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澧州？”</p>
“是。”锦佑站在乾清宫中央，迎着宣帝怀疑的打量不卑不亢。“臣发现澧州之地官员调任有些异常，其中澧州知州金成阳赫然在名单之上，但臣惶恐，担心错怪良臣，所以特此请旨希望圣上允诺臣可去澧州一探究竟。”</p>
宣帝沉吟片刻，他有些害怕澧州不止有金成阳，还有贺乾昭。</p>
他有些害怕贺锦佑脱离他的视线以防失去对贺乾昭的钳制，也就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p>
但此时并非贺锦佑一人前来，还有礼部尚书沈屹同吏部尚书余继平。</p>
两人各自捧着科举试卷和卷宗，以彰显锦佑的都是事实。</p>
宣帝就算心有怀疑也会相信半分。</p>
“就算你到澧州，可有办法彻底拔除这些害群之马？”</p>
锦佑一撩衣袍跪下来，信誓旦旦道：“臣有法子，若金成阳顶替考生的罪名属实，那么定远侯府也不会再有会存在。”</p>
宣帝闻言也感到一丝惊奇，忙问：“哦？为何？”</p>
锦佑道：“澧州极其附近州郡，一些都在名单之上，他们的试卷都有掩盖名头的痕迹，而在落榜试卷的内容中发现与有书写姓字体一致的字迹臣合理怀疑，这些人通过金成阳及背后的定远侯府在暗中顶替出身寒门的学子甚至此次科举定远侯世子金瑾珏也会冒名顶替他人而金榜题名。”</p>
“你如何能够肯定？”宣帝一生谨慎，并未直接认可锦佑的猜想：“若一切真相与你猜测背道而驰，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p>
“臣知晓！”锦佑一揖到底：“所以臣请旨前往澧州，只为真相。若定远侯府无辜，后果臣一人承担，但若是此事为真，定远侯府亦是皇上选择清理世家开端的不二人选！”</p>
“好！”有锦佑的保证在先，宣帝激动的站起身来：“那此事便由摄政王世子负责，朕命你为钦差大臣，替朕微服巡视澧州及附近州郡，务必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还芊芊学子们一个公道！”</p>
锦佑深深一拜：“是！臣遵旨！”</p>
从乾清宫离开，三人同行出宫，沈、余二人着吉祥话，恭贺锦佑：“恭喜世子得圣上青睐，此事毕世子也算政绩加身了啊！”</p>
“世子年轻有为，也是我宣武之幸。”</p>
锦佑冲二人拱了拱：“两位大人谬赞，本世子远去澧州只怕要月余，京中事宜还要靠两位大人多多关照。”</p>
两人忙表态：“世子放心，待世子您归来之时，也会成为肃清开端之时。”</p>
一旦锦佑能查清澧州内情，只怕这几年的科举都要重新清算，还有世家</p>
这京中瞧着是要来一场腥风血雨咯！</p>
沈、余二人虽非贺乾昭一派，但也能看出日后锦佑定会风光无限，此时也愿意向他示好。</p>
三人又是一番客套后，锦佑拜别两人回了王府。</p>
萧云臻大半日未见锦佑，此时天色渐晚，刚吃完奶便差奶娘抱着他在院子里等待锦佑。</p>
不想正和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锦佑撞了个正着。</p>
锦佑！你怎么才回来？老皇上为难你了吗？</p>
锦佑径直走向萧云臻将人接过来，便向书房走去。</p>
“没有为难我，从皇宫出去后去了趟吏部和礼部，找到一些线索”</p>
什么线索？</p>
锦佑未答，而是喊：“影一到书房来。”</p>
影一身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几乎是锦佑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现在锦佑眼前了。</p>
“主子，属下在。”</p>
“传令，所有人一刻钟之内书房集合。”</p>
影一一怔，上一次集合还是在发现贩卖官职名单时，世子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这还是第二次，看来是又要有大事发生。</p>
但思绪也只是一瞬，他应了一声“是”，而后走到院子里，以不同的方式将消息传递出去。</p>
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不卖关子啊锦佑！</p>
“别着急，等下你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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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潋滟殿，万俟公主还在看书，便见雀儿冲进殿中。</p>
“公主，我要回去了。”</p>
万俟一愣，慌忙地站起身，起身时还不心打落了书籍。</p>
“可是出了什么事？以后都不在我身边了吗？”</p>
雀儿摇头：“世子没，具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暂时我要先回王府，若是我不在也会叫人保护你的。”</p>
万俟如今只有她一个女子在宫中，木浊泾和颂意无名无分无法陪万俟入宫，在万俟入宫当日便往和亲仪仗赶了。</p>
若是没有雀儿在身旁保护她，她也是有些怕的，毕竟身边的人都不太能值得信任。</p>
但听雀儿这么，她便放下心来：“好，我等你回来。”除了雀儿之外的人她都不放心。</p>
雀儿点头，而后想办法出了宫。</p>
大理寺，正同几个锦衣卫一起掷骰子的司童忽的放下里的骰子。</p>
他将骰子往桌子上一扔，拍了拍，“总是我赢也太没意思了，我不玩了你们玩。”</p>
“嘿！你赢了我们这么多银钱，怎么就不玩了！”</p>
“就不玩了，我去出恭！”</p>
瞬间惹得几人哀声载道，纷纷心疼自己输掉的银钱。</p>
司童转过院落到茅厕附近，身形一隐便离开了大理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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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书房内一个不缺，全员到齐，甚至还多了裴清梵和仡濮牧。</p>
只不过裴清梵阴沉着一张脸，满脸写着生人勿近。</p>
看来老祖宗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p>
几日不见阿雀脸上也带了一丝疲惫，身后还跟着阿月这个尾巴。</p>
寒渡依旧戴着他的破斗笠，往门框边上一倚，仿佛是个守门的。</p>
锦佑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好，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先一下近期调查成果吧。司童你先。”</p>
司童没想过第一个会点他的名字，浑身一颤，站得笔直：“我的任务是搞事情我就每天带锦衣卫们赌博至于案件我和季大人的想法一致。”</p>
也就是他根本没去调查案件，光顾着玩了。</p>
锦佑被气笑了，“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收敛，此次澧州之行你跟着。”</p>
“？什么澧州之行？”</p>
可惜锦佑并未回答他，而是又点了寒渡：“王大人那边情况如何？”</p>
寒渡摇头：“王大人依旧按时到尚书房教导那几个孩子，与其他官员也没有过多来往，一切正常。”</p>
锦佑若有所思。当初怀疑中书省的王大人是林越（给皇上戴绿帽子那个）的老师，也许会从他身上探查到南境的消息，但此人毫无破绽，也许当真不知林越勾结南境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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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且放一放，此时不急，将人叫回来吧。”</p>
“是。”</p>
“阿雀，你那情况如何？”</p>
阿雀叹了口气，似是更憔悴了。</p>
她：“孩子们根骨都挺好的，习武也快，再有半年第一批孩子可以进行二阶训练。”</p>
“那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这么憔悴？”锦佑不解。</p>
阿雀是武痴也不为过，孩子们根骨好，她只会越兴奋，但看她现在的模样仿佛被吸干了精血。有种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淡淡死感。</p>
“世子”阿雀抿了抿唇，艰难开口：“你能不能把凌添那话痨调走？他实在是太能了！吵得人头都大了！虽然他武艺很高，指导孩子也尽心，但要是他不会话就太完美了！”</p>
气的阿雀一阵输出，被凌添折磨的一肚子火气也在这一刻全部宣泄。</p>
锦佑自知理亏，尴尬的笑笑，硬生生的岔开话题。</p>
“这些孩子至少需要多久能够出任务？”</p>
阿雀抱怨的话又全部收回肚子，正色道：“今年年底前第一批可以进行简单的任务，但要是以死士的标准严格要求，恐怕还无法达到这种地步。”</p>
萧云臻窝在锦佑怀里，被满书房的人气外加炭火一烤，都快昏昏欲睡，听到主仆对话，顿时眼睛瞪得溜圆。</p>
？？？？？？？？死士？？？？？锦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上一世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死士是不是你养的？嗯？你话！</p>
锦佑无奈地拍了他的身子，之所以将萧云臻带到书房来，也是逐渐希望他能接受他目前所做的一切。</p>
只是没想到崽子好像有些应激了</p>
人多眼杂，锦佑屏蔽了崽子的叫嚣，对阿雀：“半年可以，到时候再，目前还用不上他们。”</p>
“好只是世子，凌添他”</p>
锦佑撇头，出言打断，语速又快又急：“买卖官职一事，目前的线索已经查到澧州知州金成阳身上。金成阳是今年春科举的学子，进士出身，也是定远侯的亲侄子。</p>
我已经向皇上请旨准备于明日城门开时，带人前往澧州调查。”</p>
众人瞬间收起懒散的表情，为之一振。</p>
便听锦佑道：“皇上有意借此会削世家，定远侯府首当其冲，所以此去定会危险重重。”</p>
一听是定远侯，萧云臻心里一紧。</p>
锦佑，定远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势力比之贺乾昭也是不差，能从前朝活下来的还没被削爵的侯爷定是有他过人之处</p>
这个道理锦佑当然知道，但谁让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就是定远侯侄子呢？</p>
“世子准备带多少人？”阿雀问道。</p>
“三五十人。”锦佑：“可以伪装成镖局镖师，押镖路过澧州。”</p>
这样也能刚好将影卫暗卫趁带过去。</p>
“这样也可以，但是世子一旦受伤”</p>
阿雀话音未落便听青绯和裴清梵异口同声的：“我去。”</p>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撇开头。</p>
而锦佑看向二人有些不解。</p>
还是萧云臻适当出声为锦佑解惑。</p>
我想起来了，裴氏便是澧州辖属兰泽郡人士可能他们两个是想家了吧。</p>
锦佑沉默一瞬，“那就都去吧，府里也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会医术的，再不济还有莘儿（青绯的半个弟子，女暗卫，卫）。”</p>
虽莘儿不喜医术，但跟着青绯几年也被填鸭式的教了好些药理。善毒之人怎可能不懂医术？</p>
“多谢世子！”两人大喜过望，本以为世子会留一人守王府呢。</p>
青绯二人松了口气，锦佑也顺势安排接下来的行动。</p>
“明日贡院开放，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影一你派人到醉春轩找到一个姓荀的学子，他可能会与妍希姑娘在一处，他也许会成为金瑾珏顶替的对象，可以向他暗中打听一下他与金瑾珏的过节。”</p>
“是！”</p>
接着锦佑又看向雀儿：“雀儿，你还是回皇宫去，守在万俟公主身边，若是二皇子萧明义为褚菱乐到皇上求情，便让她前去，后面的事她知道怎么做。”</p>
雀儿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道了声“是”。还以为世子会带她出去玩呢！</p>
？？？这又是哪一出戏？婴儿的心声依旧被锦佑忽视。</p>
“司童随我去澧州，白默守王府，负责同季大人协商案情。影卫暗卫各出十人，其余由侍卫补上，此次替圣上微服私访，注定一路不会太平，诸位，背水一战也不过如此，本世子相信尔等定能安然无恙！”</p>
“属下愿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澧州之行不管成与不成都将会与世家为敌，只不过若成功，会打消宣帝的忌惮，甚至能够借着宣帝这棵树再次水涨船高！</p>
若不成不，没有不成！</p>
锦佑看着此刻表决心的众人，眼神逐渐变得坚毅，他如今也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了，不再是只身一人了啊</p>
他的身后是整个摄政王府，是所有支持他的人！</p>
呜呜呜我好感动啊！</p>
可惜总有崽子破坏气氛。</p>
“好了，下去准备吧，城门大开，便要出城。”</p>
“是！”众人退去，各自安排人亦或是回归到该回去的地方。</p>
书房一空，仿佛暖气又散去了。</p>
萧云臻抖了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p>
突然就冷了。</p>
锦佑将还温热的炉塞到他的被子里，问他：“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p>
有一点，但是我突然觉得问你没有意义，我猜到了。</p>
“什么？”锦佑诧异：“你猜到了什么？”</p>
萧云臻心。</p>
我之前问过你关于中秋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一直没有，但时至今日我猜到了一点。你应该在他们身上下了蛊吧？蛊虫是仡濮牧给的？所以有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情突然变得合理起来。</p>
就像舅舅述职归来，皇上还没有收回他的兵权，例如皇上突然对万俟的痴迷以及对母亲的厌恶，许是都是在受人摆布的情况下，被迷了心智</p>
不得不，贺锦佑，你很大胆。</p>
锦佑沉默着点了点头，“对，你猜的没错，是我送万俟进的宫，也是我从仡濮牧要了蛊虫给万俟”接着锦佑便了自己的计划，也让萧云臻彻底震惊住。</p>
那舅舅中的兵权怎么办？</p>
锦佑：“给萧明诚。暂时时还不成熟，此事还不在考虑范围内。”</p>
他顿了顿，道：“这次澧州之行，我会带你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