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筑基五层</p>
“敝宗已拿不出这么多灵石了。”宋贤不卑不亢回道。</p>
庞统面色霎时阴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江师兄拿赌城三成收入,坊市四成收入,你们都照给。我只要一半,你们却拿不出。是觉得我不够格还是认为江师兄能一直庇护着你们”</p>
宋贤坦然和他四目相对:“话可不是这么,石头岭赌城和坊市本来就没多少利润,敝宗又投入了那么多人,除了江主事外,落云宗也占着分成。如果再拿一半给庞主事,那敝宗那么多弟子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敝宗办了个赌城和坊市,还要往里贴灵石。”</p>
“我听你们这座坊市未经本宗允准就私自建了。要是宗门知晓会怎么样”</p>
庞统见强的不行,便开始了威胁,这也看出此人城府心不深。</p>
“庞主事非这么做不可,敝宗只有听候贵宗处置。不过在下另有一个建议,庞主事可与江主事商议,从他所得中拿出一半分成,只要江主事点头,在下立马奉上。”</p>
“当然了,庞道友若觉得江主事不应拿这一份,要求敝宗把这个收入今后全转交给您,敝宗也会照做。可若一定要敝宗再从赌城和坊市中抽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p>
庞统面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一般:“难怪人都,你们是江师兄一提拔的,只听他的吩咐,看来所言不虚。”</p>
“江主事确实于敝宗有大恩,这点敝宗永远铭记在心,不敢有忘。但敝宗却并非唯江主事之令是从,而是听从贵宗之命。在下已经了,如果庞主事要求敝宗把赌城三成收入,坊市四成收入今后全转交给您,在下也会照做。但您非要为难敝宗,从赌城和坊市另外抽成,敝宗实在没法继续干下去。”</p>
宋贤还是尽量放低姿态,不想与他发生正面矛盾。</p>
厅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庞统没有做声,宋贤于是给了个台阶:“如果庞主事不方便,不如在下派人和江主事一声,让他从中拿出一半收入,今后赌城他占一成半,您占一成半。坊市一人占两成,如何”</p>
“不用。”庞统冷冷了一句:“此事我自会处理。”</p>
“庞主事若无其他吩咐,在下先告辞了。”</p>
宋贤转身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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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庞统没有再召他询问此事,然而过了一个多月,西疆县的张宁远传来了消息,言御兽宗已经接到庞统汇报的石头岭坊市一事。</p>
庞统会做出这样选择,宋贤并不意外,首先他和江峰之间并没深厚交情,而他能坐上这个位子,背后必定也是有人支持的。</p>
虽然江峰升任了内阁成员,但不属于他直接上级,此事又做的过分,属于在他口中夺食。</p>
以庞统刚直的性子,大概率是选择反击。</p>
他如果直接把赌城和坊市收入截下,那也是一种反击方式,不过这么做,就和江峰结下梁子了。</p>
而向宗门正式汇报,是他职权范围内之事,合情合理,这种反击也相对温和一些。</p>
御兽宗如果做出批示,不同意天山建坊市,要其关闭,江峰自然没了分成。</p>
而御兽宗同意,那这分成就要上交宗门了。</p>
而最终结果也没让宋贤失望,在张宁远筹划奔走之下,御兽宗负责此事的弟子都被收买,御兽宗不仅承认了坊市正式地位,还派了商铺入驻石头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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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如约如梭,一晃又是数年。</p>
珞珈山,昏暗的修炼室内,宋贤闭目端坐,体内灵力如潮水般从灵海穴中涌出,沿着体内经脉游走,霎时间,一种难言的舒适温暖之感笼罩全身。</p>
他睁开双目,轻吐出了浊气,面上现出一丝喜色。</p>
就在方才,他修为突破筑基第五层之境,在真察之眼内视之下,体内灵力量达到300点。</p>
修为进入到筑基阶段后,虽然可能会遇上瓶颈,但大多都出现在境界的门槛前,譬如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p>
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p>
筑基后期到筑基圆满。</p>
寻常情况下,一般不会遇到瓶颈,像这种筑基第四层到第五层亦或到第六层,基本都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p>
早就一年前,他就已预估到今年之内要突破第五层境,因此也没有多少激动,但心头喜悦仍是难免。</p>
修士只有在遇到叹息劫的情况下,才可能日常修炼中遭遇修行瓶颈。</p>
所为叹息劫,修行界普通认为,这是一种心魔。</p>
修士在长年累月枯燥的修行中,容易产生麻木,对修行渐生倦怠等负面情绪,慢慢积累后,便造就了叹息劫。</p>
叹息劫是令修士最谈之色变的一种修行瓶颈,因其出现毫无预兆,也不知因何而起,亦无药可治。</p>
普通的修行瓶颈好歹有专门针对突破瓶颈的丹药可用,包括历经生死战也有率突破。</p>
可叹息劫却不同,它是一种心魔,只能靠自身打破。</p>
而心魔这东西,向来神秘,很是玄奥,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解。</p>
每个人身份、经历不同,所经历的叹息劫都不同,没有成功案本可以复制。</p>
这就让人无从下,而且叹息劫还有一个特点,修为越高就越容易遇到,修为低反而遇不到。</p>
炼气阶段的修士基本碰不到这种瓶颈,反是金丹、元婴遇上的几率要高的多。</p>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天才倒在这一关卡。</p>
一些天纵奇才,一辈子修行一帆风顺,晋至金丹、元婴后,就因为这叹息劫,苦熬数百年,终生修为不得寸进,郁郁而终的例子不胜枚举。</p>
不过这些还不是如今宋贤要考虑的事,此刻的他沉浸在修为突破的喜悦中,享受着这种灵气在体内自动沿着经脉游走的舒适之感,待到喷薄而出的灵气全都流回灵海穴。</p>
他收回心神,又闭上了双目,进入到入定状态,炼化涌入体内的灵气。</p>
入夜,结束了一日修行,宋贤回归府宅,方入里间,一名随从弟子便迎了上去,向他行礼:“掌教,余廉师兄来了,是钟长老旧疾复发,卧病在床,情况很严重,据快要不行了。”</p>
听闻此言,宋贤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心下有些沉重,最近几年钟文远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旧疾频发,显然是大限将近了,这次天山专门派人传话,肯定是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不然的话,不会专门为此事汇报。</p>
“召他过来。”</p>
“是。”那弟子应声而去,很快,余廉便来到了府宅厅殿内。</p>
“拜见掌教。”</p>
“文远师兄情况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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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廉神色沉重:“三日前,钟师兄突然昏迷,吃过护心丹后转醒,之后连连呕血,身体灵力已经控制不住的四逸了。我奉林师兄之命,前来禀报掌教。”</p>
宋贤无言的点了点头,身体灵力不受控的四逸,这已是修士即将坐化前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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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如圆墨,昏暗的修炼室内,林子祥仍闭目端坐,吸收炼化着体内灵气。</p>
虽突破筑基境,但他对修行始终如一,从未丝毫懈怠,一天至少修炼八九个时辰。</p>
此时,外间咚咚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一挥,石门转开。</p>
“禀林长老,钟长老苏醒了,要见您。”</p>
听闻此言,林子祥立马起身向外而去,很快,便来到了钟文远府宅,进入了屋室内。</p>
钟文远已是面如白纸,见他到来,缓缓的转过了头。</p>
“钟师兄,你醒了。”林子祥快步行到他跟前。</p>
‘咳咳。’钟文远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溢出丝丝血液。</p>
“先将此服下。”林子祥中翻出一粒丹药,递入他口中。</p>
钟文远摆了摆,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没用了,我命不久矣!不用自欺欺人,谁人无死,从筑基失败那一刻就已注定了今天。”</p>
林子祥沉默无语,只是一脸沉重的看着他:“钟师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p>
钟文远望着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以前我不想,现在再不,以后没会了。”</p>
“钟师兄,你吧!我听着。”</p>
“林师弟,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和掌教斗气了,对你没有好处。我知道你”钟文远还没完,又猛然咳嗽了起来。</p>
林子祥连忙帮他抚摸着胸口。</p>
咳了好一阵儿,钟文远正要开口,外间一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p>
“钟长老,林长老,掌教来了。”</p>
“林师弟,你替我去迎接一下。”</p>
“好。”林子祥转身而去,方出屋室,就见宋贤迎面走来。</p>
“掌教。”</p>
“子祥师兄也在啊!怎么样,文远师兄情况如何听不大好。”</p>
林子祥摇了摇头:“恐怕没多少日子了。”</p>
“我先去看看文远师兄。”宋贤走入室内,望着病床上消瘦苍老的不成样子的钟文远,他猛然想起当年两人初次见面之时,心中涌起一阵哀沉。</p>
“掌教。”钟文远掌撑着,想要起来行礼。</p>
“文远师兄好好歇着吧!”宋贤来到他身侧,轻按他的掌,示意他躺着:“听你旧疾复发,我过来看看。”</p>
“多谢掌教。”</p>
“是我要谢谢你,这些年要不是你管理着宗门大大的事情,我也不能落得这么轻松。”</p>
“掌教还记得当年咱们出走青云宗,落脚孤子岭的时候吗”</p>
钟文远目光虚望着外间,声音有种悠远之感。</p>
“当然了,怎么可能忘记。”</p>
“其实一开始,我根本不觉得掌教有能力可以带领大家在此驻足长久。我想着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子能有什么本事,实话,刚到孤子山的时候我挺绝望的,觉得肯定完蛋了。”</p>
宋贤微微一笑:“人之常情嘛!我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定下来。”</p>
钟文远沉默了,深邃的眼眸一直凝望着东窗,透过窗子仿佛望向了很久远之前,他的面色显出哀伤,声音低沉如耳语。</p>
“掌教是对的。青云宗的灭亡,我我有责任。”</p>
宋贤默然不语。</p>
青云宗的覆灭在钟文远心里一直是个沉重的疙瘩,他自幼生长在青云宗,对青云宗的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的深厚。</p>
尤其是他身为张士麟身边最器重的人,虽是内门执事,实际宗门事务基本都是他负责,可最后却搞得宗门分裂,宗门长老勾结外敌,而他自己也落了个被踢出宗门狼狈离开的下场。</p>
青云宗之所以分裂,就是因为他没能缓和与常锦的关系,反而加剧了宗门两股势力的分裂。</p>
他虽然口中从来不,可心里一直念着此事。</p>
故此这些年为浑元宗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也有为弥补青云宗的过失的因素。</p>
“文远师兄不必自责,青云宗的责任不在你一人,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宗如今比青云宗更为强盛,这都亏你尽心竭力的管理。”</p>
“可惜可惜浑元宗终究不是青云宗”钟文远眼中尽是遗憾,隐隐可见泪光闪烁。</p>
“既然文远师兄到这儿了,我正好有一事与你商议。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讨论过一次,你百年之后,谁人继任内阁首席之位。”</p>
钟文远目光终于从东窗外收回,望向了宋贤:“掌教应该已经有决定了吧!”</p>
宋贤点了点头:“我还是觉得林子祥师兄不适合这个位置。”</p>
“那掌教心里的人选”</p>
“宁远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宋贤其实一直在张宁远和陆元之间考虑,但经过上次坊市一事后,他已确定了张宁远。</p>
张宁远自负责宗门外务事务以来,一直表现的很好,诸多事务都得心应,交给他的事情没有不办好的,更关键的是,他对这些事务有热情,这比什么都重要。</p>
林子祥差就差在这一点,他一心都在修行上,不怎么理会俗务,重用的都是一些为他敛财的人,虽然其资历、威望、修行都是不二之选,但如果让他任内阁首席,宗门风气势必败坏。</p>
钟文远望向了屋室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悠悠道:“掌教看中的人不会错的。”</p>
宋贤拍了拍他的掌,点了点头。</p>
其二人关系一直以来并不太和睦,然最后时刻,钟文远还是认可了张宁远,这完全是出于对宗门的责任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