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见落空了，气哼哼道：</p>
“别以为老叟不知你在想什么。”</p>
“你就是不信任我，觉得是在陪一个老顽童过家家。”</p>
“呀！”扶箬瞪大眼睛，看上去很吃惊：“老先生知道啊。”</p>
老头听出扶箬的取下，当即又要扔，但里空空的。</p>
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扔过去。</p>
扶箬再次无伤避开。</p>
石子落入水中。</p>
“老先生您别气了。”</p>
“这黄泉里有没有鱼儿，你我都清楚。”</p>
“别白费力气了。”</p>
老头忽然偏头看向她，脸部隐藏在斗笠下。</p>
叫人猜不透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p>
“友觉得在这黄泉钓鱼是痴人梦？”</p>
扶箬：“倒也不能这么。”</p>
但这里确实没有鱼。</p>
她如今掌管着地府，比谁都清楚。</p>
老头：“友心里怎么想的就这么是了。”</p>
“你觉得黄泉不可能钓到鱼，一如老叟看友，觉得你想要领悟生死之力，重塑此界轮回，亦是痴人梦。”</p>
“难道我这么，你还就不继续下去了？”</p>
“直接放弃？”</p>
扶箬怔住，看向老头的神色越发慎重。</p>
“您怎么知道？”</p>
老头：“你身上与地府的羁绊旁人看不出，但老叟能隐隐约约感觉得出。”</p>
“再好的隐匿法宝逃不过老叟的感知。”</p>
“因为我不用眼看，不用修为试探，更不用神识感知，是用心感受。”</p>
“用心？”扶箬疑惑地重复这两个字。</p>
“难不成，用心就能无中生有，真的在这水里钓到鱼？”</p>
老头不假思索道：“自然。”</p>
“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里是真的没有鱼，还是只是记载写了没有鱼呢。”</p>
扶箬拧眉，琢磨几秒。</p>
最后决定拿出时间来试试。</p>
她坐在泉水前，找了根合适的分叉树枝架在鱼竿上。</p>
开始专心致志等那所谓的鱼儿上钩。</p>
可又一个时辰过去。</p>
鱼竿毫无反应。</p>
扶箬这回倒也不急不催了。</p>
只是和老头慢慢闲聊起来。</p>
等着看他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p>
“老先生为何出现在黄泉旁？”</p>
无端惊起满天黑鸦乱飞，至今不敢靠近。</p>
“嘴巴渴，再给我个桃子吃吃。”</p>
老头毫不客气地朝着扶箬伸。</p>
确实是个老顽童。</p>
扶箬又给了他两个：“这桃子还是去年的。”</p>
如今桃花始盛开，今年的桃儿还没结下。</p>
是张二娘刚刚学会了生长术后，将自己院子里栽种的桃树催生十几轮结出来的。</p>
她叫冯鸾取了些送给她。</p>
老头拿过桃子也不洗，直接就吃。</p>
满嘴都是桃毛，一点不嫌扎。</p>
“好吃好吃。”</p>
“这桃子虽是催生的，但味道不错。”</p>
“施法的人有感情，这桃儿也格外有人情味。”</p>
“哦？这也有影响吗？”扶箬意外。</p>
她自己尝不出来。</p>
老头仰头，斗笠下露出下半张湿漉漉沾着桃子汁水的脸。</p>
“自然是有影响。”</p>
“就像这钓鱼，心诚则灵。”</p>
“你看你半天都钓不出来一条，就是因为你心不够诚。”</p>
扶箬渐渐感兴趣。</p>
“我若心诚，真能钓出鱼儿？”</p>
老头重重应声：“自然！”</p>
“丫头怎么如此多疑？”</p>
“老叟我还会害你不成？”</p>
扶箬无奈道：“我这可不是多疑，是谨慎。”</p>
她现在身上背负的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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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意外。</p>
“而且老先生，你方才坐那一个时辰，也没钓到鱼啊？”</p>
老头将腰间酒壶取下。</p>
从黄泉里装了一壶水。</p>
酒壶转了几圈，醇厚的酒香渐渐飘散。</p>
扶箬抬眸扫了一眼那不起眼的酒壶。</p>
倒是个好宝贝。</p>
老头将酒壶放在一旁。</p>
他反问道：“友又怎知，我等的鱼儿未上钩呢？”</p>
这一声，令扶箬下意识戒备，浑身一激灵。</p>
“这鱼线是蛟龙筋，您该不会是早就等着我来，想要算计我朋友吧？”</p>
毕竟付千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p>
扶箬这么想倒也正常。</p>
老头不屑地转回头。</p>
“切－－”</p>
“老叟连你那朋友是圆是扁都不知。”</p>
“那鱼儿不是我朋友？”扶箬不确定追问。</p>
问完瞬间更戒备了。</p>
这要不是付千钟，那就是她了！</p>
老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p>
催促道：“快些钓，诚心点儿。”</p>
“这好酒都上了，就差一道好菜呢。”</p>
扶箬很想继续追问。</p>
但老头嘴硬的很。</p>
只能无奈地开始钓鱼。</p>
致力于无中生有，钓出一条鱼来。</p>
烤一烤，当个下酒菜。</p>
不知怎地，扶箬丹田里的生死之力忽然动了一下。</p>
是北阴大帝先前留给她的。</p>
扶箬不自觉将注意力落到对生死意境的感悟上。</p>
虽然人还好端端坐在那钓鱼，但脑子里全是先前在生死簿里体验到的一个个人生。</p>
在人间收集愿力时，她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看遍人间疾苦，生死离别。</p>
再想到付千钟和付清酒还有魇臻和当初与宗冶对战时发生的种种。</p>
扶箬忽然心念一动。</p>
就在同一时间。</p>
鱼竿末端一沉。</p>
扶箬下意识提竿，一条黑色的鱼儿被甩了上来。</p>
？！！！</p>
扶箬看着在脚边活蹦乱跳，打挺的鱼一愣。</p>
她朝着黄到一指深都看不清的泉水望去。</p>
不是，这里真有鱼啊？</p>
她怎么感应不到有活物？</p>
“哟呵！”</p>
“这回终于心诚了。”</p>
“你看这不就钓上来了吗？”</p>
老头喜滋滋地扣着鱼鳃，将鱼拎起来。</p>
拿到一旁熟练开膛破肚。</p>
然后他边洗边催促扶箬。</p>
“呆鹅，别傻站着了。”</p>
“再钓一条。”</p>
“这一条可不够咱两个人吃。”</p>
扶箬重新坐回去。</p>
她望着竿子和平静的水面，心中忽然有了个离谱的猜测。</p>
那鱼和生死意境有关。</p>
她方才心绪全被先前经历覆盖，想的都是生生死死。</p>
鱼就突然上钩了。</p>
扶箬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点火准备烤鱼的老头。</p>
他到底想做什么？</p>
扶箬默默收回视线。</p>
这回直接开始打坐，一边运转经脉，一边回忆过往。</p>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经历的生死关卡虽算不上多，但也有几次。</p>
第一次是她刚刚穿过来，只能在池塘下活动。</p>
当时险些被一只邪祟发现。</p>
她瑟瑟发抖地躲在淤泥和烂藕里，生怕自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被一口吞了。</p>
可她运气好，真的躲了过去。</p>
但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好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