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朝歌的讨饶</p>
“哒哒哒”</p>
匆匆脚步声，刚在祖师殿中响起，便吸引无数晚课弟子的注意力。</p>
大家循声望去，瞧见值守童子，皆一阵骚动。</p>
值守童子快步走到柳青檀身旁，低声耳语几句，闭目参禅的柳青檀闻言蓦然睁开双眼，起身匆匆而去。</p>
他刚刚离开祖师殿，便听到身后大殿中，传来一阵喧嚣之声。</p>
显然众弟子已然无心参禅打坐！</p>
若放在以前，他多半要返回训斥几句，不过，现如今他也心乱如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匆匆而去。</p>
行至陆先生袇房门外，他拱作揖：“弟子柳青檀，拜见陆先生。”</p>
“进来吧！”</p>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荡起法力，拂去身上尘埃，抚平法袍褶皱，这才迈步而入。</p>
袇房如旧，陆无咎端坐上首，招道：“坐！”</p>
柳青檀拱应是，在旁边心翼翼坐了下来。</p>
“观中最近如何”</p>
陆无咎随意起了头，柳青檀却心中一震，不停思量着陆先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刹那间，思绪流转中，还是选择坦诚相告：</p>
“自从陆先生立仙庭的消息传出，观中弟子可谓人心浮躁，无心修行，弟子也凭白无故多了无数朋友故交，这两日不得不宣布闭关修行。”</p>
陆无咎点了点头：“富在深山有远亲，可以理解。不过，一身正气值得称赞，但也要学会团结志同道合之人，仙庭将开，贫道事务繁忙，未来的路还要靠你，以及你的朋友。”</p>
柳青檀闻言若有所思，应道：“弟子明白了。”</p>
陆无咎又道：“仙庭九司，你想去哪个部门”</p>
柳青檀一怔，下意识道：“弟子想侍候在先生身旁！”</p>
陆无咎哈哈一笑道：“贫道这天师，无品无职，跟着我能有啥大出息眼下仙庭初开，百废待兴，一个萝卜一个坑，占据要职才是关键。”</p>
直白话语，令柳青檀心中一暖，陆先生终究还是向着老律观的。</p>
“弟子一窍不通，先生让弟子去哪，弟子就去哪！”</p>
陆无咎点了点头，故意分析道：</p>
“仙庭九司，论职权，以太乙、度支、擢仙、玄兵权柄最盛！然太乙诸事繁杂，不利修行。度支掌财，狼环虎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玄兵掌武，最适合磨砺道心，不过，活着才是关键。依我看，还是擢仙司最好，掌仙庭人事，以后放眼仙庭，皆朋友旧识，你看如何”</p>
柳青檀没有立即应下，反而沉吟片刻颔首道：“弟子拜谢先生提携！”</p>
陆无咎点了点头，挥道：“过两日，仙庭选拔仙吏，别忘了报名，去吧。”</p>
“是！”</p>
柳青檀拱应诺，这才缓缓退出袇房，方一离开院，立马就有弟子凑了上来：“观主，陆先生可曾封了观主大官”</p>
柳青檀挥：“去去去，胡八道什么！”</p>
他嘴上训斥，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落在其他弟子眼中，欣喜在心里。</p>
当柳青檀离去之后，一个个议论纷纷。</p>
“看来陆先生已经封了咱们观主大官啊！”</p>
“肯定的啊，咱老律观已经和两仪派合院，能不照顾咱们”</p>
兴奋不已的老律观弟子，没有注意到陆无咎并未召见两仪派弟子。</p>
他终究还是独宠了柳青檀！</p>
袇房内，看着这一幕的陆无咎，轻轻摇了摇头。</p>
正当这时，一道传讯符的突然出现，令他眉梢一挑，身影一闪遁入人皮书中。</p>
此时，人皮书仙宫之中，渺无人烟，一片幽静，倏地，一道身影在“飞仙台”上出现，细看正是丹鼎掌教羿问雁。</p>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饶是见多识广，仙庭景色依旧令他吃惊不已。</p>
偌大仙宫，竟全用玉石雕琢，悬浮半空，错落有致，行至飞仙台边缘，伸抚过玉栏，那温润如玉的触感，令他心头暗惊。</p>
他发现这不似染真画出，看起来就是由真实的玉石雕琢而出。</p>
阴天子已然财大气粗至如斯境界</p>
在他诧异中，一张纸人飘来，落地化为侍女，躬身道：“羿仙君，这边请！！！”</p>
在侍女领路下，羿问雁穿玉廊、过宫殿，最终迈入一间挂着“天师府”牌匾的大殿之中。</p>
殿中，分三进隔间。</p>
最里间，陆无咎坐在书桌之后，正额抵玉简，篆刻着什么信息。</p>
“卑职羿问雁，拜见天师！”</p>
羿问雁拱作揖，俨然一副进入角色之态。</p>
“坐！”</p>
陆无咎指了指书桌前官帽椅，道：“道友此时过来，可是已经规划好了度支司”</p>
羿问雁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p>
陆无咎接过，神念探入其中，在走马观中，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丹鼎派掌教，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果然有点东西。</p>
“道友慧心巧思，所谋所划，莫不谨慎详实。”</p>
“天师谬赞，不过抛砖引玉罢了，还需诸位道友，乃至天师的斧正。”</p>
陆无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p>
仙庭规划太过庞大，已然超乎陆无咎的能力范围，但完全划给九司处理，也容易遭到蒙蔽。</p>
所以陆无咎之前才定下十日之后聚的约定，目的就是大家相互审核，查漏补缺。</p>
因此这份规划到底有没有问题，还得等其他几位道友看过再。</p>
换言之，羿问雁此时递上规划，多少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这是投名状</p>
还是想拉拢他的支持</p>
在陆无咎思忖时，羿问雁笑道：“阴天子曾言，仙庭设三官九司，目前九司已有其六，不知天师对余下三司代理人选，可有眉目”</p>
原来目的在这啊！</p>
陆无咎反问道：“道友有何高见”</p>
“高见不敢言，只是贫道还真有一位人选。”</p>
“哦”</p>
“天师觉得房中派掌教朝歌如何”</p>
陆无咎笑了：“本天师和朝歌有些矛盾，羿司君不会不知道吧”</p>
羿问雁道：“正因此，卑职才会推荐朝歌。”</p>
陆无咎不话。</p>
羿问雁侃侃而谈道：“如今仙庭既立，正是招贤纳士之时，天下无人不知天师和朝歌有些芥蒂，天师若能不计前嫌，起用朝歌，这般外举不避仇之行为，不啻于千金买马骨，何愁天下不归心”</p>
话间，羿问雁起身，奉上一物，不动声色道：“朝歌也已知错，天师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会”</p>
陆无咎神念扫过桌上之物，那是一枚瓷瓶，瓶中澄澈之液，散发着诡异波动。</p>
这是百草霜！</p>
白了，就是灶底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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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又不是普通的百草霜，而是汇聚千万户香火的炉灰。</p>
正是滋养万家灶火之原料。</p>
换言之，有了这一瓶百草霜，陆无咎火行剑道足以登阶三甲。</p>
“朝歌呢”</p>
“在人间候着呢！”</p>
“宣他来见。”</p>
“喏！”</p>
羿问雁躬身致礼，转身离去。</p>
少顷，升仙台上，浮现出两道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羿问雁，以及朝歌。</p>
初登仙宫的朝歌和羿问雁一般，虽面如平湖，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p>
江湖传闻，仙庭将建于阴天子须弥世界之中，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传闻不虚，更为眩目惊心。</p>
心中感叹，仙庭大势已成。</p>
在羿问雁的引路下，他径直来到天师府前。</p>
“道友，接下来贫道就不作陪了。”</p>
“叨扰了。”</p>
羿问雁回礼，站住脚步，目送朝歌踏入大殿。</p>
且朝歌入了大殿，刚刚看到陆无咎，便是连忙躬身致礼：“罪道朝歌，拜见天师。”</p>
陆无咎看着朝歌躬身到底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p>
许久，随意道：“起来吧，坐！”</p>
朝歌抬头，微微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p>
陆无咎道：“敢在此时来见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p>
朝歌道：“天师志在天下，又岂会在意贫道一介罪道！”</p>
这话的委婉，听得陆无咎忍不住摇了摇头。</p>
他想了想道：“你是聪明人，有些话，贫道就直言了，你若想加入仙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房中派得改一改规矩。”</p>
朝歌心中一跳，问道：“敢问天师所言的规矩是什么”</p>
陆无咎道：“从今以后，不得经营皮肉生意。”</p>
此言一出，朝歌心头剧震，他看着陆无咎严肃模样，半晌道：“房中派经营所得，愿缴纳五成赋税！”</p>
“五成”</p>
“七成！”</p>
陆无咎摇头：“九成也不行！”</p>
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贫道听，天师定下三大财源，税赋、铸币、仙营，天师是想将其收归仙庭所有”</p>
陆无咎叹了一口气：“你看来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房中派不得经营皮肉生意，其他门派也不行，包括仙庭。”</p>
朝歌愣住了。</p>
许久，他试探问道：“天师，这、这是何故”</p>
陆无咎懒得回答：“你可愿意”</p>
朝歌脸色发白，许久道：“贫道愿意，但还请天师给我一些时间，房中派弟子遍布天下，仓促终止营生，只怕内部生乱。”</p>
陆无咎道：“仙庭初立，正缺人，我看房中派弟子，就很适合加入谛听司、玄兵司、乃至天衡司！”</p>
朝歌一愣，满心复杂起来。</p>
房中派弟子太多，若砍掉皮肉生意，再无法及时安置，恐生乱子。</p>
陆无咎这一番指点，算是给了安置之法。</p>
“罪道拜谢天师！”</p>
朝歌拱作揖，浑身精气神近乎要被抽空，失了皮肉生意的房中派，还会是九大玄门吗</p>
“太常司，副职空缺，就由你来兼任吧！”</p>
陆无咎又道。</p>
声出，朝歌浑身一颤，太常司堪称九司清水衙门，但终究名列九司，也是不可或缺的部门。</p>
其中负责培训仙官仙吏侍女的权柄，可不算差！</p>
他若能执掌，对房中派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p>
“卑职叩谢天师恩赐！”</p>
朝歌连忙躬身作揖，滴血的心情缓和了不少。</p>
“既为太常司君，礼乐事宜皆由你负责，速速拟定规划，三日后，聚仙宫，商讨仙庭要务！”</p>
“喏！”</p>
朝歌躬身退去，初一离开天师府，便见羿问雁正是守在门外，一脸认真的看着他。</p>
他摇了摇头，没有话。</p>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仙宫，刚一踏入丹鼎派掌教私人书房中，羿问雁便迫不及待问道：“如何”</p>
朝歌脸上早已没了沮丧之色，反倒露出几分得意道：“多谢道友引荐，贫道暂领太常司副职，从今以后便是同僚了。”</p>
羿问雁抱拳道：“恭喜道友，贺喜道友，登阶仙庭，从此永享轮回，天地同寿。”</p>
朝歌得意一笑，又道：“承蒙道友引荐，贫道也为门中弟子谋了好差使。”</p>
“哦”</p>
“天师亲口承诺，将招揽本派弟子，填充九司人。如今仙庭乃九道正统，贫道思前想后，决定关停九道柳生意，道友以为如何”</p>
“这”</p>
羿问雁大惊失色，心思叵测起来。</p>
待送朝歌离去之后，立即坐不住了，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更是召集丹鼎派高层商议。</p>
丹鼎传功长老道：</p>
“此子阴险狡诈，我看关停柳生意是假，示弱陆天师是真！”</p>
“不对，朝歌几次欲置陆天师于死地，陆天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我看召他为太常司君，怕是为了关门打狗。朝歌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p>
“明白又如何难不成奋起反抗这是觉得玄兵司没功劳，主动送上功劳簿”</p>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房中派此时唯有断臂自保，方有可能苟延残喘。”</p>
“是极是极，既然如此，房中派生意，诸位觉得可能接”</p>
“我丹鼎派行正道，炼丹药，岂能做那柳生意不过，贫道听，顾映安有意另立门户，正却财源，或可以此站稳脚跟。”</p>
“妙极妙极！”</p>
丹鼎派一番讨论之后，立即有了主意，连忙派遣顾映安秘密接洽而去。</p>
与此同时，房中派欲抛售柳生意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九道之地。</p>
天下大惊之际，亦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p>
更有甚者，已然私下接触，收购而去。</p>
与此同时，随着十日之约的到来，仙庭九司道君也随之汇聚仙宫，共谋大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