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把事做绝了</p>
李逸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爵弁青衣上还系了一朵大红绸，</p>
旁边是骑马随同的李德奖、董七郎等伴郎们，虽然李德奖也还没娶妻，但却头头是道的在给李逸传授经验。</p>
“一会到了安民坊杜宅前，女方家亲朋肯定是拥门堵巷让喜车不得行，这个叫障车，必须得给大量财物和酒食才行。</p>
所以啊，我叫你多准备一些铜钱，用处就在这里了。到时我们先给他们分些酒食、点心，然后再撒钱，</p>
这钱往道两边一撒，众人都会去抢钱，路就通了，咱们趁护着喜车通过。”</p>
障车这个习俗，本意是舍不得女儿嫁人，结果到现在渐演变成一种索取财物的陋习了，</p>
甚至不仅是亲戚来，每逢有嫁女，就会有许多乞丐，甚至是闲汉、无赖蜂拥而来，各种拦车索财，给少了还不行。</p>
李逸不懂这些，不过姬氏也教了他不少，现在李德奖又很有经验，当然也是早就备了许多的酒、干果、点心，以及许多铜钱。</p>
他今天做好准备，要大撒币一场。</p>
从平康坊到安民坊倒也不远，不过几里路很快就到了。</p>
进了坊，一路奔向杜宅，</p>
迎亲队伍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准备应对杜氏的障车，按李德奖的，京兆杜氏那是关中有名的门阀望族，这嫁的又是嫡女千金，这障车的队伍肯定很庞大，必须得全力以赴，</p>
要是这第一道关就过不去，那就丢人了。</p>
李逸也准备了撒锏，</p>
除了准备了许多铜钱，他甚至准备了一些散碎银子，</p>
要是实在有那些无赖啥的拦着车不让走，就扔银豆子，谁还能跟银子过不去</p>
“大家都护好喜车、护好新郎官，可不能让女方家的人给劫了。”李德奖大喊一声，</p>
众人都大笑着回应，定护好新郎。</p>
从大十字街转入十字街，</p>
过了巷口，就进了杜宅门前这条街巷，</p>
出人意料，一个人没有。</p>
“嗯”</p>
正撸袖子的李德奖愣了一下，“无逸兄啊，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杜家新娘不是从这出嫁”</p>
李逸也愣了下，不会吧。</p>
“之前来媒提亲下娉，全是来的杜兵曹府上啊，好今日亲迎，也是从这发送。”</p>
“那奇怪了。”</p>
大家疑惑着继续前行，</p>
还真就一路顺顺利利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杜如晦大门前。</p>
乌头墙外，也是没看到人。</p>
甚至大宅门上，一点喜庆装饰都没有。</p>
李德奖笑道：“无逸兄，看来你真弄错了，不可能在这发送嫁女呢，赶紧派人去杜家问下，是不是另换地方了我记得丰乡侯府，在长安可是有好几个宅子，你那丈人在长安城也是有宅子的，好像就在咱平康坊西边的务本坊啊。”</p>
李逸心中疑惑，但也还是让刘黑子上前叩门询问。</p>
过了一会，刘黑子神情古怪的回来，</p>
“阿郎，杜家门房，十娘就在这里出嫁，”</p>
“啊”这回轮到李德奖搞不明白了。“是今天”</p>
李逸越过乌头门，亲自来到大门前，门房是个老仆，李逸先递上一个红包，</p>
这老仆不是以前来杜如晦家常见那个，看他没啥好脸色样，估计是郭氏从杜曲带来的。</p>
李逸自报身份，来迎亲。</p>
“我们老夫人了，按礼，黄昏出嫁，等吉时到了，就把十娘送出来，”</p>
这个态度，饶是李逸知晓郭氏一直在为难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再怎么，今天也是十娘大喜的日子，哪有这样的。</p>
“能否帮我通传老夫人一声，就李逸来了，想进府拜见老夫人。”</p>
“我家夫人今日抱恙，不能见客。”</p>
吃了闭门羹的李逸，心头火起，一直忍着。</p>
可好歹，这老仆就是油盐不进。</p>
“那能否让我见一下杜兵曹”</p>
“二郎昨日接到秦王急召，去长春宫了，不在家。”</p>
“那能否让我拜见一下杜兵曹的妻子”</p>
老仆没再理他。</p>
站在杜宅大门前，李逸想骂娘。</p>
最后还是忍住了，</p>
回到乌头门外，身后的迎亲众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还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的。</p>
李德奖上来，“咋咧”</p>
“郭老夫人要等黄昏时送十娘出嫁。”</p>
“那现在呢，没个人招待一下，”</p>
“还有这迎亲，不还得有催妆诗、却扇诗，还有一顿酒宴吗，还有好多仪式呢，”</p>
李逸冷笑两声，</p>
郭氏真是把事做绝了，估计十娘此时也伤心透了吧。</p>
“等吧，”</p>
李德奖却有些看不惯，走到后面请来的乐班那，“大家就在这里摆开架式，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吹打起来，</p>
大家卖力点，每人都有赏，工钱给你们加倍。”</p>
此话一出，</p>
一众吹鼓也顾不得吃瓜看热闹了，都赶紧吹吹打打起来。</p>
这乐声一响，</p>
街坊邻居还真有不少来瞧热闹的，</p>
他们看到这一众迎亲人马时，还很意外，因为根本没有听到半点风声杜家今日嫁女。</p>
李德奖就在那大声宣扬，</p>
今日是陛下钦封的浅水县开国子爵李逸，迎娶京兆杜氏丰乡侯府的千金杜十娘，</p>
一边，一边给大家发糕点吃，还让从车上搬来准备好的喜酒，请街坊们喝。</p>
人是越聚越多，</p>
都来瞧热闹，</p>
大家喝着喜酒吃着果子，也都疑惑，怎么杜家一点嫁女的喜庆都没有，还有怎么迎亲队伍来了，也不迎进门的。</p>
好奇的街坊，</p>
吃着喝着，都舍不得走了，</p>
杜家的那个看门老仆过来老夫人身体不适，不能这般喧哗吵闹，</p>
李逸也没理他。</p>
于是乎，</p>
吹鼓乐班就从中午一直吹到了黄昏，杜家也一直大门紧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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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黄昏了，</p>
李逸上去询问，</p>
“吉时已到，可以接新娘了吧”</p>
杜宅，</p>
十娘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红肿了，</p>
在这个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p>
几次去求见祖母，都被仆妇拦下。</p>
想去东院，找二嫂商量下，也不被允许。</p>
甚至一直都没有人来帮她开面、梳妆，</p>
最后，哭干眼泪的杜十娘，</p>
自己给自己开面、梳妆。</p>
对着镜子，</p>
她一边梳头，一边给自己祝福，“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p>
每一句，心都如针扎一下。</p>
最后，</p>
她拿起了那件青色连裳，和金银涂饰的钗，</p>
连裳用的是麻布料子，钗也只是表面涂了金银的铜钗，</p>
麻布裁缝的青衣青鞋青袜，</p>
看着哭肿的眼睛，</p>
杜十娘给脸上敷了一层厚铅粉做底妆，又选了色泽更浓艳的胭脂粉化桃妆，以掩饰面色不好。</p>
对着镜子在眉间贴上钿，用螺黛描了一个又长又弯的柳叶眉。</p>
最后在唇瓣上用鲜艳的红色，涂抹了一半，涂了个蝴蝶唇妆。</p>
这个唇妆鲜妍明媚，让她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新娘子的喜庆。</p>
午后，</p>
外面的乐声悠悠传来，</p>
画好妆穿好嫁衣的十娘，坐在床上怔怔出神，</p>
应当是李郎来迎她了，</p>
可是祖母却不让李郎进来，</p>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p>
杜十娘不再流泪，她告诉自己，流泪会把妆容弄，</p>
她更不想见到李郎时，让他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的模样。</p>
要坚强，</p>
终于，</p>
祖母身边一个仆妇过来。</p>
“十娘，出嫁的吉时到了，该出门了。”</p>
“我阿祖不来送我一下吗”</p>
“老夫人身体不适，就不来送你了，免的又伤感难过。</p>
杜十娘起身，独自一人穿着嫁衣往外走去。</p>
仆妇看着，心里竟然也很堵。</p>
“十娘，你不要怪老夫人，老夫人今天一直在流泪，还晕过去两次，老夫人一直把你当掌上明珠，</p>
你这次太让老夫人失望了，她没法接受你们，”</p>
十娘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话，</p>
她双在袖中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刺破了掌心皮肤。</p>
一路来到大门前。</p>
“开门。”十娘面无表情的对守着门的老仆道。</p>
门被打开，</p>
杜十娘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几遍，</p>
往前迈出脚步，</p>
当她跨过了大门，看到了门外候着的李逸后，</p>
停下了脚步，</p>
转身，跪下，</p>
对着杜宅磕了三个头，</p>
然后起身，</p>
转身向李逸走去，</p>
李逸看着孤身一人走出的杜十娘，心疼无比，</p>
他快步上前，伸牵住她的，</p>
“十娘，我来迎你过门。”</p>
“李郎，”十娘两个字出口，差点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使劲的忍着，嘴唇都颤抖着。</p>
“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p>
李逸牵着她上了喜车，</p>
李德奖对着吹鼓们喊道：“都使劲吹起来奏起来，”</p>
李逸上马，看着围观的街坊邻居们，</p>
“黑子，给街坊们撒喜钱，接上新娘，回家！”</p>
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中，</p>
李逸带着迎亲队伍返回平康坊，刘黑子他们一人背着个布袋，边走边撒钱。</p>
队伍渐渐远去，</p>
很快杜宅前，只留下一众吃瓜的街坊邻居们，都在热议着这奇怪的迎亲。</p>
要不是看到杜十娘穿着青色嫁衣从杜宅走出，大家还不信今天杜宅嫁女呢。</p>
“这样的婚礼，还是头一回见到。”</p>
“可不，我都活了六十多了，以前听都没听过呢。”</p>
“为啥啊这新郎官也是堂堂开国县子爵呢，长的也一表人才啊。”</p>
“谁知道呢，”</p>
“别，这新郎官不仅一表人才，人也大方嘞，这又分喜酒又送果子，还大把撒钱，这钱没少撒呢。”</p>
杜宅大门紧闭着，</p>
内院，</p>
郭氏听十娘已经被李逸迎走了，走前在大门口对着宅内下跪磕了三个头。</p>
满头银丝的郭氏靠在那，眼泪也止不住的流。</p>
仆妇婢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