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断桥碎湖</p>
断桥湖，那是杨鸦最后的去向。</p>
她去见了那个银色的男人，然后就失踪了。</p>
李道生正思忖前行之际，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p>
他回头看去，来人是老杨。</p>
他身上背着大包包的东西，李道生有些意外，难道他要一起去找杨鸦</p>
可是，下一刻老杨就气喘吁吁地把东西都塞进了李道生怀里。</p>
“这里面是呼吸面罩，战术腰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身上多遮一些，至少能暂时掩盖一下你上城人的身份。”</p>
完，不等李道生回答，这老头竟然转身就跑，像是生怕被什么东西发现一样。</p>
李道生看了一眼上这堆东西，沉默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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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后，一个戴着遮住了半张脸呼吸面罩的人，出现在了下城南区断桥湖的区域。</p>
这地方并不难找，只是很少有人来，即便是下城区的人，也不愿意来。</p>
李道生缓步前行，霓虹在酸雨中晕染成斑驳的沼泽，他踩着满地排污管道的震颤声一路往前。</p>
老杨改装过的呼吸面罩依旧过滤不掉腐烂刺鼻的气味，那是从断桥湖方向飘来的死亡气息——</p>
这个断桥湖之所以没人愿意来，就是因为它是世界树公司倾倒实验废料的垃圾场。</p>
灰暗阴沉的天空和城里简直是两个世界，他在生锈的排污管道转角处停住了脚步。</p>
前方，就是断桥湖。</p>
即便见识过不少世界的李道生，此刻也震撼了。</p>
断桥湖像颗被刺穿的电子眼珠浸泡在工业废液里。</p>
湖心矗立着世界树公司倾倒的废料山，废弃的培养舱堆叠成的尖塔刺入暗沉的天幕，湖岸的沙滩泛着油污的虹彩，报废的量子服务器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半埋在沙中。</p>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是酸雨。</p>
每当酸雨击打锈蚀的箱，就偶有蓝紫色的电流在主板间流窜，诡异的器官组织在垃圾中发芽，生长出蛛状的荧光菌丝。</p>
李道生脚下踩着的排污管道只是其中一条，足足十八条排污管道的裂口，正伸向断桥湖的中心，如同呕吐一般不断呕出荧绿色的粘稠物，在湖面形成旋转的漩涡。</p>
湖的上空，就是它得名的缘由。</p>
坍塌的跨湖大桥已经停工，没人再去管理，露出的生锈钢筋如同巨人折断的肋骨，斜斜地指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桥墩表面更是早已爬满被污染的黑色藤蔓</p>
这就是断桥湖。</p>
一个被世界树公司污染的，早已废弃的垃圾堆放处。</p>
“喂，你要到湖心去”沙哑的女声从下方传来。</p>
李道生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胶衣的，类似摆渡人的女人正蹲在一艘气垫船边，她的械臂老旧不堪，浑身的皮肉更是松松垮垮，让人看不出年龄。</p>
“十信用点，我送你到湖心去。”</p>
她再次。</p>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要过去”李道生话之际，已经跳上了气垫船。</p>
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即便是戴上了呼吸面罩也隔绝不掉一股子死亡的味道。</p>
“呵，你又不是第一个。”她咧嘴一笑，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p>
李道生抛给她一条战术腰带，上面还有一个电筒，李道生用不上这东西。</p>
“够了吗”</p>
女人接住战术腰带，仔细看了好几眼，突然眯着眼睛看向李道生：“诊所来的”</p>
“不要多问，开船。”李道生冷漠地看着她。</p>
“嘿嘿，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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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垫船启动时掀起腥臭的浪，李道生看到水面漂浮着成团的银色泡沫。</p>
那些泡沫在触及船体时会突然睁开类似昆虫的复眼，瞳孔里闪过一些奇怪的标志。“这些是什么”</p>
“世界树的产品，不过都是失败品，没什么价值。”</p>
“是仿造水母的结构制造的，呵，疯子”</p>
船体突然剧烈颠簸，李道生扶住船上的栏杆时，忽然摸到了刻痕。</p>
借着霓虹的微光，他辨认出栏杆内侧的确刻着简单的图案。</p>
这是</p>
一只鸟</p>
“晦气，”摆渡人突然开口，“前两天那个女人来坐船，也遇到了大浪。”</p>
“喂，前面有条输油管道，我把你放在那里，你自己进去，湖中心起浪了，我进不去。”</p>
她只是通知，并不是在和李道生商量。</p>
不过，李道生也并不在意，杨鸦的确来了这里，这只简笔鸟就是她留下的。</p>
跳下气垫船，李道生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管壁上。</p>
某种细微的震颤顺着金属传来，他跳了进去。</p>
断桥湖是个垃圾站，但垃圾站从来都不只有垃圾。</p>
那个神秘人在这里约见杨鸦，一定也有他的目的。</p>
眉心白痕出现，李道生凝神站在原地，意念仿佛穿过了断桥湖畔，穿过了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工业残渣</p>
他猛地睁开眼睛。</p>
找到了。</p>
身躯快速朝前飞驰，长剑也早已握在中。</p>
穿越输油管道，一跃而出时，李道生来到了湖心的巨大空地。</p>
当他将剑尖端抵在地面时，一层层光纹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层层漾开，大地震颤，露出了通往地底的合金闸门。</p>
闸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打开后，一个银色的身影，正安静地注视着他。</p>
“你是和她一样的，背叛者。”</p>
这个人，正是出现在杨鸦记忆中的那个银衣人！</p>
他什么意思</p>
“杨鸦呢”李道生长剑指向他，询问到。</p>
“她在赎罪。”一身银色的男人回答。</p>
“赎什么罪。”李道生的长剑逐渐有真气在窜动。</p>
“和你一样，背叛自己世界的罪行，你们”</p>
他语出惊人：“早已成了窃道者的爪牙。”</p>
李道生心中咯噔一下。</p>
难道又是一个知道十三月存在的人</p>
“你比她聪明，看来你已经猜到一些了。”</p>
一身银色的人摘</p>
他沉默地注视着李道生，伸指向下方：“我不阻拦你，她的意识已经进入了整个云树城的数据洪流。”</p>
“如果想找她，你自己也可以进去。”</p>
“不过，我要提醒你，她不是不能出来，是自己不想出来。”</p>
他脸上露出些许轻蔑：“这样的话，你还敢去找她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