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箬想起冯鸾和张二娘之前三月后大婚。</p>
她拿出请帖，又看了眼日子。</p>
腊月二十六。</p>
还有十日。</p>
扶箬不确定自己那天是否有空专程跑一趟，所以打算今日先做个万全准备。</p>
她从摊贩中买了些炒货和爆竹，把那二百文钱花了出去。</p>
路过布庄时，见里面顾客络绎不绝。</p>
扶箬也跟着进去买了两匹布。</p>
南樊国适宜养蚕缫丝，绣娘艺更是出了门的好，本国织造业繁盛，所以布匹价格相对其他国家低一些。</p>
一匹布均价在三钱，扶箬想着给冯鸾夫妻做新婚贺礼贺礼，特地挑了两匹好些的，一共花了一两银子。</p>
扶箬让纸鹤先将东西送进了张二娘家中，她又在街上转了转。</p>
临近年关，物价比平日高了些，平日猪肉二十文钱一斤，现在二十一文钱。</p>
去年腊月底那几天，飞涨到二十五文钱。</p>
米价倒是和平日差不多，三文钱一斤。</p>
寻常百姓每户年收入在十两到二十两之间，一两银子一千文钱。</p>
算起来日常吃喝填饱肚子倒是勉强够了，但添一两件新衣确实要大出血，荤腥也不能经常吃到。</p>
但街上人人洋溢笑脸。</p>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是好生活了。</p>
当下乱世，妖孽鬼祟作乱，指不定哪天命就没了。</p>
他们能苟全性命，一家老皆在，还能填饱肚子已经是大幸。</p>
香烛铺子门口。</p>
王二婶见伙计关门，连忙喊住。</p>
“六，先别关门，等你婶子买完香烛再关。”</p>
六无奈笑道：“不是我想关，是我们家铺子里的货已经卖完啦。”</p>
王二婶还不信，挎着篮子，探头探脑往里瞅了两眼。</p>
“呀，还真都卖没了。”</p>
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六：“明日什么时候上货？你给婶子预留些，我先垫着点钱。”</p>
六拦住她：“可别，婶子，我们家今日把存货都卖没了，明日开不开门都不一定。”</p>
王二婶顿时愁眉苦脸：“这可好，还不到年根底，香烛都买不上了。”</p>
路上，王二婶子遇到隔壁家邻居。</p>
“树儿她娘，你这是去上香？”</p>
少妇点头：“我家树儿病好了，回魂了，我去庙里还个愿。”</p>
王二婶子：“走吧，我跟你一起，香没买上，借你家顺道看一看娘娘。”</p>
庙宇里香火鼎盛，门口人挤人。</p>
“别挤啊，我排了半天队呢。”</p>
一老头摸着胡子，感叹：“哎呦喂，老头子我活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是头一次见这场面，上个香都排不上号。”</p>
周围等待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咱这地灵儿，有争渡娘娘护着，年里有个好收成，大家都好好活着，日子过得不比从前差多少。”</p>
“当然得多找娘娘还愿，万一哪天娘娘不护着咱们了怎么办？”</p>
“浮云州翼城，前些日子雪妖作乱，下了场大暴雪，咱南樊囯这地儿往常雪不多，翼城这次，可冻死了不少人啊！”</p>
“我也听这事了，唉－－”</p>
“一夜之间就大雪满城，不少人梦里就被冻死了，不知道有多少户家破人亡。”</p>
“还好咱这有争渡娘娘护着。”</p>
“你，要是娘娘哪天能护着咱整个南樊就好了，这种事也就少了。”</p>
那人挨了旁边人一下子。</p>
“贪心不足，心惹恼娘娘不护着咱。”</p>
扶箬前些日子也收到了消息，翼城那边的情况很不好。</p>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p>
她就是有心想护，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也得有这个能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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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济天下，第一步要先达。</p>
她自己能力时间有限，底下人也不够，黑白组的人最近忙得脚不沾地。</p>
翼城这事一出，城外从别地飘荡来的孤魂野鬼也跟着多了不少。</p>
人间这些年不太平，死的人多，滞留在人间的野鬼游魂也越来越多。</p>
老拦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p>
或许，是时候再收一批鬼了？</p>
反正愿力修行给她增长的修为也几乎看不出了。</p>
多养一批鬼，这世间作乱的邪祟就会少一些，而且他们还能做好事修行。</p>
一正一反，就是双倍省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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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箬算准时间，只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前往张二娘家中。</p>
一飘进院子，冯鸾和司徒勿就出来接她。</p>
“看到院子里凭空多了东西与纸鹤，冯鸾便猜想是大人来了。”</p>
冯鸾瞧着面色红润，精神状态极好。</p>
“难怪人逢喜事精神爽，冯鸾你是不是胖了一圈？”扶箬开玩笑道：“看来你这伙食不错啊。”</p>
司徒勿跟着应和：“你看，冯师叔，我就你最近脸上有肉了吧。”</p>
他调侃：“心过些日子，定做的喜服穿不下哦”</p>
冯鸾朝着司徒勿甩了一道妖力，他迅速避开。</p>
“冯师叔还想捂我嘴，回头我找婶婶告状。”</p>
“你们在闹什么？”</p>
张二娘拎了半袋子面从面坊出来。</p>
冯鸾瞧着，赶忙上前接过。</p>
“梅娘，我不是以后叫我来吗？”</p>
冯二娘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薄汗。</p>
“哪能事事都叫你？”</p>
“你最近也忙着私塾那边的事，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会儿。”</p>
“你以前不在我不也能搬？而且这只是半袋。”</p>
比当年挑担上街卖馄饨时轻多了。</p>
冯鸾将面拎到厨房又出来。</p>
张二娘询问：“你们刚才笑什么呢？”</p>
“那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两匹布还有爆竹？”</p>
不等冯鸾什么，司徒勿已经跑过去。</p>
“是你们争渡娘娘送的。”</p>
张二娘很激动：“大人来了？”</p>
“在哪呢？”</p>
“我能亲眼见见大人吗？”</p>
张二娘总共就见过扶箬两次，都是面对一堆空气。</p>
虽然事后她去庙里上香见过几次，但还是感觉隔着一层。</p>
她拽了拽冯鸾胳膊：“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当面见见？”</p>
冯鸾倒是有办法，司徒勿和扶箬也有办法。</p>
但就算是效果最短的阴阳符，张二娘也得能看见一天一夜的鬼。</p>
人间准备过年，街上热闹起来。</p>
此时不只是人多，鬼也多。</p>
那些孤魂野鬼虽然死了，但执念本性还和做人时有一二分相似，也向往热闹。</p>
还有游魂之类，平日里看不到也就罢了。</p>
若是被那些东西发现你能看到它们，必定会故意吓唬你逗着玩。</p>
冯鸾将其中利害都了一遍。</p>
张二娘还是坚持想看：“我胆子比寻常人大，不怕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