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陆婉蜷缩在后座，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p>
透过后视镜，方涛看见吕副导正对着他方向盘上的三叉星徽标咽口水。</p>
ct室的红灯映在唐允朋扭曲的脸上，曹导递烟的被狠狠拍开。</p>
当方涛带着放射科主任出来时，整个等候区突然陷入死寂。</p>
“脑干区3占位性病变，伴发急性脑水肿。”白大褂的宣告让倩倩中的保温杯哐当坠地。</p>
方涛摸出银针包转向面如死灰的唐允朋：“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陆姐脸上的伤了么？”</p>
急诊室外，唐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几乎全员到齐。</p>
唐行休攥着来回踱步，妻子朱茵不停抹着眼泪，几位白发苍苍的族老拄着拐杖坐在长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锁着术室的红灯。</p>
“半时前不是还在拍戏吗？怎么突然就”唐行休突然停在儿子面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唐允朋，“剧组安保都是摆设吗？瑞景要是有个好歹”</p>
唐允朋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那个临时演员陆婉突然冲出来，妹妹躲闪时后脑撞在石栏上。更可恨的是有个叫方涛的江湖骗子，趁对妹妹动动脚。”</p>
“荒唐！”唐行休喝道：“曹能，怎么回事？”</p>
曹导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扶了扶滑落的眼镜颤声道：“监控监控显示确实是意外，陆姐当时是想拉住唐老师”</p>
“放屁！”唐允朋突然暴起揪住曹能衣领，“要不是姓陆的突然出现，瑞景怎么会失去平衡？那个姓方的更是在众目睽睽下。”</p>
他到此处突然卡住，右在胸前比划了个下流势。</p>
走廊空气瞬间凝固，几位族老重重顿着拐杖站起身。</p>
唐行休额头青筋暴起，掏出就要拨号：“保安队长呢？先把这两个人控制起来。要是瑞景”</p>
“唐董！”满头银发的李院长带着专家团队疾步走来，“ct室那边有重要发现，可能需要您签字确认术方案。”</p>
老专家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曹能，压低声音补充：“令嫒的脑部扫描显示。有异常阴影，可能是血管瘤。”</p>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行休攥着鳄鱼皮包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冲着李剑飞嚷道：“我闺女从健健康康的，哪来的什么血管瘤？这肯定是哪个没谱的瞎咧咧！”</p>
金属扣在皮包上敲出清脆的响声。</p>
朱茵倚着墙滑坐到长椅上，珍珠耳坠随着抽泣晃动：“瑞景才二十三啊！”她攥着爱马仕丝巾的不住颤抖，昂贵的布料被揉成一团咸菜。</p>
李剑飞抬整了整白大褂上的褶皱，温声解释：“年轻人患病概率确实低，但现代病年轻化趋势明显。不过咱们院在神经外科。”</p>
话没完就被唐允朋打断，唐行休一拳砸在消防栓玻璃上：“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妹昨天还跟我飙车到半夜！”</p>
正着，谢主任举着ct片跑过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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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飞刚接过片子，唐行休就冲过来抓住他腕：“是不是摔着后脑勺了？我就那个剧组安全措施不到位。”</p>
“外伤只是擦破油皮。”谢主任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麻烦在脑干这个动脉瘤，直径已经超过5毫米”</p>
话音未落，唐行休的定制皮鞋旁“哐当”一声，鳄鱼皮包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p>
不远处，陆婉攥着冰袋敷在红肿的右脸，水珠顺着指缝滴在戏服裙摆上。</p>
吕副导盯着急救室的红灯喃喃：“还真让那子中了？”转头打量方涛，他正倚着窗台剥橘子，果皮在指尖旋成螺旋。</p>
“压迫中枢神经会导致平衡失调。”方涛把橘瓣递给陆婉，“当时唐姐后退那几步，明显是突发性共济失调。”透明的汁水顺着她腕滑落，在瓷砖上晕开的水渍。</p>
吕副导摸着下巴的胡茬刚要开口，急救室突然传来朱茵带着哭腔的喊声：“李院长您可得救救孩子，多少钱我们都”</p>
话音被自动门截断，唐允朋焦躁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踢踏作响。</p>
方涛把橘子皮抛进垃圾桶，金属框发出“当”的轻响：“现在该讨论的是道歉赔偿问题。”</p>
他目光扫过陆婉泛青的膝盖，“毕竟有人还没学会控制巴掌的力道。”</p>
诊断室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秋康泰推了推金丝眼镜，ct片在阅片灯前缓缓转动。</p>
“唐总，请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位神经外科领域的泰斗指尖轻点片子上某处阴影，“令嫒的动脉瘤位置在基底动脉顶端，恰好卡在脑干与视神经交汇处。”</p>
唐行休中的檀木串突然绷断，紫檀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p>
作为商海沉浮二十载的集团掌舵人，此刻竟扶着窗台才勉强站稳。他身后几位唐家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p>
秋康泰的白大褂下摆微微晃动，胸牌上“神经外科主任”的烫金字在顶灯下泛着冷光。</p>
这位业界公认的金字招牌转身示意护士长清场，诊疗室内瞬间只剩下医疗器械的滴答声。</p>
“开颅是唯一选择。”秋康泰的钢笔在病历本上画出立体的脑部结构图，“但动脉瘤体紧贴着生命中枢，术中稍有差池”他顿了顿，钢笔尖在图纸某处重重戳出个墨点。</p>
唐允朋突然抓住兄长颤抖的肩膀：“三成把握是不是太冒险？”他脖颈青筋暴起，完全失了平日的儒商风范。窗外的玉兰树影投在众人脸上，将凝重的气氛切割得支离破碎。</p>
秋康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这个无意识动作让所有人呼吸一滞。</p>
“2%的成功率。”他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术刀，“这是基于我院近五年4例同类术的精确测算。”</p>
唐行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上赫然绽开几点殷红。</p>
李剑飞副院长急忙递上温水，却被他抬挡开。</p>
诊疗台的不锈钢表面倒映出他猩红的双眼，这个素来以铁腕著称的企业家，此刻正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p>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唐行休指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发颤地低吼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