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虎皮加身</p>
“难道赵黑蛇的事被发现了”</p>
李存孝心里一跳，但随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p>
先不尸体的位置隐蔽，赵黑蛇的一张脸被他砸烂，纹身也弄得血肉模糊。</p>
就算是衙门里精于缉盗的快班捕快，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找到凶，何况一帮只会吃喝嫖赌、欺行霸市的地痞无赖</p>
定了定心神，他仍然是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只是有意无意，把方才为了散热翻开的圆领再度扣起来，露出左胸红线刺绣的大大“虎”字。</p>
青蛇帮的人的确没发现赵黑蛇已经死了。</p>
但他们来这的理由，倒是和昨夜的赵黑蛇差不多。</p>
“他娘的，红袖楼的婊子真是够劲，就是太贵了，一晚上就把老子掏空了！”</p>
听见老大一语双关的话，身边的弟都是嘿嘿怪笑。</p>
他们这种人，不务正业，专以欺行霸市为生，家里娘老子都不管的，难道还会攒钱成家</p>
钱不够了，又去抢就是。</p>
反正他们年轻力壮，一般的贫民拖家带口，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p>
打不打得过不，万一伤了家里的壮劳力，缺胳膊断腿，一家人没了生计，只能喝西北风。</p>
怎么敢赌怎么敢拼</p>
如果告到衙门，不管还好，一旦县尉老爷插，那些衙役吏们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p>
管你谁输谁赢，反正只要你打官司，就得掏银子。不拿钱那就是藐视官府，各打五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不把老爷们孝敬高兴了，绝不可能放你走。</p>
是以外城百姓，比起衙门，有时候还更信任帮派，至少交了钱能得安稳，不像后者，别打官司打输了，就是打赢了，也得倾家荡产！</p>
“不过起来，赵黑蛇这子一晚上没露面，跑哪去了”</p>
青蛇帮老大摸着自己的光头，旁边的弟插嘴道：</p>
“依我看，怕是赌钱的时候出千，被人抓住，打断腿了！”</p>
众人一齐哄笑，神情里没有丁点担忧。</p>
黑道兄弟嘛，哪有真兄弟</p>
“诶，那不是李三郎”</p>
注意到逐渐走近的人影，光头老大不禁露出恶意笑容，</p>
“当初我看这子长得就像咱们这块料，想给他碗饭吃，谁知道这子不识好歹，宁肯交保护费也不领会我的好意”</p>
“看看，还换了新衣服，还有刺绣呢——老子不识字，谁知道他胸口绣的什么”</p>
一帮弟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有人眯着眼睛，不确定地：</p>
“大哥，好像是个‘虎’字”</p>
“虎还他妈挺威风。你们今天都看着，一会儿我怎么”</p>
光头佬话一半，嘴角的笑意僵住了。</p>
虎</p>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瞧，虽然不认字，但是白圆领袍、赤绣虎字的模样，他可不敢陌生。</p>
飞虎镖局！</p>
这李家三郎，撞的什么大运</p>
光头佬面色一变，眼见来人已经不远，立刻转身，低喝一句：</p>
“赶紧走！”</p>
“飞虎镖局的招牌这么管用”</p>
李存孝看着变脸如翻书，招呼都不敢打就转身开溜的一帮人，心里对飞虎镖局的威望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p>
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这帮勒索过他的混混。</p>
“等学了虎形拳，有了自保之力，第一时间就得把这帮人做掉，不留后患”</p>
深深看了一眼混混们的背影，李存孝转身进了屋，没多久，便提着一包东西走了出来，里面是他和木叉还算干净完整的几件衣服，那十两银子则已经塞进了裤腰的暗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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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家当，基本是破破烂烂。他去了镖局，一日两餐都有着落，用不着别的了。</p>
脚步如飞，沿着来时路又回了镖局。</p>
此时接近黄昏，镖师们各自有家室不提，伙计们大多是吃住都在这里，因此哪怕白日去凑热闹吃生辰酒的一帮人也回来得七七八八。</p>
李存孝住的丁字三号房是原本是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白天领路的秦羽，家里是开生药铺子的。另一个叫闰东，家里是卖寿衣棺材的。</p>
“但是这屋子其实就我们三个住，何必他只有练武的时候来镖局，晚上不在这住”</p>
秦羽到这里也有些羡慕，显然这个何必的家境还要好一些。</p>
“算了不这些，我领你去吃晚饭东子，你去不去”</p>
闰东是个塌鼻梁的少年，闻言闷闷地回了一句：</p>
“你们去吧”</p>
着便出了屋子。</p>
“闰东来这两个月了，还没感知到气血呢”</p>
“每次吃饭之前，他都会偷偷跑去校场练功”</p>
饭桌上，秦羽声地着话，李存孝则是一端着烩菜，一抓着馒头，狼吞虎咽。</p>
除了早上吃了点干粮，整个白天，他是一点东西都没吃。</p>
这烩菜里除了白菜粉条，五肉竟然占了足足一半，估计是因为今天有喜事，厨子加的菜。</p>
“不过也不怪他。来镖局学艺，一年就要一百两银子呢，换谁谁不拼命”</p>
一百两！</p>
李存孝闻言差点噎住。他知道飞虎镖局招牌贵，却没想到这么贵。</p>
要知道码头力夫，一个月也就是一两几钱银子，而像是木匠、泥瓦匠这些技术工人，则能挣二三两银子，这还没算家里的吃穿用度。</p>
换句话来，他们这些一般百姓想要进镖局，攒钱都得攒十年，还别家里生病意外。</p>
“怪不得这些人家里都是开铺子的，不是老板，根本供不起这样的开销”</p>
李存孝想着，下意识问道：</p>
“那你们有工钱吗”</p>
秦羽翻了个白眼，“没有”</p>
“交钱学艺，咱们在这干活，都是‘学费’的一部分”</p>
“也就是内城的几个公子姐，还有何必那种家大业大的，钱给的多，关系硬，才不用做杂务，能专心练武”</p>
李存孝心知，这其实就是一种饥饿营销。付出的代价越高，这些习武的人才会越珍惜会。</p>
不过哪怕没有工钱，这些老板出身的人进来，也能拓展人脉，这和上辈子的一些俱乐部是一个道理，学不到武功也不亏。</p>
“我是总镖头点头招进来的，不仅免了学艺的百两银，还能照常领工钱”</p>
“这可有点招人恨啊”</p>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面对新出现的陌生面孔，校场集合的几十号伙计们投来各色目光，嘴里低声议论。无非是些踩了狗屎运的话，还有什么“卖弟弟”之类的。</p>
镖局里唯三的大镖头之一，崔耀，是个身材魁梧，脸带刀疤的汉子。</p>
他只是看了李存孝一眼便移开目光，沉声喝道：</p>
“还有心思管别人你们有的人进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丑话在前”</p>
“三个月内拿捏气血的，才有资格成为镖师”</p>
“要是在感知气血一关都要蹉跎个三四月，那明你不是习武的料子，趁早回家，别浪费家里的银子！”</p>
此话一出，众伙计包括李存孝都是心中一凛，瞬间鸦雀无声，同屋的闰东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p>
“你们这些还没感知到气血的伙计，最紧要的是把虎形静桩练纯熟，配合石锁练力，打好基础”</p>
“什么时候虎形拳入门，感知到气血，才有资格学动桩、学打法”</p>
“等到虎形拳成，能拿捏气血，才有资格学器械，跟着老师傅走镖”</p>
话语戛然而止，崔耀毫不废话，立时两插腰，坐髋沉气，提裆吊肚，好似一头蹲坐的恶虎：</p>
“来，站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