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09突破！</p>
按照张力士的法，三十几年前，还是青葱少年的他以打柴为生。</p>
有一日他入山砍柴，误入林深之处，被妖魔追赶。</p>
慌不择路的他狼奔豕突，眼看就要成了盘中餐。</p>
千钧一发之际，他躲入眼前的山洞。然而那妖魔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最终退去。</p>
张力士大难不死，生出好奇，便往洞中探索。</p>
谁知那洞里却有一个道人，生得高大威猛，眸子迥然。</p>
对于张力士的到来，对方没有半点反应，径直离开了，仿佛眼前空无一物。</p>
“那位道长可以是性情淡泊，也可以是不近人情，仿佛眼里什么都不值得他装下。”</p>
“那日之后，我又回到那个山洞，却发现自己进不去了。”</p>
张力士到这里，眼中还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感怀。</p>
“明明洞口什么都没有，但是每当我靠近之后，却怎么也走不进那个洞里，好像腿脚不听使唤了一样。”</p>
这还是武学的范畴吗</p>
李存孝暗自咂舌，这听起来像是话本里的仙家段了。</p>
“但是我家中贫苦，想要习武改变命运，那或许是唯一的会。”</p>
“从此我每日都去那洞口前问安，刮风下雨，从不间断。”</p>
“足足过去了大半年，我才再次见到那位道长。”</p>
“这一回他终于肯话，问我，想不想习武。”</p>
“我当然欣喜若狂，连声答应。”</p>
“那位道长他没心情收徒，但是看我意志坚定，所以随便传我一入门功夫，让我练练看。”</p>
“这就是虎魔拳”，李存孝若有所思。</p>
“是的。”</p>
“那位道长传授我这一门武学之后，第二天再去，洞里空空如也，人离开了。”</p>
“我一边努力练功，一边还是不肯放弃，每一旬都要上山一次。”</p>
“一年时间，靠着虎魔拳带来的武力，我在乡里有了些名声，修为也来到气血圆满。”</p>
“第二年，在中元节前后，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位道长，这一次他传授了我诱魔法。”</p>
“我突破筋肉，乡镇已经不能让我满足，便到了县城，赚了银子，还做成了几笔买卖。”</p>
“这时候我已经吃穿不愁了，也搬了家，但还是每隔半个月都要上山。”</p>
“第三年，还是在七月十五前后，这一次，道长给了我虎魔虫的培育之法，两种秘药和妖魔肉的炮制之法。”</p>
“他已经看到我潜力的尽头，我无法继承他的衣钵，让我不要再来。”</p>
“给我这些资源，是希望我能开枝散叶，以后不定有什么优秀的弟子，还有再见的缘分。”</p>
“如果没这个心思，那只是用这些资源当个土霸主也行。反正东西给了，随便我怎么用。”</p>
哪怕时隔这么多年，张力士再次提起这些事的时候，李存孝依然能从他的语气重听出深深的遗憾。</p>
“我那时年轻气盛，当然不肯服气，但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p>
“突破筋肉境后，我的修炼进度再不复从前的一日千里。”</p>
“只是有秘药和炮制秘法的帮助，我习武的速度还是比县城里的人要快。”</p>
“那时我的名声已经不，就连县尉见了我也是和颜悦色。”</p>
“但那位道长不许我去，我害怕惹怒了他，就真的不敢再上山，只是每年中元节前后，守在山脚下。”</p>
“而那位道长，每年依旧会骑着青狮，御空而来”</p>
啊</p>
骑乘青狮，御空飞行</p>
李存孝面现惊色，心头火热，</p>
“师父的意思是，那位道长是每年都到此处，为亡者祭扫”</p>
怪不得！怪不得！</p>
原来张力士最大的秘密是这个！</p>
原来虎魔拳缘，在这个地方！</p>
“没错”，张力士点点头。</p>
“当我用了五年，再度筋肉圆满，那一年的中元节，才大着胆子又去见他。”</p>
“那次实在是运气，道长对我的修为进境毫无兴趣，但他不知因为什么，心情还不错。”</p>
“所以他不但没有责罚我，反而还随扔了一颗珠子给我，那就是为师在获得龙雀刀之前，仅有的魔宝定风珠。”</p>
“他告诉我，他名号太乙，来自京畿之地的道门圣地楼观道，是一名丹师。”</p>
“他传授我的武学，并不叫虎魔拳，而是尾火虎君真功的入门部分。”</p>
“这门武功，又是楼观道上乘武学四火禽真功的一部分。”</p>
“他我们缘分已尽，日后若非有良才美质，没有再见的必要。”</p>
“那一次，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p>
“没能得到脏腑境界的法门，我心如死灰。”</p>
“后来费尽心思，才拜入州城大派天鼓寺。”</p>
“安定下来之后，我还是耿耿于怀，但修炼越发艰难，我也知道那位前辈所言不虚。”</p>
“因此，我只是每年中元节都去那座平顶山脚下，看着那位前辈乘风而来，又乘风而去”</p>
张力士停止了讲述，从怀里心地取出一张绢帛。</p>
“这里面，就是我当年上山的路线。平顶山，就在宋州城外六十里，你去了向当地人打听，轻易便能寻到。”</p>
“只不过三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我也不能肯定，那位前辈是否还在那里，但终究是个会。”</p>
“若是找不到，你又确实有心，那就要跋山涉水，穿过河南道、东畿，再入京畿。”</p>
“以你不足一年筋肉圆满的天资，想必就算是道门圣地，也不至于等闲视之。”</p>
“只是路途遥远，其中艰难险阻”</p>
李存孝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p>
“师父，现在还不是交代后事的时候！”</p>
张力士本来心有戚戚，确实是生出几分托孤的心思。</p>
但听李存孝这么一，反而气笑了。</p>
“臭子！平时那张抹了蜜的嘴巴哪去了”</p>
笑容渐渐收敛，张力士又叹了口气。</p>
“三郎，你天资不俗，为师不愿耽误你的前程。”</p>
“你入镖局时日虽不长，但只是天坑湖那一遭，便已经立下大功。”</p>
“对张家，对镖局，你都没什么亏欠。”</p>
“为师给你两个选择。”</p>
“若你想走，还请带着为师的妻儿，趁着追兵未至，连夜离开。”</p>
“若我不死，一切好。若我死了，你学成之后要是有心，再回来为我报仇。”</p>
“若你想留，那我现在就传你夜叉刀法。”</p>
“以你天资之高，心智之坚，压服夜叉突破脏腑到擒来。”</p>
</p>
“我们师徒联，把慕容柏那群狗杂种杀个人仰马翻！”</p>
张力士完，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弟子。</p>
真要从私心来，他当然希望李存孝选第二个。</p>
因为一旦镖局全军覆没，张夫人这些妇孺也不太可能逃得掉内城的追杀。</p>
反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拼命一搏，更有生。</p>
但是李存孝为镖局做的事已经够多，他实在无法强迫别人留下，只能交给徒弟自己选。</p>
而对于李存孝来，这还用选</p>
他筋肉圆满、五大魔头加持下，就能以魔宝斩杀脏腑。</p>
以夜叉刀法突破脏腑后，便有六大魔头加持，境界上更是和慕容柏这些人拉平。</p>
越级都能斩杀，难道同级不能战</p>
而且没有脏腑境界的实力，就算要前往州城，路上凶险，也无法应对。</p>
至于魔头冗杂的问题，大不了到时候把多余的全部炼化，煞气一攒，境界转眼又能冲起来。</p>
重修对别人难如天堑，对自己来，无非点时间而已。</p>
李存孝毫不犹豫，双抱拳：</p>
“愿与镖局同生共死！”</p>
“好！”</p>
张力士心中感动，但此时不是婆妈的时候，他立刻从身下的木箱中，取出一个玉匣。</p>
“这里面是夜叉刀法的诱魔大药，突破的口诀，我口授于你。”</p>
“事不宜迟，现在便开始吧！”</p>
“死伤如何”</p>
慕容柏站在一片血泊当中，随将身上残破的衣甲撕扯下来，露出其下洋溢着流动琥珀质地的皮肉。</p>
“死了一半多，还剩二十骑，战力尚存。”</p>
萧衍的神色不算好看，眼角余光转动，地面上伍元双眼一片死灰色，胸膛处被开了一个大洞。</p>
右边肩膀和左边大腿，各插着一支黑红箭矢。</p>
他心疼地上前拔出，只见上面的血色纹路都黯淡不少。</p>
真正的魔宝，以战养战，杀人越多，越是温养得魔头厉害。</p>
萧家的魔宝血魔箭，并不算真正的魔宝。</p>
虽然其扰乱气血的效果对于黄庭境界以下的武者堪称大杀器，但却是用一次就弱一分。</p>
“既然杀退了妖教，事不宜迟，立刻追击镖局。”</p>
慕容柏像是看不到萧衍的脸色，甩掉长柄瓜锤上的血迹，就要出发。</p>
“慕容兄，连夜赶路，只怕遇到妖魔，不好对付。”</p>
沈鹏皱了皱眉头，但前者闻言，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球形的银质香囊。</p>
他轻轻拨动外层雕琢着缠枝莲的密封外壳，露出内层的密密麻麻细空洞。</p>
轻轻一吹，空气涌入，内部顿时有一个火星亮起，随后便有一股异香缓缓发散开来。</p>
“驱兽香”</p>
韩瑜精神一振，沈鹏的眉头也舒展开来。</p>
除了同类，武者最怕的就是妖魔，地方大族为了防备兽潮，抑或是关键时刻迁移逃难，都会准备一点这些玩意。</p>
同为族长，他们一闻就知道，慕容柏绝对是拿出了压箱底的高档货色。</p>
这下，众人再无异议，翻身上马，借火把追踪镖局痕迹而去。</p>
萧衍虽然不情愿，但队伍里另外三人都是聚在一起凑不出半个儿的，仇恨上脑，根本没有他反驳的余地。</p>
一夜疾驰，就在天边即将破晓，一日中最昏沉之时，慕容柏忽然抬起掌。</p>
一片不大的营地就在山坡下十里之地，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篝火。</p>
“停。原地休息一刻钟，把毒囊全部准备好。”</p>
“张力士有夜视之能，等天光破晓，我们再冲锋下去”</p>
慕容柏眼中哀伤混杂着仇恨，让他表情越发狰狞：</p>
“妇孺老少，一个不留！”</p>
营帐的布帘被微风吹动，缝隙拉开，隐约能看到守候在外的张力士。</p>
李存孝默念着行功口诀，展开中画轴。</p>
不知名的灰白兽皮上，勾勒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夜叉。</p>
面如蓝靛，发似硃砂，目若电光，齿如戟刃；</p>
筋骨盘蹙，身尽青色，把长刀，护卫佛法。</p>
青面獠牙、赤发好似火焰的形象几乎和张力士、石铁爆发状态下完全一样。</p>
李存孝很快将口诀记熟，观想夜叉也是驾轻就熟。</p>
“炼化”</p>
金刚杵之下，三只魔头尽皆哀嚎，这一次金砂好似龙卷，瞬间将金刚杵漆得光辉灿灿。</p>
仅仅亥母猪和白毛暴猿两头脏腑境魔头，便将充能完满一次，点亮了一只摩羯爪。</p>
剩下的部分余势不减，再度从中央向着两边蔓延，超过二分之一后便开始减缓。</p>
好在此时，叶荣祖体内剥离的猿也跟着四分五裂，好似踩了一脚油门，金光再度狂飙，点亮了第二根摩羯爪后才完全消失。</p>
两次破障会！</p>
“这样，突破前的所有准备便全都完成了。”</p>
越是到关键时刻，李存孝的心反而越发地安静下来。</p>
打开玉盒，里面赫然是一块蓝色的胶质物，非要的话，有点像是水陆画里面，夜叉头上的肉瘤。</p>
‘真不知道以后还要吃多少怪东西’</p>
眼睛一闭，咕咚一下，蓝色胶质物一抿就化，流入胃中。</p>
狂暴的负面情绪瞬间升腾，但有着金刚杵的镇压，李存孝的内心不动如山，任凭风吹雨打，巍然挺立，不减分毫。</p>
四肢百骸之间，不知从何处刮起一缕缕青色风流，尽数汇聚在肝脏之间，化作一只狰狞夜叉。</p>
肝者开窍于眼，主藏血疏泄，其华在爪与筋膜。</p>
五行炼肝，血气充沛，倒卷如狼烟！</p>
霎时间，李存孝骨髓深处好似有狂风吹动，血气如同海潮奔涌咆哮，甚至自周身毛孔冲出，形成实质般扭曲的气流，好似神将身上的披帛。</p>
五指粗大，指甲颜色化作铁石一般的灰黑，一头长发赤红冲天好似火焰，一抹淡蓝从腹部晕染开，逐渐化作靛蓝，覆盖全身。</p>
原本膨胀的肌肉此时却是收缩拧缠，呼吸间拉出明显的干丝，粗壮的骨骼外突，狰狞恐怖之至！</p>
夜叉刀法已经突破，但李存孝却没有停止。</p>
他要一鼓作气，开双眼窍穴，完全炼化肝脏——</p>
金刚杵，给我破呀！！！！</p>
“这气息三郎已经成功了可他为何还没停止，气息还在上涨”</p>
张力士惊喜中带着疑惑，但不及多思考，臂上忽然汗毛倒竖。</p>
转头，却见熹微晨光中，漫天火箭飞向营地，山坡上响起奔雷似的马蹄。</p>
他面色沉下去，筋肉膨胀，一跃三丈，当空怒吼：</p>
“慕容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