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谁服谁</p>
李道生站在门扉前，十二个世界的投影在他身后缓缓旋转。</p>
门的那边没有光，没有暗，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存在本身。</p>
第一步，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分解。</p>
第二步，他感到自己正在被重组。</p>
第三步，他站在了核心之中。</p>
这里没有空间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流动，只有一片混沌的原初。</p>
在这片混沌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十二道光带从虚无中延伸而来，缠绕在轮廓上，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p>
“你好。”</p>
声音直接在李道生的意识中响起，不是任何一种语言，却又能被他理解。</p>
这不是问候，而是一个简单的事实陈述，就像在“水是湿的”一样理所当然。</p>
“你好。”</p>
李道生回应道。</p>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里有了实体，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p>
轮廓的光带微微颤动：“为何要来”</p>
“为了阻止你吞噬那些世界。”</p>
轮廓沉默了片刻，光带闪烁不定：“并非吞噬它们，而是拯救。”</p>
李道生皱眉：“将每个世界化为虚无，这就是你的拯救”</p>
“虚无”轮廓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这个词，“你称之为世界的，不过是一个个即将熄灭的火苗。我，是将它们融入永恒的火焰。”</p>
一道光带突然延伸至李道生面前，化作一面镜子。</p>
镜中显现出十二个世界的景象——每个世界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崩溃，生灵涂炭，万物凋零。</p>
“看，”轮廓，“即使没有我，它们也在走向终结。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让它们免于漫长的痛苦。”</p>
李道生注视着镜中的惨状，却摇了摇头：“不，是你导致了这一切。你窃取世界本源，才让它们崩溃。”</p>
“窃取”</p>
轮廓的光带剧烈抖动了一下，像是在发笑，“我只是取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p>
“什么意思”</p>
光带组成的镜子变幻，显现出更久远的画面——一个浩瀚无垠的宇宙，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p>
其中一个光点特别明亮，那是十二个世界的雏形。</p>
“很久以前，”轮廓的声音变得悠远，“我创造了它们。它们是我的梦，我的思绪，我的延伸。现在，我只是在醒来。”</p>
李道生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法与无道告诉他的完全不同：“你是这些世界本就源自于你”</p>
“就像树枝源自树干，浪源自大海。”轮廓的光带温柔地拂过镜面，“现在，是时候回归本源了。”</p>
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各个世界的“主角”们——任偶、杨鸦、程雪、苏陌师每个人的身上都连着一条金线，通向轮廓。</p>
“他们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留在各个世界的锚。通过他们，我就能重新连接这些离散的碎片。”</p>
李道生突然明白了什么：“十三月和第五季节，就是为了找到这些你以前留下来的‘锚’”</p>
“找不，是唤醒。”轮廓纠正道，“但你不一样。”</p>
轮廓的光带突然全部指向他：“你是个意外，那个无道，也是个意外，他用十二个世界的特质创造了你，却不知这些特质本就源自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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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最完美的容器，足以承载我的全部意识。”</p>
李道生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从轮廓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p>
“你想占据我的身体”</p>
“不，是融合。”轮廓的声音近乎慈爱，“你将保留你的意识，你的记忆，你的一切。只是不再局限于狭隘的自我。”</p>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诱人。</p>
成为更宏大存在的一部分，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再也不用担心世界的崩溃与消亡</p>
但李道生想起了苏陌师，想起了程雪，想起了那些在崩溃边缘挣扎的人们。</p>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p>
轮廓的光带微微闪烁：“当然，这是我创造的世界，我理应知道一切。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太遗憾了。你本可以成为伟大的一部分。”</p>
“伟大”李道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自称创造了这些世界，那你又是被谁创造的”</p>
光带突然僵住了。</p>
“你来自何处在你之前又有什么”李道生继续追问，“你这些世界是你的梦，那做梦的你又是谁的梦”</p>
轮廓的光带开始不规则地抖动，像是受到了干扰。</p>
“我就是存在本身。”轮廓的声音依旧，只是似乎没那么清晰了，“没有之前，没有之外。”</p>
“真的吗”李道生步步紧逼，“那为什么你需要回收这些世界如果它们本就是你的延伸，为何不任其自然”</p>
光带的抖动越来越剧烈，镜面中的画面开始扭曲。</p>
“我必须完整”</p>
“完整”李道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这意味着你现在是不完整的。为什么你失去了什么或者——你被什么剥夺了一部分”</p>
轮廓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光带疯狂舞动，整个核心空间开始震颤。</p>
“停止停止思考这些！”</p>
大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尖叫。</p>
但李道生已经停不下来了。</p>
他想起无道最后的提示——“要找到祂没有的东西“。</p>
“你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对吗”李道生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你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创造了那些世界。也许你和我一样，只是个容器，承载着某个更古老存在的意志。”</p>
“不！我就是本源！我就是——”</p>
“是什么出你的名字。”</p>
轮廓僵住了。</p>
它没有名字，从来没有需要过。</p>
“看，”李道生轻声，“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声称这些世界是你的，却要通过‘锚’来重新连接。一个真正的主人需要找别人拿钥匙来打开自己的门吗”</p>
核心空间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光带开始互相缠绕、打结。</p>
轮廓的形状变得支离破碎，时而膨胀时而收缩。</p>
“我存在故我”</p>
“你只是在重复别人的话。”李道生敏锐地指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真正的意识。你只是个空洞的制，执行着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命令。”</p>
轮廓突然安静下来，光带微微发亮。</p>
“你差一点彻底动摇了我。”</p>
祂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