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攸澜从门外稳步进来，面如美玉，眼眸疏淡，身着霜色圆领窄袖长袍，腰戴金缕玉銙带，右侧挂着那枚翡翠玉佩，发丝一丝不苟地束于莲花镂金冠之中。</p>
南雪音则是思索，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穿的压根不是这一身。</p>
她终于意识到，当时萧攸澜起身就走，是因为要去梳妆打扮。</p>
怪不得那么久才过来，挑衣服、换衣服、梳头发什么的，一定花了好多的精力和时间吧</p>
但是效果的确很好，萧攸澜本就俊美异常，如今精心妆点打扮，更是俊极雅极，仿若九天之上的谪仙。</p>
南雪音看着他，一时半刻移不开视线。</p>
萧攸澜眸光落到她的身上，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毛。</p>
南雪音忽然没忍住，勾了勾唇角。</p>
“太子殿下。”</p>
南冀云反应过来，恭敬地行了个礼。</p>
他心里头琢磨着，这都来东宫几日了，无论是出门还是进宫，太子爷的穿着都比较朴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穿得这么隆重华美。</p>
萧攸澜略微点了下头，看向了一旁的庾让：“这位庾公子，想必就是青州庾司马的独子吧。”</p>
庾让慢了半拍回神，闷声道：“是的”</p>
萧攸澜打量了一个来回，“你与你的父亲颇有几分相似。”</p>
庾让声：“多谢太子殿下夸赞”</p>
萧攸澜又道：“你还在念书？”</p>
“正是”</p>
“好好用功。邺朝正需要你这样的少年儿郎，将来学成入仕，为国为民。”萧攸澜声线平缓。</p>
庾让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是那种身居高位者有意无意中释放出来的压迫感。</p>
他内心不免自惭形秽起来——</p>
若论外表，他比不上太子殿下。</p>
早就听太子殿下是个美男子，他想过一定俊美，但没想过如此俊美。</p>
从到大，身边许多人都夸赞庾让生得英俊，庾让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像颇有几分姿色，但是这会儿亲眼见到了太子殿下，仅仅是站在男子的立场上，庾让也是不肯否认，太子殿下的确更胜一筹，不，更胜好几筹。</p>
再论地位、眼界</p>
庾让也都差了好多。</p>
他连学堂夫子教导的某些文章都难以领会，不知道将来能否中举，入朝为官，可是太子殿下早已经在朝中多年，就连庾让的父亲，也是在为太子殿下卖命。</p>
庾让不由得悲伤，和太子殿下相比，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优点。</p>
看来，他是如论如何都争抢不过太子殿下的。</p>
庾让垂头丧气的，不出话来。</p>
“千里迢迢赶来，辛苦了吧，”萧攸澜再度开口，“飞鸿，带庾公子下去休息。”</p>
“是。”</p>
飞鸿上前一步，“庾公子，请。”</p>
庾让蔫头耷脑，跟着走了两步，这才想到什么，回过身朝着萧攸澜躬了躬身：“多谢太子殿下。”</p>
萧攸澜略微颔首。</p>
飞鸿便领着庾让下去了。</p>
飞鸿心善，看庾让有些低落局促的模样，笑着道：“上回你父亲来东宫，我也与他过几次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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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父亲，庾让终于有了几分兴致，“这样么。”</p>
飞鸿笑呵呵道：“你父亲提到了你，我听他的意思，是对你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啊。你还年轻，将来有无限可能，可别让你的父亲失望啊。”</p>
庾让顿了一下，明白过来飞鸿的言外之意——</p>
你现在喜欢上南姑娘，这无可厚非，所幸也并未酿成大错。</p>
可你的将来还有很长，千万不要因为这一件事便驻足不前。</p>
庾让依旧失魂落魄，但回想起自己的父亲，还是咬咬牙，道：“我明白的。多谢大人。”</p>
另一边。</p>
庾让跟着飞鸿走后，南冀云也识趣地站起身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太子殿下、雪，我先去忙。”</p>
“慢走，叔叔。”南雪音道。</p>
萧攸澜也道：“慢走。”</p>
南冀云试图叫上羊一起走。</p>
但是羊已经蹲在南雪音的脚边，不管怎么哄都不肯挪一下屁股。</p>
南雪音笑了一笑：“没事的，叔叔，让羊在这儿吧，没事的。”</p>
“好吧。”</p>
南冀云也走后，厅内安静下来。</p>
南雪音身子歪靠在一旁，肘撑着座椅扶，单托腮，似笑非笑地望向萧攸澜，“太子殿下，这一身真好看。”</p>
萧攸澜往前走，走到了她的跟前，抬捏了捏她的脸颊，问：“只有这一身好看，其他的就不好看了？”</p>
南雪音忍俊不禁：“我哪有这么。”</p>
萧攸澜扬眉，“那就是，都好看了？”</p>
南雪音点点脑袋：“都好看，太子殿下穿什么都好看。”</p>
她心想，不穿也很好看。</p>
但是这一句青天白日出来，终究是于理不合，于是，她只是在心里头想一想。</p>
不过仅仅是这一句，萧攸澜听后也已经足够愉悦，眸中泛起了柔和的笑意。</p>
“现在不生气啦？”南雪音瞧着他的表情。</p>
萧攸澜在她身旁空位坐下，“本来就没有对你生气。”</p>
南雪音歪过脑袋，“真的吗？可是当时你都不话了。”</p>
“当时在认真思考穿什么衣裳，”萧攸澜道，“让你担心了吗？”</p>
“是的，当时我还很心虚，以为是我惹你生气了。”南雪音实话实。</p>
“不会的。我过，就算你真的爱上别的男人，我也不会对你生气。”</p>
“是吗？”南雪音饶有兴致。</p>
萧攸澜颔首，表情认真，“我只会觉得，是那个男人恬不知耻勾引了你，也会觉得，是我没有本事，留不住你的心。”</p>
南雪音低笑出声。</p>
又面带微笑，拍了拍他的背，“以后不用穿这么隆重，太子殿下天生丽质，即便穿寻常的衣裳也很好看。而且，我对太子殿下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不会因为遇到了更年轻、更好的人便移情别恋。喜欢和爱不是去街上买菜，可以挑三拣四。喜欢和爱就是一如既往，长长久久，坚定不移的东西。”</p>
过了午后，监察院的人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p>
崔逐则是来了东宫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