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这么一，她就更加确定了。</p>
侯云枫，应该就是留在平安镇建设这片土地的那位书记员。</p>
因为她记得侯书记送过她一份地方特产，鱼糕，产地正是襄城！</p>
侯书记曾经在投资建设的项目上，给过她不少切实可行的有效建议，还积极帮她递送了许多麻烦的申请材料。</p>
是他的热心帮助和友情提醒，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踏踏实实将每一份投资款项都落到了实处。</p>
沈凌霜挺感激他的。</p>
赵若拿肩膀撞了撞沈凌霜，“别盯着看啦，要是一会儿让侯云枫那只孔雀知道你注意到了他，他肯定要发好几天的疯”</p>
沈凌霜：“怎么？”</p>
“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赵若一边和沈凌霜一起灭火，一边笑着给她介绍：“他好像知道自己长得不赖，刚和我们汇合的那两天，一直维持着下巴翘上天的姿态！所以大家私底下偷偷给他取外号，叫他‘花孔雀’。”</p>
侯云枫是花孔雀？</p>
沈凌霜忍不住扑哧一笑。</p>
这样的侯云枫，和她后来接触到的他，倒是很不相同！</p>
不过，骄傲是人的一种保护色。</p>
他越是这样傲气凌人，恰恰反应出他内心的不安。</p>
也对。</p>
十四五岁就离开熟悉的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乡村，紧张和担忧是再正常不过的。</p>
可偏偏他这个年纪，又正是最叛逆的时期，有时候行事作风难免就夸张了点。</p>
沈凌霜和赵若一起拆掉了临时的烧烤架，来到河边等伙伴们。</p>
她顺带就多问了一句，“知青队应该没人欺负侯云枫吧？”</p>
“谁敢啊。”赵若用指头绕着自己的麻花辫玩，“你刚没听我吗？他这人有洁癖，而男生宿舍不都是大通铺吗？他找副队长要了一块木板，装在了大通铺上，强行隔开。”</p>
沈凌霜一怔，“他这么做，不会被成是不合群吗？”</p>
“他刚装上木板那会儿，肯定是有人这么的咯。”</p>
赵若耸肩摊，一脸无奈，“但你不知道，侯云枫这个人很精的！他不喜欢发生冲突，所以，他把卡木板的位置调了又调，步步退让，最后只给自己留下了刚好一人宽的空间。”</p>
赵若伸出双给沈凌霜比划着，“就这么宽吧！大概两尺的样子我有一回去他们寝室送东西的时候看到的，那点地方，还不如我姥爷家院子里的狗洞大呢。”</p>
沈凌霜失笑，“别这么，要是让他听见了，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呢。”</p>
“我不会当他面的。”赵若笑了，“再，他精着呢！他把自己卡在缝里睡，大家自然就不好他什么咯。反正是他自己要吃苦的。而他在这件事之后，又帮其他同学挑水啊、切菜啊、做饭啊，什么都搭把，大家就没有排挤他。”</p>
她们俩正聊着，去拿工具的一行人也回来了。</p>
沈凌霜看了一眼天色，太阳也已经快下山了，不敢磨蹭，连忙指挥大家摆好工具，而她则煞有介事地蹲在了河边的青石板上，伸在河里摸了两把野草之后，就突然大喊一声：“抓到啦！”</p>
紧接着，就开始像先前一样，不断地重复往岸上扔鱼。</p>
一条鱼，5点福报值。</p>
沈凌霜为了让知青们大获夸奖，花掉了整整350点。</p>
0条鱼，每条重量在两斤左右，将桶和竹篓塞得满满当当！</p>
“大队长！我们逮到鱼啦！”</p>
知青们大汗淋漓地跑到生产队办公室，一边汇报，一边忙不迭地把鱼倒进生产队菜棚的大水缸里。</p>
沈东方看得眼睛都直了。</p>
真有鱼。</p>
而且还不少！</p>
“你们在哪捞的？那河水那么浅，咋能养出这么多鱼”</p>
再，他们第五生产大队可是位于这条清水河的下游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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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鱼，在上游不就被他们设的拦给抓了？</p>
还能剩这么多给他们？</p>
“不是让你们不要去河边吗？”副队长梁尚厉色强调纪律，“况且知青队也没有渔，你们怎么捞上来这么多鱼的？”</p>
沈凌霜站了出来，“我抓的！我看到水里有鱼，我就去抓了。哪知道有这么多啊。”</p>
沈凌霜毕竟是老庄稼把式的孩子，她这话，尚有可信度。</p>
可这事情还是很蹊跷。</p>
沈东方和梁尚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无解。</p>
但是，有鱼是好事！</p>
管它解不解的，国有国运，城有城运，他们第五生产大队，有自己的队运！</p>
沈凌霜见他们二人神情渐渐变得轻松，趁热打铁，赶紧道：“这次的鱼虽然是我抓的，但是最先发现鱼的是知青队的赵若同志，主张拿工具帮忙的是侯云枫同志，一起把鱼带回生产队的是大家所以，他们都应该记工分！”</p>
沈东方一口答应了，“记！你们都报一遍名字，明天记分员来了之后，我让他都给你们记上！”</p>
知青们都兴奋到脸红。</p>
立功了！</p>
他们真的立功了！</p>
回知青队的路上，每个人都好像有倒腾不完的劲儿，有不完的话，每一件事似乎都很值得反复来。</p>
“没想到我们才来就能立功！”</p>
“我晚上回去就给家里写信！我爸妈肯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p>
“下乡生活也没有那么苦嘛！”</p>
大家都很激动，因此，在他们当中一直没怎么话的侯云枫，就显得很像个异类。</p>
赵若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啦？立功了还闷闷不乐？”</p>
“赵若。”侯云枫看着如同泼墨蓝布般的夜空，有些失神地问道：“你觉得，沈凌霜为什么要帮我们？”</p>
赵若笑吟吟，“因为她心地善良啊。”</p>
侯云枫没接话。</p>
赵若又：“你这个人，就是心思太重！她能帮我们，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大队长的意思。大队长知道我们这群新来的在知青队吃不开，所以，煞费苦心地选了个同龄人来帮我们，让我们立功，让我们受表扬，让我们明显超出那群先来的！”</p>
侯云枫若有所思，“你是这样想的吗？”</p>
赵若很笃定地点点头，“当然啊，那不然你觉得因为什么？”</p>
“没什么。”侯云枫收回视线，冲赵若笑了笑，“你的分析也挺有道理的。”</p>
“和我家住一条街的伯伯是棉纺厂的职工，他平常很喜欢和我爸分析他们领导干部的管理方针，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什么的，听得次数多，我慢慢就学会看了呗。”赵若道。</p>
侯云枫眸如灿星，“厉害啊。”</p>
赵若不以为意地摆摆，“你要是在那种环境里长大，你也肯定一点就通！”</p>
“嗯。”侯云枫颔首，随后又恢复了心不在焉的样子。</p>
“怎么感觉你还有心事？”赵若问道。</p>
侯云枫放慢了脚步，回头往生产队办公室方向又看了一眼，“我是在想，该怎么回报沈凌霜的付出。”</p>
赵若：“等你真心把她当成好朋友，你自动就懂了。”</p>
侯云枫微怔。</p>
朋友？</p>
他确实没有这么想过。</p>
但似乎，也可以多这么一位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