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得冠冕堂皇，他也问得理直气壮，江监正气得都不想理他。</p>
要为难，倒也真没有为难。</p>
因为他从来都是要什么江府就给什么。</p>
往年灵慧在的时候，反正钱多得很，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所以他也乐得甩银子出去图省事。</p>
这些年荣家虽然没有往上爬，但日子却是过得极好的。</p>
现在。</p>
荣家被人盯上了，对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p>
若是她们知道自己错了，快些改正，或者是想办法平复或许还有办法转圜，可她们抵死不承认。</p>
现在竟然大言不惭怪他们江府得罪了太多的人，连累到了他们荣府。</p>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脸，就算是江府得罪了人，对方哪怕都是杀江府的下人，也不会杀到他荣府去。</p>
“你就不能帮着我们算算，要怎么才能逢凶化吉？”</p>
本来打算跟江府要钱，要解决办法，谁知道碰了壁，钱要不到那就想办法平安，眼下就他的儿子一直护着防着，还没有出事，他是真的很害怕下一个死的会是他的儿子。</p>
江监正抬了抬眼皮。</p>
“我过，荣家做了错事，想要瞒天过海已是不能，你们不承认，但自己心里清楚。”</p>
荣大老爷见他来回都是这两句这么笃定，知道他肯定是算出来了，索性也不瞒他，甩开袖子怒道。</p>
“不就是当年皇家寺院祈福的时候，我们的马车挤到了丹阳王妃的马车吗？这真不是故意的啊。”</p>
江照莹听着心狠狠一沉，抬细细算了起来，冷声道。</p>
“五条人命啊，原本该是大富大贵的命，生生地死在你们的上，她们身上有多少福报，你们身上就得有多少恶报。”</p>
荣大老爷听到江照莹的厉喝，惊得浑身透凉。</p>
因为不多不少，当年那两辆马车上，正好五条人命，原本是有七个人的，但是那两个孩子听是活下来了。</p>
当时他们做完那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跑了，也不敢打听。</p>
江照莹不过是掐指一算就知道是五条人命，那她该不会再算一算就知道</p>
咬牙。</p>
荣大老爷索性又走了回去坐下，试着透露。</p>
“当年这件事情真的是不得已，我们当时也是意气用事了一些。没想到坡那么陡，马车会打滑，我们愿意开场做法，念经吃斋，你看能不能解决？”</p>
“舅舅。”</p>
江照莹看着他，荣大老爷听到江照莹唤自己一声舅舅，心想她应该还是心软了，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点头。</p>
“按理来，当年你们应该没有资格进寺庙才对。”</p>
荣府当年可是不显的，就算是硬要挤，也只能在半山腰，怎么进到寺庙里去了？</p>
就算是有关系，那也该躲着猫着，做完法事赶紧离开，哪还有这样明目张胆的道理？</p>
这下。</p>
荣家来的所有人都脸色阴沉了下去。</p>
这是她们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件事情，当年为了挤进去，她们费了多少功夫。</p>
“想瞒着就瞒着吧，横竖与我们也无关，死的也都是荣府的人。”</p>
荣大老爷死咬着牙，额头上铺着细细的汗珠，荣大夫人急得直跺脚，冲上前道。</p>
“是不能去，但是你母亲使了好多钱，所以我们就进去了。”</p>
“我母亲？”</p>
江照莹看向江监正，江监正冷着脸摇头。</p>
“不可能，这个问题我问过她，她无规矩不成方圆，而且里头全都是权贵，荣家冒进的性子最好是别进。”</p>
这件事情江监正记得很清楚，他问江夫人的时候，江夫人当时一脸嘲讽，荣府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德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成天想攀高枝，也自己的母亲是个拎不清的，糊途不还偏自以为是，迟早闯祸。</p>
能过富贵日子，逍遥一生都不错了，非要往权贵里头钻，偏偏荣家又没出什么人才，撑不起来。</p>
荣灵朱听着便上前想要拉荣大夫人走，荣大夫人顺势就拉着荣灵朱的道。</p>
“那我就索性都了吧，是灵朱帮的忙，灵朱使的钱，但是借的是灵慧的名字，她也是一片好心，知道我们想进寺庙祈福，想要近一点见见菩萨，再了，灵朱比灵慧有情义多了，她都知道帮着我们，哪像荣灵慧啊。”</p>
“确实是。”</p>
江照莹眼里的嘲讽便不再隐藏。</p>
“整个佛堂就你们一家名不正言不顺，欺君了不，也让对方看中了你们爱慕虚荣的心思，才挑你们做交易，姨母抓住了你们这个把柄，你们这辈子就甩不掉她，不定，整件事情就是她和对方谋划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们不敢弃了她。”</p>
被戳中的荣灵朱一下子跳了起来。</p>
“江照莹，我一直拿你当女儿看，拿你们当自己的儿女疼。”</p>
“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疼，就更不要疼我们了，姨母，谎的时候也要看一看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在边上。”</p>
江抚箫垂下眼帘，听着江照莹的话，一道哀伤闪过，但很快就冷了下来。</p>
荣大老爷一伙人虽然急功进利，但是也不傻，听得出来江照莹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荣灵朱身上拿钱拿东西，所以就觉得还好，并没有被抓着把柄的感觉。</p>
可是。</p>
真要这么，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p>
这么多年。</p>
她们把荣灵慧都弃掉了，却一直把荣灵朱带在身边，承认她的身份，她明明是不要脸的奶娘的女儿啊。</p>
可她们都心照不宣的谁都不敢提这件事情，只是自己心里也清楚，荣灵朱是抓紧他们了，所以他们也破罐子破摔，一个劲地找荣灵朱要东西。</p>
相互利用而已！</p>
荣老夫人眼神犀利，落在荣灵朱身上的时候像染了毒似的，荣灵朱眼睛一红，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p>
“母亲，您可千万别那样看女儿，女儿可没有别的心思。”</p>
却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抚箫指着她头上的簪子冷声道。</p>
“母亲头上的簪子，咱们京城可没有，那是南苍州盛产的玉石，而且款式也是丹阳王妃才能戴的，我想已故的丹阳王妃不可能送这种东西给你，让你把她和她的孩子都杀了，所以只能是当时还是侧妃的那位。”</p>
而那位侧妃，在王妃故去后不久就上位为王妃，如今儿女成群，过得不知道多逍遥。</p>
所以。</p>
很多事情的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p>
是荣灵朱和当时的丹阳侧妃联，先把荣家弄进寺庙，再利用荣府想攀高枝的心思与贵人联。</p>
“父亲，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p>
江照莹蹙眉轻声问着，不等江监正话，荣大夫人就一股脑的把当时的事情全都了出来。</p>
荣老夫人死攥着里的拐杖，沉着脸没有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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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老爷倒是几次想要阻止，但是阻止不了，荣大夫人不想儿子出事，她得救自己的儿子，哪怕她死也得救。</p>
“所以，岳老夫人无辜受了你们的牵连，也死在了那里？”</p>
“应应该是这样的。”</p>
荣大夫人低着头话，荣大老爷接上了话头。</p>
“反正就是个老太太，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怎么着，应该是个外来人，眼下最麻烦的是为什么荣家的子嗣总是出问题。”</p>
“外来人？”</p>
江照莹听着只想抄起杯子就砸过去，她看着荣大老爷。</p>
“当朝丞相的母亲，你她是外来人？”</p>
“什么？”</p>
荣老夫人和荣大老爷吓得当场就呆住了，荣老夫人踉跄着差点摔了下去。</p>
荣灵朱蹙眉看着江照莹。</p>
“你可别瞎，怎么可能是岳丞相的母亲。”</p>
“那你去问岳相，问他的母亲当年是不是死在那场你们所谓的不心里。”</p>
被江照莹这么一怼，荣灵朱脸色惨白起来。</p>
他们一直以为事情很顺利，从此以后荣家就会扶摇直上，谁知道这些年但凡荣家有冒头的后辈，没多久就会出事。</p>
所以。</p>
岳相知道了吗？</p>
“照莹，你去打听打听岳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p>
荣大老爷慌得脚都发抖。</p>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那么明显，就是因为你们故意拥挤才让她们出的事，还用得着别人查吗？”</p>
自以为段有多高明，一句不心，不是故意的就能把罪甩了？</p>
“岳丞相有仇必报，你们要心了。”</p>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吗？”</p>
荣老夫人怒视江监正。</p>
“当时我就跟灵慧要去，如果她亲自办这件事情，我们风风光光进去，也不至于会出这样的事。”</p>
“老太太。”</p>
江监正眼中都是失望，都是心寒。</p>
“您一辈子都在怪别人，有没有想过，荣家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p>
荣老夫人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绝不承认，绝对不承认，她怎么可能害了整个荣府呢？</p>
“如果不是您一心只想钻营，却不培养后辈正确的做人做事准则，又怎么会一个个的全都变歪了？当年这种事情如果您一口拒绝，对方又能拿你怎么样？母亲不让你们进寺庙，就是怕你们闯祸，她早就知道你们什么德性，你们不知道吗？”</p>
“又或者”江照莹冷眼看向舅父舅母“当年你们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且规劝老夫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问题出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现在不能怪别人对你们下。”</p>
“我再告诉你们一句。”</p>
江照莹眼中杀气渐盛。</p>
“前王妃的一双儿女可是都活下来了的，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觉得呢？”</p>
江照莹的这一番话惊得荣老夫人坐都坐不住了，她急道。</p>
“那你还不想想办法？”</p>
“我能想什么办法？”</p>
江照莹丝毫不客气，怒火直窜。</p>
“你们要了别人的命，如今别人要索命，我还能拦着不成？”</p>
“那你也不能看着荣家的子子孙孙一个个都死在他们的上啊，照莹，你有一半是荣家的血脉，你得帮我们。”</p>
听着老夫人的话，江监正气的</p>
“这么多年，您不是讨要这个，就是讨要那个，遇着点问题就找这个，找那个，老夫人，榜样榜样没做好，人人没教育好，老夫人，您究竟都做了什么？”</p>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想要我怎么办？”</p>
江监正没有再话，这样的人多了都是无益。</p>
荣老夫人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她看向江监正，江监正不理她，她又看向江照莹，江照莹也不理她，她看向儿子儿媳，同样也不理她，再看向荣灵朱，荣灵朱眼神躲避。</p>
抬。</p>
她重重的一巴掌甩在荣灵朱的脸上，颤着指她。</p>
“你”</p>
这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都是她害的，这个荣灵朱是要害她满门啊。</p>
“老夫人，当年荣灵朱拿给你的那些东西，你觉得没有灵慧首肯，她拿得出来吗？不过是不想看你的脸色，你又喜欢荣灵朱，所以让她送罢了。”</p>
江监正完这句，便起了身，转身离开。</p>
有些人。</p>
你不剖开来跟她讲，她是不会明白的，明白了，也未必想得通。</p>
哐。</p>
荣大夫人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起来，她怒瞪着荣灵朱。</p>
“所以，是你借着灵慧的来讨好我们，来渐渐地吞噬我们，来欺负我们，来骗我们。”</p>
“所有的东西都是灵慧的，不是你的。”</p>
江照莹亦是站了起来。</p>
“这府里的人都是我母亲培养出来的，没有她的同意，任何人拿不出任何一样东西。”</p>
“母亲，都是她害的啊，都是她啊。”</p>
荣大夫人爬起来冲上去就要打荣灵朱。</p>
“贱人，就她一个奶娘生的贱种，怎么那么好心，原来都藏着这种祸心，她这是在报复我们啊。”</p>
“你胡什么。”</p>
荣灵朱尖叫着跑开。</p>
“我女儿可是玥明王的侧妃，你们敢把我怎么样？”</p>
完。</p>
荣灵朱也不管那么多，转身就跑。</p>
她不能再和荣府、江府有什么牵连了，她得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否则岳相府、丹阳王妃的儿女一定不会放过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