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余凤至,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p>
我活不下去了!</p>
今天是我被锁在这个山洞的第七天,这几天我经历了这世上最让人恶心和最让人愤怒的事,见识到了最卑劣和低贱的人性!</p>
我没有办法活下去了!</p>
我从未想过我的生命会结束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坟地里!</p>
我逃不出去了,我也不想逃了!</p>
我死了不可惜,可是我如果就这样死了,杨会林同志就会白白地牺牲!这里的发生的罪恶就永远没人知道了!</p>
所以我把这几天的遭遇写下来,希望老天有眼,让它有一天能见天日。</p>
一九七五年五月十日,我和杨会林、王开平、吴进、刘文贵五位同志从江平县城出发至乌山凹村,任务是普法、扫盲宣讲和发放补助款等事宜。进山途中年龄较大的王开平同志摔跤骨折,伤势严重,不得不折返。</p>
我们当时面临两个选择,一是集体折返,一是由我和担任会计的杨会林同志继续护送补助款到乌山凹,另两名同志则轮流背王开平同志出山。</p>
考虑到任务中最重要的发放补助款的事需要有人完成,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早些将本就迟发的补助款早点送到村里,我和杨会林同志选择了继续出发。</p>
只是没想到这个选择断送了杨会林同志的生命,也毁掉了我自己。</p>
由于我和杨会林同志不熟悉道路也缺乏经验,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乌山凹,我更是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失足滑下了水涧,坡太陡,杨会林同志一次又一次试图救我上去,都未能成功,自己也被困住,上下不得。</p>
这时进山夜猎的葛宝根和葛三牛发现了我们,他们合力将我救了上去,并点燃火堆让我们烤衣服驱寒。</p>
我们当时非常感谢他们的及时出现,又因为他们是乌山凹的人,对他们没有任何防备。</p>
杨会林同志救我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挎包也全湿了,他担心钱泡了水,当着他们的面检查了挎包。</p>
殊不知,挎包里这笔本就属于乌山凹的钱,引起了那两头禽兽的贪念。</p>
他们在带我们回村的途中,将杨会林同志引到悬崖边,抢过他的挎包,将他推下了更深的水涧。就在我以为他们也会将我推下去时,他们打晕了我。</p>
第二天,等我醒来时,我就被锁在这个山洞里,一条铁链拴住了我的脚脖子,我走不出洞口,只能看到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坟地。</p>
第三天,两个禽兽再一次露出了他们的獠牙,他们在吞下了补助款,谋害了杨会林同志之后,还轮流侵犯了我,任我哭喊叫骂,他们只像畜生一般发泄自己的兽欲。</p>
第四天,也是如此。</p>
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怀着满腔热情来江平县支教,我主动请缨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想要为这个时代贡献一点自己的光和热。</p>
可这个世界却回报我以最大的恶意。</p>
我哭干了眼泪喊哑了喉咙,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p>
第五天,我看到了两个在坟地边上游荡的孩子,我以为看到了希望,我向他们求救,请他们给我传个消息,他们却摇头,他们根本不敢做违抗大人的任何事,他们甚至没有根本的是非观。</p>
我绝望了!</p>
我活不下去了!</p>
这个世界的恶排山倒海地击垮了我!粉碎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眷念!</p>
第六天,在两个禽兽又一次发泄完下山后,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两个孩子,我放弃了求救的想法,用包里的奶糖向他们换一个带盖子的空瓶子。</p>
还好,这一次,他们遵守了承诺。</p>
趁我还有一口气在,趁他们还没拿走我的包,我想,我得留下点什么。</p>
为了给牺牲的杨会林同志留一份清白,他那样坚定而执着地来送那份补助款,谁知道那些畜生们会不会拿走那笔钱后,还在他的名声上做文章。</p>
也为了给后面的同志一个警醒,对有些不配为人的畜生!没人性没底线!没有帮扶的必要!</p>
他们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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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p>
就让他们当畜生去啊!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他们终将会自食恶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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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为了给我亲爱的父母告个别!</p>
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听他们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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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到这里,不管你是谁!恳求你!我用全部的生命和力气恳求你!这是我这辈子最后能留下的仅存的东西!请不要毁了它!</p>
如果你能再仁慈一点!请将这个真相带出去!来世我定会好好地报答你!</p>
再见!永别了!我要走了!</p>
一九七五年五月十六日余凤至绝笔”</p>
信的最后字迹已经潦草而模糊,要仔细辨认才能分辨。</p>
苏桐的抖得不成样子,铺天盖地的震惊和愤怒充斥着全身。</p>
真相竟然是这样!</p>
哪怕再有心理准备,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被这超越道德底线的恶毒和卑劣所震惊!</p>
人命在这些人眼里竟无足轻重,更别谈道德和人性。</p>
远离喧嚣的地方不一定是净土,更有可能是未开化的愚昧和残暴。</p>
两个男人也久久地陷入了沉默,只有微红的眼圈和臂上爆起的青筋昭示着他们并不平静的内心。</p>
良久,秦熠开口道:</p>
“按宗卷上记载,大约是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县公安局接到县政府工作人员的报案,请求协助查找两名失踪的工作人员,在后面进行了为期二十多天的搜寻,直到发现那只挎包,才推测两人应是失足掉进了崖底。”</p>
“正如余凤至同志担心的那样,因为那笔款项同时丢失,在理论上不是没有两人或其中一人携款潜逃的可能,这也是这起案件最终定性为失踪而不是发生意外的原因。”</p>
林力道:“按信上所写,杨会林被推下悬崖时挎包已被抢,而余凤至的包生前一直在她身边,后来应该也落到葛宝根里,葛宝根怕一直找下去会查出端倪,将其中一个包挂在树上,伪造了两人失足的现场,以终止这场搜寻。”</p>
“挂在树上的那个包是余凤至的!”</p>
秦熠道:“只有这样,才会让查案的人有更多的空间怀疑杨会林携款潜逃。”</p>
林力点头赞同,继而皱起眉头道:</p>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已得知真相,要怎么对他们实施抓捕?”</p>
“从葛村长和山柱几个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可罪魁祸首一个已经死亡,另一个也命不久矣,这种情形下,身为从犯他们一定会恼羞成怒或是矢口否认。”</p>
苏桐看了看里那枚红色的徽章,上面“为人民服务”几个金色的字熠熠生辉。</p>
这个世界终究是辜负了一个满怀热忱的姑娘。</p>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长气,驱散了些许心中的愤懑,接过林力的话道:</p>
“揭露真相的时很重要,葛宝根和葛三牛在这里土生土长,什么样的土壤结什么样的果,难保其他人跟他们一样没有底线,要是村民们犯了浑,我们能不能平安离开都是问题。”</p>
“更何况,葛宝根的病情很严重,能不能救回来都两,还真是恶人有天收,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能活到接受审判的那一天了!”</p>
林力道:“我们现在有任务在身,也抽不出人,明知真相却不能将这件案子大白于天下,着实有些憋闷。难道还要等我们完成任务后才能再回来办这个案子?”</p>
秦熠却道:“不用等!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既然现了原形,一天也不能多容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