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池塘里那具她险些借尸还魂的身体。</p>
是付清酒。</p>
一瞬间，扶箬所有的逻辑都通了。</p>
魇臻为针对她，特地用她生前的记忆织造梦境。</p>
可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前世，只在付清酒的身体里短暂待了会就被迫出来做鬼。</p>
所以魇臻用的记忆，是付清酒的。</p>
梦境进入到尽头，无法遏制地开始破碎。</p>
扶箬再睁眼，看到得终于是熟悉的九垣城。</p>
她疑惑：“梦境还在？”</p>
半空中镜光一闪，通体黑亮的魇蛇从中出来。</p>
黑蛇化成人形，长相雌雄莫辨，妖娆妩媚又肃杀冷冽。</p>
魇臻神色恼羞，朝着扶箬甩出一道带着五彩幻光的黑雾。</p>
扶箬飘到高处，那黑雾也跟着她飘。</p>
她掏出一张普通天雷符。</p>
“天雷，炸！”</p>
一束银白雷从天而降，击破了黑雾。</p>
扶箬在上空凝望魇臻。</p>
“放弃这个梦境，别再维持。”</p>
“凡人没有修为，精气珍贵，再这么拖下去会死很多人，到时你就真的半点退路都无。”</p>
魇臻不屑冷嗤：“痴心妄想！”</p>
吃到肚子里，就是他的，阻他不算，还想他往回吐。</p>
“鬼，就算你造化逆天，但你修为才多少？”</p>
魇臻重新化蛇，天际出现一道足以吞天食月的大蛇虚影。</p>
那蛇好似一张嘴，就能将整座九垣城吞下。</p>
“今日我就是硬要吞下这些魂魄，你又能如何阻我？”</p>
他要强行吞噬满城魂魄。</p>
扶箬瞳孔一缩。</p>
她上符篆飞出。</p>
三魂迅速勾连天清之气。</p>
那蛇轻蔑地甩尾，扫动之下，上百魂魄从被抽出。</p>
天际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p>
漆黑雷云聚拢，从巴掌大到覆盖整座城。</p>
魇臻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感，压迫感。</p>
他呼噜一下将刚到嘴里的魂魄吐出来。想将身体变。</p>
厚厚的雷云堆叠到极限，黑紫色天雷在其中如游龙般戏水般环绕。</p>
渐渐地，雷从指头粗变成碗口粗。</p>
天雷裹挟着无尽杀气从云中劈下。</p>
魇臻身形才堪堪缩到一半。</p>
他望着那堪比渡劫的天雷，眼底震惊，血丝爆出。</p>
“不！”</p>
“怎么会引动渡劫天雷！”</p>
黑蛇疯狂舞动身体，想要避开。</p>
黑紫色天雷精准落下。</p>
“啊啊啊啊－－”</p>
半空中，黑蛇被劈出浓郁黑烟，焦糊味四溢。</p>
雷光映照出内部如蜈蚣躯体般的骨头。</p>
魂魄外层血肉已经被劈散，大量精气，魂力，妖力都在快速逸散。</p>
梦境开始寸寸湮灭，在夜色里化为烟尘消失。</p>
月光下，九垣城寂静而安然。</p>
谁也看不出不久前这满城的百姓刚刚经历了一场灾祸。</p>
黑蛇吐出的精气在半空盘旋，最后散落满城。</p>
原本冒着虚汗的人，呼吸再次规律，心跳有力。</p>
有人从梦境惊醒。</p>
睁开眼，就看到天际黑紫的粗雷，还有怪物虚影。</p>
“有妖邪！”</p>
“快起来！别睡，外面有妖邪！”</p>
“当家的，醒醒。”</p>
“宝，先别睡。”</p>
“”</p>
一声声呼喊中，城中人渐渐苏醒。</p>
冯鸾醒得早，张二娘虽不在梦境，但高烧昏迷。</p>
冯鸾趴在床边，唇瓣泛白。</p>
他梦境里受的伤带到了现实。</p>
忽然，一道浓稠精纯的妖力飞过来。</p>
冯鸾下意识护住张二娘，拦截妖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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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力量一碰到他就融入身体中。</p>
瞬间，补充了之前在梦境耗损的妖力，伤口在快速修复中。</p>
冯鸾心下讶异，恰逢外面吵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p>
正好看到天际紫光闪闪的粗雷。</p>
那雷还有半道没劈下来。</p>
雷光中魇蛇的魂体已经焦糊。</p>
天雷本就克制妖鬼邪祟，这魇蛇最近又做了乱，雷光劈落时毫不软。</p>
眼见魂体凝聚的虚骨也要被劈散。</p>
忽然，天空出现一道缝隙，缝隙里的白光直射魂骨。</p>
“不！我不服！”</p>
“我不愿！”</p>
魇臻发出抗拒怒吼。</p>
可随着光束消失，他的魂骨里开始冒出阵阵金光。</p>
金光从一节节蛇骨中飞出，化作一道长长的赤金流光冲天而去。</p>
冲散了剩下半道紫雷。</p>
随后化作细碎金粉，散落满城。</p>
福泽金光落下，遍布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方。</p>
墙角的花舒适地抖了抖花瓣。</p>
下一瞬，头戴叶片、只有拇指高的精灵从花朵中飞下来。</p>
隐匿在烟尘中的怨气戾气邪气纷纷消散。</p>
游魂从庙宇出来，淋到后体内金光游走，魂魄迅速缩，飞到一户人家里。</p>
“大夫，大夫，怎么样？”</p>
“恭喜恭喜，尊夫人有身孕了。”</p>
扶箬望着这一幕，深深震撼。</p>
“功德？”</p>
“福泽？”</p>
扶箬想到之前魇臻的话。</p>
“这功德不会是他从别人那抢来的吧？”</p>
玉修罗出声：“不是，抢来的功德不会如此纯粹。”</p>
“那条蛇确实有功德，天道选择放他一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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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漆黑地下。</p>
墓室里，一个十岁女孩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p>
她面色煞白，僵硬地从玉床上坐起。</p>
抬摸向胸口和颈侧。</p>
无心跳，无呼吸，血管漆黑，埋藏在冰冷血肉下。</p>
僵尸也会做梦吗？</p>
－</p>
扶箬他们从梦中清醒过来。</p>
老白扶住旁边的白九。</p>
“醒醒？怎么回事？”</p>
扶箬看了一眼破损的庙宇，还有地上两张用过的符篆，立即给他补充魂力。</p>
“他燃了自己魂魄，强行续这两枚符篆。”</p>
“我们在梦境里消耗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时辰。”</p>
从半空飘下来。</p>
扶箬寻到被雷劈出的深坑。</p>
坑里躺着一条指长的黑蛇。</p>
黑蛇昏迷不醒，旁边有一面镜子在守着它。</p>
扶箬想要将蛇拿起来，镜子挡在她面前。</p>
“我家主人已被迫散去千年功德修为化作福泽甘霖还与这座城，他欠下的早已还清。”</p>
“你休要再动他！”</p>
扶箬感叹：“还挺忠心。”</p>
“我暂时不会杀他。”</p>
“我那第二场梦，该是有你一半的功劳吧？”</p>
提到这个话题，镜子沉默。</p>
扶箬继续开口：“将原本的梦境投给我。”</p>
镜子吐出一枚破碎镜片：“你得空的时候自行查看。”</p>
扶箬颔首：“好”</p>
“我还丢了一批人，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p>
镜子不吱声。</p>
扶箬轻笑，语调温柔但难挡其中的威胁。</p>
“你的主人应该没动他们吧？不然有些债，可没那么容易还上。”</p>
镜子在半空抖了抖，呸呸呸吐出了四个魂魄。</p>
“还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