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郭氏万贯赎爱孙</p>
年初二，</p>
走亲访友拜年。</p>
一般是先拜舅舅，再陪妻子回娘家。</p>
李逸现在知道他有五个亲舅舅，可惜一个都不在长安，连堂舅张道源都在河北幽州。</p>
待郭氏从晕迷中醒来，</p>
李逸那边也已经跟孙伏伽、钱九陇打好了招呼，可以去看大舅哥杜敬爱了。</p>
身为朝廷钦犯，杜敬爱已经从雍州狱移到了大理寺狱。</p>
那里的守卫等级更严，根本不可能越狱，被称为天牢。</p>
郭氏也得到允许去探监。</p>
“年初一就进了监牢，敬爱阿兄估计饭都没吃顿饱的，大母让人给准备些酒菜，再准备好羊毛毡垫，皮褥子、绵被，再准备些暖和的衣物吧，</p>
天牢里条件可不好，这大冬天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敬爱阿兄又体弱多病，可别还没想办法救出来，就给冻饿出个三长两短来。”</p>
这么不吉利的话，差点把郭氏又给气晕过去。</p>
可此时还得指望这个田舍儿帮忙，也只能忍气吞声，</p>
杜三郎忙前忙后，赶紧吩咐人准备一应东西。</p>
“多备点金豆子银锞子啥的，到了狱中也是处处要打点的，都阎王好见鬼难缠，这在监牢里面，那些狱卒可比上面的官还得打点好，否则有吃不完的苦头。”</p>
郭氏让杜三去准备，</p>
然后他对十娘和杜如晦等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无逸，”</p>
待众人离去，</p>
郭氏看着李逸，</p>
李逸却是毫不畏惧的迎着她的目光，</p>
“唉，”</p>
郭氏长叹一声，</p>
亲自烧水煮茶，</p>
茶煮好，还特意找出李逸曾送他的那个玻璃杯，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p>
“谢老夫人。”</p>
“无逸，老身知道，你对老身有怨言，”</p>
李逸慢慢品着尝，也不接话。</p>
“是老身对你有偏见，老身现在得承认，你很有本事，而且你原来也出身名门，虽是私生子，可如今属籍宗正，成为皇族，年十六岁，已经是浅水县开国侯，检校四品骠骑将军兼五品奉义宫监，这些还不是凭借门荫得来的，</p>
你很有本事。”</p>
“老夫人，现在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么”</p>
“是，我只是想跟你，只要你帮忙解救敬爱，以前的事老身希望一笔勾销。”</p>
“一笔勾销”</p>
“我会给洛阳的四郎去信，让他接纳你这个女婿。”</p>
李逸觉得她太异想天开了，</p>
事到如今，他跟杜淹，不可能还能和睦。</p>
“你得了我们娘三的千万产业，还不够吗”郭氏问。</p>
李逸只是微微一笑。</p>
“那不是你们给我的，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与你们可没有关系。”</p>
郭氏气的直翻白眼。</p>
“好，好，那我愿意再拿出一大笔钱给你，”</p>
“你还有钱”</p>
“哪个名门世家，没点秘密的储藏”郭氏告诉李逸，她还有一些金银器窖藏着，“这批窖藏的金银器，仅金器就重达三百两，银器重达三千七百两，还有十副玉带，还有一些银铤银饼。</p>
“这些东西，价值一千二百多两黄金。”</p>
李逸是个心算能，心里立马得出这能折算万贯铜钱。</p>
李渊查抄郭氏、杜淹杜锐兄弟明面上的产业，所有田地宅院别墅庄园铺子作坊以及奴隶牲畜浮财等，加起来也才万贯。</p>
现在郭氏居然还有价值万贯的金银窖藏。</p>
果真是名门望族啊，</p>
估计这还不是她所有的窖藏，甚至肯定也还有一些没在明面上的产业。</p>
“老夫人可真富有，”</p>
郭氏却只是叹气，“钱财不过身外之物，门阀世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谁家地底上不埋着大量的铜钱、金铤、银饼子，</p>
谁家不是满仓的粟麦，满库的绢布。</p>
可真正维持门阀家世不坠的不是这些俗物，从来不是，”</p>
“这万贯的窖藏，我就想跟你换回敬爱。”</p>
“老夫人，杜敬爱现在是朝廷钦犯，关在天牢里面，我能安排见一面，那也是找了许多关系的。想让杜敬爱出来，我可没这天大的本事。”</p>
“不，我知道你能做到，以前是我低估了你。以皇帝对你的赏识，太子和秦王对你的拉拢，你直接向皇帝给敬爱求一道赦令，不难。”</p>
“老夫人太高估我了。”</p>
“二百多件金银器，价值千万，难道这个交易，你还不满足”郭氏急道。</p>
“听起来挺诱人的，只是我也并不是很缺钱，老夫人刚不也，对门阀贵族来，钱财并不是最重要的。”</p>
郭氏没想到李逸会不心动。</p>
“你是不是怕我骗你我敢向天起誓，只要你把敬爱救出来，我定把这些全都给你。”</p>
李逸给自己续了一杯茶。</p>
“老夫人何不直接把这些金银器献给天子，为杜敬爱求个赦令呢”</p>
郭氏直言，皇帝此前已经派人查抄她们母子的全部家产，这批窖藏金银器，按律她得主动交出，可她隐匿了。</p>
现在她拿出来，那不是自投罗，不仅救不了孙子，还得再搭进去。</p>
“这些金银器给你，也是肉烂在锅里，总没便宜别人。”郭氏道。</p>
李逸可不信她这么好心，</p>
甚至怀疑她真有这批宝物。</p>
</p>
“阿祖，这也没外人，我也就实话实了，我呢倒也愿意帮这个忙，只是丑话前头，我未必真能办成。”</p>
“你只要肯用心尽力去办便成，事成后，我会兑现承诺把这些金银器给你。”</p>
李逸却只是摇了摇头，</p>
“阿祖，不是我李逸信不过你，而是我有我的办事规矩，你找我办事，就按我规矩来。</p>
先付钱，再办事。</p>
我看到了你的窖藏，并且到后，我才帮你办事。</p>
事，我会尽力办，</p>
但事成不成，这得听天由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p>
事不成，这报酬我也是概不退还的。”</p>
“我这人向来不会强买强卖，都是公平自愿。老夫人若是愿意呢，我就试一试，若是不愿呢，刚才你的这些，我就当没听到过。”</p>
郭氏给李逸再续了一杯茶，</p>
“我可以先给你五十件金银器做定金。”</p>
李逸摇头。</p>
“一百件，”</p>
李逸只是微笑着摇头，“阿祖，我不是推车叫卖的贩，你也不用讨价还价，没什么意思，你也是执掌丰乡侯府六十余年的老夫人，哪能跟菜场买菜的妇人一样呢，太有损身份，太掉价了。”</p>
郭氏被李逸气的嘴唇发抖，</p>
却又无法驳斥，</p>
是啊，现在是她在求李逸，而李逸却表现的对万贯的金银器也很淡然，根本没有狂热的贪婪之心，</p>
财帛难动他心，</p>
那又还怎么争。</p>
“老夫人，咱们还是先去天牢看看敬爱兄，给他送点牢丸送点衣被，天牢里吃牢丸，估计别有一番滋味吧。</p>
快走吧，不定随时有可能不许探望，也许那是老夫人能见敬爱兄的最后一面了。”</p>
郭氏感觉万针扎心一般，</p>
李逸直接起身往外走，郭氏也只得起身。</p>
“我阿祖跟你谈什么”</p>
“你阿祖跟我道歉呢，当初不该瞧不起我，不该反对我们在一起，”</p>
“啊，真的”</p>
“嗯，老夫人想通透了，”</p>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十娘道。</p>
几人带着郭氏出门上了马车，拉着好几大车的东西，杜三都是给侄子杜敬爱准备的，吃的穿的铺的盖的用的，一整套。</p>
李逸笑笑也没理会。</p>
直奔大理寺狱，</p>
到了大理寺，让人去通知师兄孙伏伽，</p>
很快大理少卿孙伏伽和监门中郎将钱九陇都来了。</p>
“走吧。”</p>
阴森的天牢内，</p>
头一次来的郭氏，一路直皱眉头，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天牢的恶劣条件。</p>
不时能听到犯人凄惨的叫声，</p>
天牢里甚至经常有人直接疯掉的，</p>
能够下天牢的，基本上都是重犯，</p>
许多还是送来的死刑犯，等待覆核后，秋后问斩。</p>
这里是他们最后一段时光，有人悔恨有人不甘，有人就躺着等死，任由腐烂，也有人大喊大叫，狂躁愤怒。</p>
终于，</p>
郭氏看到了杜敬爱，</p>
这位公子哥没了昨日李逸在雍州狱见他时的干净了，</p>
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p>
他在这阴暗寒冷的监牢里，咳嗽的更严重了，又没有人理会，肺都快咳出来了。</p>
“我的大孙啊，”</p>
郭氏见此惨状，号陶大哭，</p>
杜十娘也差点没认出阿兄，也是哭着上前，</p>
祖孙三人，抱头痛哭。</p>
李逸和杜如晦却是站在一边冷眼瞧着。</p>
他们一个是杜敬爱堂兄，一个是杜敬爱亲妹夫，这狗日的却要刺杀他们，还要纵火烧他们宅子，</p>
两人没上去扇几个大嘴巴子再踹几脚，都已经很是文明人了。</p>
郭氏几度哭晕过去，</p>
杜十娘也是抽泣难止，</p>
会面时间到，几人被带出天牢。</p>
郭氏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p>
行尸走肉般上了马车，</p>
“无逸，你来。”郭氏坐上马车，终于回神，叫来李逸。</p>
“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就把窖藏告诉你，你去取出来，只求你能够马上帮忙救出敬爱，”</p>
“行，拿到东西我就出。”</p>
“能不能先给敬爱安排个大夫医治，他病的很重。”郭氏请求。</p>
“老夫人，我的规矩你懂的。”</p>
郭氏万分无奈，“那你赶紧把窑藏挖出来，然后赶紧先给敬爱请个大夫。”</p>
李逸笑着下了马车，十娘看着丈夫，羞的无地自容，虽然看到阿兄凄惨成分，可现在却没脸开口向夫君替他求半句情。</p>
夹在中间难受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