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金龙，秘境</p>
“圆觉”</p>
太乙挑了挑眉，看向契此的神情有些微妙。</p>
“你把他弄成这样的”</p>
“少放屁，贫僧行事一向堂堂正正。圆觉濒临入魔，全是他自己不修心性，自作自受。”</p>
契此一边着，一边也不由回忆起几日前去樵县初见圆觉时的情景。</p>
几个月前，圆觉虽然也有心魔，但神智还算正常，能够衡量局势，在德正将其外放时，都没有做出失智举动。</p>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对方堕落的速度远超想象。</p>
契此和太乙都看得出来，眼前之人真气沸乱、血气郁结，情绪十分不稳定，就像一堆浇了火油的干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p>
“武者入魔后虽然神智不清，但也会变得悍不畏死，这下李存孝怕是要陷入苦战了。”</p>
太乙啧啧几声，神情中却看不到多少担忧，一旁的契此同样如此。</p>
到底，有他们二人在，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p>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放心引一个人魔来给弟子练。</p>
就在二人谈话的间隙，疾驰的尘烟轨迹从山脚迅速向着山腰蔓延，不断接近着李存孝所在的位置。</p>
外放的真气好似一条土黄色的大蟒，所过之处，树木断折，泥土龟裂，看似威风骇人，实际上已经是武者难以约束体内真气的表现了。</p>
圆觉双眼血丝密布，理智正一步步被杀意蚕食，但那种野兽般的本能却是越发灵敏。</p>
风中血汗的味道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口中粗大的舌头隐隐也在向着分叉的蛇信子转变，吞吐间捕捉着散逸空气中的信息。</p>
“李存孝李存孝你和张力士，把我魏家多年的基业全毁了！”</p>
自从盂兰会后，圆觉被外放到樵县，过往的一切都天翻地覆。</p>
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侄儿魏彬是能够拜入天鼓寺，不管天赋如何，只要耐得住寂寞，总能熬出一个黄庭境界。</p>
加上之前他在罗汉堂德明首座麾下，积累了不少人情，将来未必不能给侄儿谋一个接触上品武学的会。</p>
而只要侄儿能够接替自己成为寺中执事，那魏家的富贵也就能够继续延续。而自己无论突破真形成功或失败，也都尽到了对弟弟骨血的责任。</p>
可是！</p>
李存孝的出现改变了所有这一切。</p>
魏彬在盂兰会上惨败，事后失去了入寺的会；</p>
而自己和家族，也因为李存孝的崛起，被住持德正毫不犹豫的放弃。</p>
是的，放弃。圆觉才不相信德正口中的什么狗屁公道，无非是相比一个未来至少能达到第六境的天才，自己和魏家成为了安抚对方的牺牲品而已！</p>
圆觉不会忘记，曾经的魏家多么风光，离开宋州城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p>
以往那么多交好的势力，没有一家愿意送行；</p>
近百人的队伍进入樵县，触目所及，是破破烂烂的街道和窄的城镇。</p>
堂堂的黄庭高，就要在这样一个了此一生</p>
他每天睁开眼，面对的就是族人的抱怨和侄儿殷切的双眼。</p>
前者埋怨圆觉将整个家族连累，后者则寄希望于叔父还有东山再起的办法。</p>
所有这些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数次闭关冥想，圆觉心中焦灼得就像有火焰在燃烧。</p>
而火焰之中，李存孝那日的笑脸始终阴魂不散，让他心中的杀意越发高涨。</p>
而在不久前，当他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和魏家的时候，心中的疯狂彻底爆发——圆觉要赶在李存孝动之前，先下为强！</p>
“嗯还有人”</p>
李存孝解决完五个杀，刚刚结束了摸尸，正估摸五个黄庭大成的魔头能炼化出多少煞气，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正极速靠近。</p>
等到泛着土黄光芒的巨蛇摧折树木、掀起尘土，以浩大声势碾压而来。</p>
他毫不犹豫，双握枪，血色的焰摩真气涌入，蛇矛的前端顿时炸开火焰，钻出一条三丈巨蟒。</p>
众合地狱的奥义在心中流淌，李存孝一声暴喝，火焰凝结为山岳一般的力量，面对土黄的岩蛇，直直撞了上去！</p>
轰！！！！！</p>
两种不同的真气瞬间爆发，澎湃的力量瞬间炸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大坑。</p>
烟尘漫天，气浪隆隆，一对覆盖着蛇鳞的粗大掌忽然从中杀出，土黄色的真气瞬间凝结其上，化作两个狰狞的蛇头，张口欲吞。</p>
下一刻，紫炎熊熊的三叉戟同样荡开烟尘，好似龙卷一般，迫发出螺旋般的火焰。</p>
细看之下却会发现，这龙卷又是由青灰色的烟气和近十条紫红色的火蛇裹缠而成。</p>
火焰龙卷和蛇掌再度碰撞，这一次，后者的双臂忽然裂开许多口子，鲜血还未流出，就好像干涸了似地变成褐色。</p>
“退！”</p>
李存孝双臂筋肉虬结，大力之下，枪杆弯折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下一瞬，好似压抑到极限，反弹的震动好似铜钟嗡鸣，蛇掌的主人瞬间被击飞十余米，在空中喷出一条血线。</p>
“圆觉”</p>
烟尘散开，看着皮肤上布满蛇鳞的怪僧，李存孝差点没认出对方的身份。</p>
看这征兆，是要入魔了</p>
“李！存！孝！”</p>
圆觉狠狠吐了口血沫，落地的瞬间，泥土都发出嗤嗤地声响，这是火狱无间枪和燃木刀残留的效果。</p>
挨了一记狠的，他的双眼中反而多了几分清明，心底庆幸又后怕。</p>
“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你竟然已经能和我交”</p>
“若是我再来得迟些，只怕便真的无人能阻你了”</p>
“为了给当年的旧事一个结束，你必须死；”</p>
“为了了结我的心魔，为了彬儿和魏家，你更要死！”</p>
自言自语了几句，短暂存在片刻的理智又迅速下线，暴虐的杀意重新填满了圆觉的双眼。</p>
粗长分叉的蛇信子一扫，嘴巴裂开到耳根，整个人好似忽然贴地飞行，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p>
看着人蛇一般的圆觉，李存孝先是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p>
“此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已经不重要，关键在于他已经入魔，要不然我杀了他，要不然他杀了我，再没有第二个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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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契此在梦中曾经告知，这是一次钓鱼行动。</p>
但此时此刻，直面一位介乎黄庭和真形之间的对，李存孝的血液久违地沸腾起来。</p>
紧张和战意催促着血液更快地在身体里流动，浑身上下好像点燃了一样，一切力量都被调动起来。</p>
“想杀我那就跟过来！”</p>
脚下一点，踏云履上银光闪烁，白鹤轻鸣，双脚一开始还是踩在地上，之后却是踩在空中，发出连绵不绝的鼓声，扩散出一圈圈声浪。</p>
圆觉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p>
他的双交替插入泥土，下身的两足并拢，真气凝结在体表，好似粗大的蛇鳞，不断起立开合，使得他在地面上飞速滑行。</p>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离开了树林，转而朝着后山进发。</p>
如果圆觉此时神智还清醒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随着越发深入，地上的泥土正在变得越发湿润，耳边也隐隐传来哗哗的水声。</p>
但可惜的是，入魔虽然使得他的肉身向着妖魔转变，使其更加强大，但也同样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p>
他脑海里除了杀死李存孝，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的想法。</p>
真气塑造的土黄蛇躯拼命扭动，在越发湿润的泥土上不断加速，但却始终和前方的李存孝保持着一个近乎恒定的距离。</p>
直到穿过一个灌木丛后，圆觉忽然感觉身下一空，失去了借力的地方。</p>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因为高速的惯性前冲下坠，炸起数米高的水。</p>
这里赫然是一处深潭。</p>
“轰！！！”</p>
波峰还未平息便再度炸起，近乎妖魔的蛇人破开水面，狰狞的光头转动，布满血丝的双眼搜索着敌人。</p>
脑后忽然传来呼啸的破风声。</p>
嘭！！！！</p>
水浪炸开，蛇人的身影瞬间落入深潭。</p>
起伏的波涛上，穿着踏云履的双足如履平地，李存孝轻巧地用蛇矛舞了个棍。</p>
看着水面下阴影极速放大，赶在对方出水之前，又是一枪砸了下去。</p>
怒吼声被水声淹没，青年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p>
圆觉修炼的大智腹行拳，乃是以八部之中的摩侯罗伽为本尊，细起来，其实和李存孝的火狱无间枪可以追溯为一。</p>
但区别在于，大智腹行拳脱胎于天鼓寺的上品武学地龙功，属土，并不具备水战之能。</p>
而李存孝到了水潭中，看似火狱无间枪被限制了威力，然而靠着天人妙相之一的“来去无碍”，他却可以来去自如，占据了极高的动性。</p>
而圆觉为了维持自身在水下的行动，必须时时刻刻耗费真气，完完全全成了肉靶子。</p>
“第一次对敌黄庭圆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p>
“比起一击定胜负，我宁愿打消耗战。反正有木蛟加持，我的真气是寻常武者的两倍。”</p>
一边想着，李存孝左从怀里摸出蓄气丹，右将紫炎蛇矛插在后腰，转而拔出了龙雀刀。</p>
望着水面再度放大的阴影，青灰色的燃木刀气涌入银色的刀身，龙雀刀环中碧绿的双眼光芒大放。</p>
嗖嗖嗖！！！！</p>
转瞬之间，十四道巨大的风刃刀气飞出，潭水瞬间炸开重重波峰，隐约还能听到圆觉的惨叫，水面上隐隐有血色晕开。</p>
一口气劈出十几道刀气，李存孝也只是微微气喘，不给对任何喘息的时间，抬又发出道道风刃。</p>
等到丹田稍微干涸，立刻吞下蓄气丹，精纯药力化开，很快又变得龙精虎猛。</p>
水面的波浪从无停歇，圆觉初始还叫得大声，但随着一阵狂轰滥炸，声音也逐渐低了。</p>
真气的不断流逝，使得他迅速虚弱，甚至后面已经无力调动真气，只能凭借入魔后的坚硬鳞甲来抵挡。</p>
饱含煞气的鲜血渗入水中，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血丝飘飘荡荡，没有浮起，反而朝着水潭的底部沉降，好似那黑暗中有一股无形的吸力。</p>
李存孝始终保持警惕，哪怕对方没什么动静了，中龙雀刀上的风流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越发汹涌，不断压缩，最后变成三丈长、一人宽的龙卷。</p>
感知着水下的杀意，他头下脚上，猛地坠身一刺——</p>
轰！！！！</p>
潭水中瞬间炸开一个圆形的空洞，甚至隐隐能看到水底的淤泥和水草。</p>
浓郁的血色瞬间蔓延开来，摩侯罗伽的虚影瞬间从水底投入金刚杵之下。</p>
“终于结束了。”</p>
无论什么样的诈尸段，只要魔头被剥夺，圆觉必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p>
李存孝松了一口气，青灰色的龙卷瞬间溃散，那潭水中的空洞没有了风壁阻挡，本该重新被水浪填补。</p>
但是没有。</p>
大量的血液仍旧沿着龙卷向下渗入潭底，浓郁的黑气骤然从淤泥中升腾。</p>
李存孝面色一变，好似透过那旋转飞腾的环形黑气，看到了潭底中的另一个世界。</p>
那好似是一片连绵的建筑，隐隐约约，巨龙环绕其间。</p>
“什么玩意儿！”</p>
李存孝双脚踏空，鹤鸣雷鼓，瞬间飞起，可还不等他飞出水面，漆黑的潭底同样有一道黑影飞出，其中隐隐有金光闪烁。</p>
明明是后发，可是速度却比抢先起跳的人影更快，瞬间便逼近了眼前方寸。</p>
他下意识伸出真气包裹的掌，一把将其抓在掌心。</p>
预想中的反抗没有传来，只有一股股暗黑的气流，顺着经脉钻入丹田和大脑。</p>
霎时间，李存孝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暴虐的杀意和海啸般的负面情绪几乎将他淹没。</p>
如此强大的煞气，立刻激起了金刚杵的反应。</p>
黯淡的金刚杵上忽然梵音扩散，无形的声波瞬间将所有黑气击打得粉碎，随后化作漩涡，将其尽数吸纳。</p>
黑气被金刚杵飞速蚕食，与金刚杵同时亮起的，还有李存孝中的未知事物。</p>
“这些是煞气！”</p>
李存孝从狂暴中回过神来，狠狠打了个哆嗦。</p>
看着被点亮的两对摩羯爪，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中褪去了黑气遮掩的事物吸引了注意。</p>
那赫然是一个金龙摆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