生多，女生只稀稀落落几个，穿的也是打过补丁的衣裳，都聚在一堆，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偷偷看她。</p>
“你看她那个衣服一瞅就是新的，还专门做新衣服穿来上学。”</p>
“还有书包呢，书包还是供销社卖的，不是自己家做的。”</p>
“早上我看她姐骑马来送的，竟然还要家里来送，整得跟个姐一样。”</p>
“刚刚摔的狗吃屎，笑死我了。”</p>
蝉花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一早的喜悦消失殆尽，上学根本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好。</p>
满脸愁容的她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桌的女同学悄悄伸捅了捅她的后背。</p>
蝉花回头，看见一个梳着一条大辫子的眼睛女孩，长得乖巧，只是皮肤略黑，眼下还有密密麻麻的雀斑，但是牙还挺白。</p>
“楚蝉花，你也住靠山屯？”</p>
“嗯，咋没见过你？”</p>
“我住屯子边儿，我爹不让我出来玩。”</p>
“你爹是谁？”</p>
“李富贵。”</p>
“啊？”</p>
“啊啥？”</p>
“没啥你叫啥名儿？”</p>
“我叫李彩霞，你咋惹着楚江了？</p>
他可厉害了，班里谁都怕他，他哥在隔壁那屋，给他出头。”</p>
“烦人精还真是。”</p>
等楚蝉花把老楚家的恩怨讲述完，李彩霞的眼珠子都亮了。</p>
“你姐这么厉害呢我以后能上你家找你玩吗？”</p>
“能啊，以后咱俩一起上学。”</p>
“行，她们都不爱跟我玩儿，你来了我终于有伴儿了。”</p>
“你咋又惹到她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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