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皇帝的密探</p>
皇帝李渊坐在舒适的厕床上，</p>
包着绵絮套着羊皮裘的坐垫温暖又舒适，厕床下摆着清理干净的马桶，里面放了一层香灰，能够吸收臭味。</p>
不大的净房里还有暖炉供暖，也有香炉熏香。</p>
在门口，还站着几个年轻的宫女，有人捧香炉，有人端着金盆，有人拿着巾，有人端着澡豆，</p>
还有人拿着干枣，有人拿着宫廷特供的软纸，</p>
用桑皮纸和上等絮制造的软纸，柔的如绸缎。</p>
李渊鼻孔里塞着两颗干枣，坐在那边方便边听左监门中郎将钱九陇的禀报。</p>
“李逸曾多次使用五雷正法，每次口念法诀，掌击对，便能引动雷电，让对瞬间身体麻痹，甚至是昏迷，事后，被掌击处，都会留下瘀紫”</p>
李渊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便秘。</p>
“先前拨给李逸的四名禁军，有一人叫赵永安，原是西河郡的猎户，弓箭、弹弓都玩的很好，李逸跟他学弓箭弹弓，还请他兼任御宿乡团结营的教头，每月给他四石粮食和两匹绢”</p>
皇帝用力，脸憋通红。</p>
钱九陇继续禀报着，</p>
“韦挺跟洛阳那边有联系，他堂叔韦津先前在洛阳与段达出战李密，兵败被俘，后来李密兵败来投关中，韦津又回了洛阳，王世充对韦津很信任，不久前授韦津民部尚书、武阳郡开国公。”</p>
“韦挺堂兄韦福嗣的儿子韦悰，从河北投洛阳，被杜淹举荐给王世充，授侍御史之职，</p>
韦悰父亲韦福嗣，是杜淹好友，两人曾经在开皇年间想走终南捷径而被流放，但后来韦福嗣官至内史舍人，因卷入杨玄感谋反案而被杀，韦悰娶了裴世矩的孙女裴贞，裴贞的瑟演奏的很好，裴世矩如今为宇文化及的尚书右仆射”</p>
钱九陇把大量收集到的情报禀报给皇帝，</p>
“你的意思是，韦挺今天闹这一出，并非突然，而是故意冲着李逸去的，这背后还跟洛阳杜淹有关”</p>
“韦挺和杜淹以前也是旧识。”钱九陇道。</p>
李渊终于拉出几粒羊粪球一样的干屎，长呼了一口气。</p>
“这个杜淹，倒是伸的挺长的，”</p>
“听杜淹对李逸这个女婿非常不满，而且女儿杜十娘出嫁的很突然，杜母郭氏本也不赞成，是杜如晦做主同意把杜淹女儿嫁给李逸的，先前甚至还闹出了不少笑话”</p>
“杜淹向王世充建言，杀了自己亲侄儿，杜如晦的兄长，又囚了他三弟。</p>
如今杜淹被王世充拜为吏部尚书、太尉府长史，还封安吉郡公。”</p>
李渊以软纸拭秽，</p>
金盆洗，</p>
“这个澡豆比先前的好用不少，”李渊评价，“有股石榴的浓郁香味，而且清洁的也较干净，颜色还比较好看，很大一块，造型别致。”</p>
“回圣人，这是浅水伯家新进贡的，名为香皂，这款是红石榴的。”</p>
“李逸进贡的”</p>
“是，听浅水伯家有个香皂工坊，做出的香皂比传统澡豆大为不同。”</p>
李渊呵呵一笑，</p>
“以后朕用的洗净面沐浴的澡豆，那就都换成李逸家的香皂，多采购一些。”</p>
宫人递上布巾为皇帝擦干，</p>
李渊取下鼻子里的干枣，走出净房，门外还有两位宫人提着熏香绕着皇帝全身都熏了遍香，去除异味。</p>
皇帝回到承天门楼上，</p>
发了一道旨意，</p>
赐韦憬汉安县公，</p>
赐裴延庆闻喜县公。</p>
赐韦德运义丰县侯爵。</p>
赐杜如晦建平县男爵。</p>
李逸坐在殿中，正就着五辛盘喝椒酒，用生韭、生葱、兴蕖、薤以及蓼蒿五种植物组成的凉拌菜，再配上春饼和萝卜，唐人也叫馈春盘，除夕夜必吃的。</p>
闻听四人赐爵，只有杜如晦他认识，其它三人没听过。</p>
倒是纨绔郡王博义、奉慈哥俩却是知晓。</p>
“韦德运是韦挺的长兄，不过是婢生庶出，府中地位低下，不料到是捡了便宜，袭了韦家这义丰侯爵，”</p>
“是啊，要韦挺家啊，其实也挺有意思的，韦挺是家中少子，他姐姐好几个，都是天香国色，有个姐姐嫁给了前朝齐王杨暕，但齐王妃的姐姐，另一个韦氏却又跟杨暕私通，后来还因此被炀帝赐死了，”</p>
“韦憬是韦福嗣之子，韦世康的孙子，跟韦挺是堂兄弟，裴延庆则是裴世矩的孙子，他还是韦憬大哥韦悰的妻兄。</p>
至于杜如晦嘛，那是你妻兄。”</p>
两兄弟一下子把这四个新赐爵者的底细告之。</p>
韦挺的庶出大哥，韦挺的堂弟，韦挺堂弟的大舅哥，还有就是京兆杜氏的杜如晦，</p>
李逸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皇帝这又是在拉拢关陇门阀，</p>
刚才李逸打了韦挺，皇帝削韦挺官爵，收拾的有点狠了，转头给韦家又赐了两爵，</p>
杜如晦就一个建平县男，有点低了。</p>
那三个，可是一县侯两县公呢。</p>
“义丰侯、汉安公、闻喜公，其实都是那几家的旧爵，”李博义告诉李逸，“承恩袭爵而已，倒是你妻兄，这回可是首封建平男。”</p>
李奉慈给李逸续上酒，“咱无逸兄更了得，白起家，从浅水男到浅水子再到浅水伯，相信很快就能升浅水侯了。”</p>
“对，还是无逸了得。”</p>
李逸给这两家伙也倒满，“我这县伯在长安城可是太寻常见了，”</p>
刻漏博士向圣人报时，</p>
子正，</p>
新年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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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响起，</p>
武德二年到来，</p>
昏昏欲睡的守岁君臣，也终于精神振奋，</p>
皇帝举杯，</p>
君臣共饮，</p>
宫宴也终于结束，</p>
明日还有更隆重盛大的正旦大朝会呢，</p>
熬了半夜，压岁红包都没一个。</p>
不过也不是没收获，李博义哥俩硬是要付给李逸那三十两买诗钱。</p>
今晚最惨的当属韦挺，挨了一顿揍，还削爵除勋夺职，除夕的椒酒没喝上就被赶出宫了。</p>
他哥韦德运应当是最幸运的，本来是个跟杜三郎一样的婢生庶长子，突然天降义丰县侯爵位。</p>
李逸其实也升官了，检校太子左卫率白鹿骠骑府骠骑将军，代理四品武职，不过他觉得李渊故意让他难办，</p>
非要把他安排到东宫去，</p>
宫门口碰到杜如晦，一脸笑意。</p>
今天他也是意外得了个建平县男爵，也正式封爵了。</p>
“恭喜二哥。”</p>
“同喜同喜。”</p>
“哎，二哥，我可不是武官，怎么能做这太子左卫率的骠骑将军呢，我连箭都还射不好，更不会骑射，马槊都没一杆，更不会统兵。”</p>
杜如晦跟他并排往外走，轻笑道：“看来你遇到了点麻烦啊，不过你现在只是检校骠骑将军，又不是让你做行军总管，带兵出征打仗。</p>
没听过还有儒将嘛，</p>
有时打仗也不一定就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在军旗下指挥就行。</p>
引战杀敌的，那只是队头。</p>
校尉都不用站在最前列，能统领一团人以上，那更考验的是谋略。”</p>
李逸无奈：“我也不会谋略兵法啊，纯就是门外汉。外行指挥内行，那可是要出事的，纸上谈兵都要不得，何况我纸上都谈不了兵。”</p>
杜如晦让他不用担心，</p>
“陛下虽让你检校白鹿骠骑府，可你不是还是奉义宫总监嘛，也未必真要你去统白鹿府，”</p>
“啊”</p>
“这并不稀奇，朝廷有时任命官员为总管、刺史，有时也并不一定实际到任，只是兼职，或是加衔罢了。”</p>
李逸这个检校骠骑将军，明显只是让他隶属东宫。</p>
“我估计接下来太子可能会再来拉拢你，甚至这可能是陛下想让你辅佐太子，”</p>
“我早已是秦王的人了。”李逸低声道。</p>
“大王也早视你为心腹了。”</p>
走出皇宫，两人告别，各自上了马车，回家补觉去了，只能睡一会，又得早起。</p>
到家，</p>
平康宅浅水伯府张灯结彩，大家都还没睡，</p>
守岁迎新，等李逸回家。</p>
“辣椒也还没睡呢”</p>
李逸看到女儿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的，</p>
“睡了一觉了，吃了奶，这会精神着呢。”</p>
姬令仪心疼他还要早起，“阿郎赶紧去睡会吧。”</p>
金玉漱打来热水，“奴服侍阿郎先洗个脚，睡的暖和。”</p>
李逸享受着新罗婢的洗脚服务，一边跟十娘她们聊着天，</p>
“给大家发压岁钱了没”</p>
“都发过了，人人有份呢。”</p>
李逸家现在也有不少使唤的奴仆、婢女，十娘有六房陪房、六个陪嫁丫头，而姬令仪上次省亲后，姬家五兄弟也给她送了四房陪房仆人，四个陪嫁丫头。</p>
新罗婢可怜一些，家在海东，但李逸也是给他配了两个丫头两个仆妇。</p>
府上里里外外，也有几十口奴仆，</p>
这过年了，新衣鞋帽一套，赏钱也得发些。</p>
年三十，又额外的有笔压岁钱，</p>
倒不是李逸特别仁善，而是贵族豪门基本如此，对于身边使用的人，一般都是要经常恩惠施些，这样才能用的放心。</p>
据明朝的嘉靖帝是个生性多疑喜怒无常的人，因是外藩继统，朝中没根基，在经历了大礼仪等事件后，嘉靖热衷修炼，长期不上朝，对宫女和妃嫔很苛刻，动辄打骂，甚至处死，因微过错而被处死的宫女前后多达二百多人，</p>
于是后来，就有了惊人的宫变，十六名宫女铤而走险，趁嘉靖熟睡，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差点就把他勒死了，还是有名宫女临时反悔，跑去向皇后告密，嘉靖才被及时救下。</p>
连皇帝苛待宫人，都会有性命危险，更别一般的贵族大户了，日常身边朝夕相处的人，肯定更得要善待，真有用着不顺看着不爽的，都是直接不再放到身边用。</p>
“大娘今天收的压岁红包最多了，”十娘笑，她特意给十娘城十枚福禄寿喜金钱，在金铺提前订制的，仿五铢铜钱样，但是黄金打造，重一两一枚，上面祥云托起福字，右方是鹿，寓意为禄，下方是桃，寓意为寿，左边喜鹊登梅，寓意喜上眉梢，组成福禄寿喜。</p>
十枚金钱用五彩绳串起，装在锦囊里。</p>
姬令仪也给了六枚，金玉漱给了两枚。</p>
“那我这个阿耶也不能少了啊，”</p>
李逸洗好脚，回书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十枚福禄寿喜金钱，塞到丫头怀里。</p>
丫头倒是高兴的抱住，</p>
“嘿，这么点点大，就已经知道抓钱了，将来定是个管家大娘子，善于理财会管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