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成很自信。</p>
虽然他在跟匈奴人做生意，但不会落下什么把柄。</p>
毕竟北燕跟匈奴之间虽然战火不断，但并不禁止双方通商。</p>
北燕以及大乾王朝的达官显贵们，也喜欢匈奴苦寒之地饲养的肥嫩羔羊。</p>
之前周大成的商队，正是来往两边倒卖货物，从而才赚得盆满钵满。</p>
这个时候，陈青芸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张口念道：“乾历十八年，正月，大成号私自灾龙城精盐五百斤，可有此事？”</p>
周大成浑身一震，颤声道：“大人，冤枉啊，大人，绝无此事。”</p>
他往匈奴部落运送绸缎布匹，并不犯法。</p>
但盐和铁器都是朝廷专营的。</p>
要是私运，那便是杀头的大罪。</p>
周大成之所以能够攫取暴利，主要段便是走私。</p>
可万万没想到，陈青芸随口所，不止时间对得上，连走私物品数量也能对得上。</p>
周大成已经快吓尿了，只能硬着头皮矢口否认。</p>
陈青芸继续念道：“同年四月，大成号车队共二十辆车，运盐五千斤，由匈奴部左贤王亲自接收。</p>
姓周的，你是否还要继续抵赖？”</p>
周大成只觉得脑袋嗡嗡响。</p>
对方时间、地点，货品数量，甚至连接收人，都能对得上，显然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p>
但是，这要是承认了，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p>
他瘫坐在地上，决定抵死不眨</p>
陈青芸冷笑一下，抖了抖字条道：“这上面记载了你大成号，数十次私自贩盐交易，想来你是不肯承认了。</p>
据我所知，昨日你商号又有一支商队出发，去往龙城。</p>
本官现在就派人拦下车队，严加盘查如何？”</p>
“大大人，饶命啊大人”</p>
周大成终于支撑不住了。</p>
那批车队里也装有不少私盐。</p>
要是查住，便是人赃并获，再也无法抵赖。</p>
“这事都是人自己所为，跟家人无关，”周大成哀求道，“大人要问罪，请大人能开一面，只杀周某一人，放过周家一族人。”</p>
“就你这点胆量，还敢私自贩盐？”</p>
陈青芸嗤之以鼻道：“其实本官早就查到，你在向匈奴贩卖私盐。</p>
但你知道为何，没有立即抓你？”</p>
“人不知，”周大成颤声道，“难道是大人宅心仁厚，看着人可怜？”</p>
“屁话！”陈青芸道：“那是因为本官查到，你将贩卖私盐赚来的钱，全都以儿子入学为名，捐资给了西山书院。</p>
据本官统计，你所有贩盐得利，不过八十万两银子。</p>
你却一次就捐给西山书院一百万两。</p>
你从中还倒贴二十万。</p>
这到底是图什么？”</p>
周大成苦着脸道：“原来大人也知道这件事。</p>
实不相瞒，人从家境贫寒，家父想让人出人头地，于是从便把人送进西山书院读书。</p>
那时院里的山长没有嫌弃人贫寒，对人非常好。</p>
只可惜，人心思不在读书上，一心只想做生意赚钱。</p>
于是便私自辍学，跟人学起了走马帮。”</p>
陈青芸道：“所以你后来赚了钱，发了家，便想回报书院？”</p>
“正是，”周大成道，“前几个月人打听到，书院突然被断了经费，快要关门了。</p>
正巧饶儿子在家游好闲，于是主动提出捐资一百万两。</p>
如此既能让书院运行下去，又能让犬子前去读书，可谓一举两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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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p>
陈青芸点点头，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此番你儿子，被我们北林卫的人打了，你是不是很生气？”</p>
“人不敢，人不敢，”周大成隐隐意识到，这陈千户突然出面，定然跟儿子惹了北林卫有关。</p>
“既然不敢，那就一切照旧，”陈青芸拿出那张字条，晃着火折子，将字条点燃，平静地道，“让你儿子继续在西山书院读书。</p>
这些事本官也就当没看见，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及。”</p>
“大大人准备放人一马？”</p>
周大成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变成了泥塑一般。</p>
他本以为被北林卫抓住罪证，必然要家破人亡。</p>
可万万想不到，陈青芸竟然当面把证据给烧了。</p>
对那些事便既往不咎。</p>
现在周大成心里百分之百确定，眼前这个女魔头陈千户，就是给那位林大人出头的。</p>
陈青芸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你把贩卖私盐赚来的钱，全都捐给了书院，也算是大义之举。</p>
本官要是抓你，岂不太过薄情。</p>
不过你总不能一直私自贩卖下去。</p>
这次本官放过你。</p>
若让其他衙门再查住，恐怕没有这等好运气。</p>
罢了，本官好人做到底，这张盐引，就送给你了。”</p>
她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轻飘飘地扔到周大成面前。</p>
盐引，便是官方许可贩盐的凭证。</p>
只要拿着这个凭证，便可在规定的数量内，正大光明地贩卖食盐。</p>
当然，这玩意不是普通人能办出来的。</p>
除非那些达官显贵支持的商号，有特殊关系才校</p>
周大成万万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p>
北林卫不止没有追究他罪责，还送给他如此贵重的盐引。</p>
这简直就跟在做梦一样。</p>
“大人，您让人怎么做，请尽管吩咐。”</p>
周大成又惊又喜，直挺挺地跪在马前道：“只要人做得到，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p>
他对陈青芸感激的五体投地。</p>
哪怕对方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p>
陈青芸咯咯一笑道：“既然你这胖子如此乖巧，那便实话告诉你。</p>
之前打你儿子的，是本官的弟弟。</p>
他不想看到书院，被你儿子弄得乌烟瘴气。</p>
你明白该怎么做了？”</p>
周大成愣了愣神，随即重重点头道：“人知道了。</p>
是犬子顽劣无方，惹恼了那位林大人。</p>
犬子活该，被林大人打。</p>
明日就让犬子做个表率，要是他再敢顽劣，就让林大人放心揍。</p>
看谁还敢胡作非为？”</p>
“起来吧！”陈青芸微笑着挑起大拇指道：“怪不得你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p>
这心思就是活泛。</p>
就按你的办。</p>
不过千万不要透露出去我曾找过你。”</p>
“人明白，人自当守口如瓶。”</p>
周大成忙不迭的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