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医生您刚才究竟想什么？”</p>
高初柔不在意，王谦却追问道：“难道这病能彻底治好？”</p>
冯光荣犹豫了片刻，才悻悻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p>
王谦不禁有些失望。</p>
他刚才还以为，冯光荣有什么偏方能治好。</p>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p>
接下来，高初柔又开始喋喋不休，跟他聊了很多，从天文地理，国家大事，再到家长里短。</p>
而冯光荣，却在这被他们晾到了一边。</p>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王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后排座位的冯光荣道：“冯医生，您还想继续治病救人吗？”</p>
正在看着车窗外发呆的冯光荣微微一怔，一时间似乎不太相信王谦会跟他话。</p>
尤其是所问的问题，还瞬间把他问住了。</p>
继续治病救人？</p>
这句话，就像一根扎，刺中了他最脆弱的神经。</p>
脸色变幻了片刻，他忽然自嘲地一笑，“谦，你就别拿这事跟我开玩笑了。”</p>
副驾驶室内，高初柔也频频对王谦使眼色。</p>
在这个中医普及的时代，中医在所有人眼中，几乎都贴上了“骗子”的标签。</p>
而这个冯光荣，明显也是个落魄的中医。</p>
单看穿着，以及话时自卑的语气，就知道生活条件很窘迫。</p>
王谦在这种时候，提对方行医的事情，无异于伤口上撒盐。</p>
然而，王谦就像没看到她的暗示一样，继续道：“冯医生，我听过您的事情。”</p>
冯光荣的脸色剧烈变幻了一下。</p>
但，</p>
他依然只是沉默。</p>
但王谦既然开了头，自然不会轻易停下。</p>
“两年前，您给村里的张云富开了一副药，他拿回去吃，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病情，送去县医院才抢救过来。”</p>
“后来，他把您告上了法庭。”</p>
“经过法院审理，最终判定您行医不得当，再加上没有行医资格证，赔偿张云富八千多块钱。”</p>
“再然后，张云富又把这事到处宣传，还添油加醋抹黑您。”</p>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大家生病了，都只会去看西医，再也没人找您看病了，是这样吗？”</p>
一口气完这些，王谦把车速减慢了一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座上的冯光荣。</p>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冯光荣的反应，结果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有些惊讶。</p>
只见此刻的冯光荣，就像要要疯了一样，面部扭曲，表情痛苦，双紧紧拽着衣角，两行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过脸颊。</p>
“谦，你干的好事！”</p>
高初柔也注意到了，声呵斥了一句。</p>
“够了！”</p>
冯光荣不知哪来的怒火，忽然怒喝了一声，“停车，让我下车，欠你的五角钱，我三天内会还给你！”</p>
“冯医生，您别误会！”</p>
眼见时已经差不多，王谦适时道：“我这些，只是想告诉您一个秘密。”</p>
冯光荣微微一怔。</p>
但或是处于愤怒状态，他依然没有话。</p>
王谦自顾道：“冯医生，如果我，张云富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陷害您的，您会怎么想？”</p>
“什么？是被人陷害的？”</p>
</p>
冯光荣还没话，高初柔就先惊呼了起来。</p>
反倒是冯光荣，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他早就知道这事了一样。</p>
片刻后，他强行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沙哑的声音从他嘴里传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p>
他也知道，王谦是一片好意。</p>
不然他刚才就已经失控了。</p>
“看来您早就知道张云富在故意敲诈您啊！”</p>
把冯光荣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王谦感叹道：“既然您知道，为什么不向法院申诉呢？”</p>
“申诉有用吗？”</p>
冯光荣忽然笑了一下，但笑声却充满了无尽的落寞，“张云富早就做好了准备，人证物证样样都有，我再申诉，也只是浪费时间和钱。”</p>
顿了顿，他补充道：“而且我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怎么做。”</p>
“那您就甘心被别人敲诈？”高初柔愤愤不平道。</p>
她原本对中医也没有多少好感，但听完王谦和冯光荣的对话后，她也被激起了正义感。</p>
明明就是敲诈，居然只能认栽。</p>
这谁受得了？</p>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p>
冯光荣摇了摇头，“我没有行医资格证，张云富又拿出了证据，还有人帮他做假证，我没被抓去坐牢，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p>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高初柔满脸不甘。</p>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让它过去算了。”冯光荣无力地摆了摆。</p>
这时，王谦又重复道：“那您还会继续给人看病吗？”</p>
冯光荣眉头一皱。</p>
这个问题，王谦已经重复问了两遍。</p>
第一次，他觉得王谦是在故意揭他的短，拿他寻开心，他心里还有些不舒服。</p>
但了这么久，他却看出来了。</p>
王谦并没有恶意，也不是在拿他寻开心，或许只是纯粹的关心他而已。</p>
所以沉默了片刻，他只是道：“就算我愿意，现在还有人肯相信我的医术，还会有人来找我看病吗？”</p>
“其他人或许不相信，但我相信！”</p>
王谦斩钉截铁道：“其实我刚才问您这个问题，只是想请您去给我爸看病的。”</p>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p>
见王谦不像开玩笑，冯光荣浑浊的双眼中，忽然升起一抹光亮。</p>
“当然！”</p>
王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爸十多年前摔断过一条腿，还是您帮忙接上的，您还记得吗？”</p>
十几年前，他爸去地里干农活，因为地的</p>
他爸不心摔了下去，一条腿粉碎性骨折。</p>
后来去了村卫生室，那个村医不敢医，还就算去了县医院，也只能截肢。</p>
而且医药费还贵，需要一千多块钱。</p>
那时候，他家穷得叮当响，哪里能凑出一千多块钱？</p>
就在他一家人绝望无比时，冯光荣却，可以接上，只是以后可能会有点跛。</p>
他爸妈哪里还会考虑跛的问题？</p>
只要能保住腿就不错了！</p>
于是，在冯光荣的医治下，他爸不但保住了一条腿，就算后来走路，也没有看出明显的问题。</p>
甚至于，一年以后，还能和普通人一样干农活，背庄稼。</p>
而治好他爸这条腿，冯光荣却只收了八十多块钱，其中五十多块还是赊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