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皇帝偏袒</p>
长安。</p>
平康坊中曲,</p>
一间幽静雅致的院里,年轻的乐伎弹着琵琶,充满异域风情的西域胡姬跳着胡旋舞,一群贵公子左拥右抱,听歌看舞。</p>
杨思约执一只镶金犀角杯冷笑道:“李逸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子,他统兵剿贼,真是可笑,他一个野道出身,懂排兵布阵吗,知道旗鼓号令吗</p>
那何潘仁胡商出身,就算拜左屯卫将军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兵败身死下场</p>
听那祝山海能横推八马倒拽九牛,也是个硬茬子,赵钦那也是算是骑射精通,不也被砍了,连个尸首都没捡回来。”</p>
杨思约带着几分醉意,发着牢骚:“我等名门子弟,能文允武,可叹却连李逸、何潘仁这等人都不如,连个统兵会都没。</p>
要是让我等带兵剿贼,什么祝山海张子惠,早就脑袋搬家,送到长安来了。”</p>
临窗抚琴的乐伎指尖微滞,琴弦中瞬间夹着些许杂音。司竹园,一个让她无法平静面对的地名。</p>
另一名年轻公子笑道:“要不咱们开个盘,就赌这李逸能撑几天才败,”</p>
“对,开个盘,下点彩头,这才有意思嘛。我李逸撑不过三天,我押一百匹生绢!”一人响应。</p>
“李逸未必会输,别忘了这家伙上次在谷州,可是立下大功,听他这次还特意把上次关东投降的那九将都带上了,又把李药师父子也喊上了,</p>
只要这家伙不胡乱指挥,对付区区一伙山贼怎么会输”话的也是来自弘农杨氏的,却是跟李逸打过交道的杨弘武。</p>
他是太子千牛,消息要灵通一些。</p>
“那你就下注押他羸,我不介意羸你。”杨思约笑道。</p>
“好,那我就押十五两黄金。”</p>
“嗬,这是对那田舍儿非常有信心啊,十五两黄金可是能买好几个新罗婢或是胡姬了。”</p>
另一人则道:“为何是十五两黄金”</p>
杨弘武啜饮一口三勒浆,“因为我上次从李逸那买了个祥瑞金薯,了十五两黄金。”</p>
大家一起笑杨弘武,他又要因李逸丢十五两黄金。</p>
一群公子歌,因为打赌的事,兴奋起来。</p>
一会功夫,便开出了各种盘口,杨思约坐庄,可以押李逸坚持几天败,也可以押李逸会被俘还是被杀,</p>
当然也可以押李逸羸。</p>
大多数都押李逸败,有能坚持三天的,有坚持五天的,但大都不认为他能坚持半月。</p>
押李逸被俘、被杀,和获胜的都只有一二人。</p>
杨思约笑着叫人送来纸笔,记下各人下的注,和定下的赔率。</p>
指弹了弹记好的那张纸,“看来我要发一笔横财了。”</p>
不知谁又提到韦挺被俘一事。</p>
“李逸无能,这韦挺也是个银样蜡枪头,还骠骑将军,逍遥公府麒麟儿,纸上谈兵的货,出去侦察还能让山贼俘虏了,丢人现眼。”杨思约点评起韦挺来也是毫不留情。</p>
“落入贼,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p>
“听韦家正准备派仆人进山,想用黄金把人赎回来呢。”</p>
杨思约笑道:“要不大家再下注猜猜韦挺什么下场,是能回来,还是会死在山里”</p>
众贵族子弟笑着纷纷再次下注。</p>
“四郎,你这次打算押多少”</p>
杨弘武笑笑,“我押李逸能救出韦挺,”</p>
“下注多少”</p>
“仍下注十五两黄金。”</p>
杨思约惊讶他对李逸这般的相信,“四郎,三十两黄金呢,那马球技术精湛的球奴,都能买上一队了。”</p>
“随便玩玩罢了,思约兄怕了”</p>
“哈哈哈,玩就玩。”</p>
杨思约也是弘农杨氏,是观王房的。乃是观王杨雄的孙子,杨恭仁杨师道那是他堂叔。</p>
几十两黄金,倒也不是玩不起,而且他觉得这次杨弘武是要给他送钱的。</p>
“换一曲,换个欢快点的,不要老弹什么凉州乐,搞的那么悲伤干嘛,阿郎我可是马上要大赚一笔了,哈哈哈。”</p>
杨思约大方的给每人一匹绢赏赐。</p>
“再上一坛上好的三勒浆来,那宫苑温室种的新鲜瓜果再来几盘。”</p>
接着奏乐接着舞,</p>
几轮酒过后,</p>
杨思约已经醉熏熏满脸通红,话越发有些肆无忌惮起来,</p>
“听何潘仁府中妓妾不少很是年轻貌美,这家伙家财巨富,这突然就没了命,你们这美妾美婢,这万贯家业,真不知道便宜谁呢”</p>
“听李逸妻妾也都很漂亮,妻子还是京兆杜氏,媵是河南姬氏,先前他还得了他丈人千万家产,”</p>
旁边一个姓裴的问,“杨兄莫不是想吃绝户”</p>
杨思约道:“要是有会,咱兄弟几个把这些弄到,那才是横财一笔啊。”</p>
正笑着,</p>
一名窄袖袄的粟特奴上来,</p>
“公子,刚才假母听闻一个消息,赶紧让奴来告知公子。”</p>
“啥消息,莫不成李逸在司竹园丧了命”杨思约红着脸道。</p>
粟特奴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低头道:“街上有不良人在坊中敲锣宣告,</p>
,浅水县公昨夜大破司竹贼匪,败贼众一万三千余,破峪谷贼寨一座,宜寿行宫一座,斩首三百余级,并阵斩贼首祝山海、张子惠等,</p>
贼被包围黑水峪不得逃,一万余贼大都已弃械投降。”</p>
杨思约一声不吭,</p>
众公子也都是表情惊讶万分,</p>
粟特奴继续道:“还浅水县公还解救了此前被俘的一千余官兵,包括一百多名大武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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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将军韦挺和几名韦家子弟,也都获解,韦挺只是腿上中了两箭”</p>
屋里寂静无声。</p>
杨思约的脸上没了半点笑容,</p>
杨弘武哈哈轻笑两声,对杨思约道:“思约兄,回头记得把黄金送我府上,李逸羸那个赔率一赔三哦。”</p>
杨思约脸色发青,</p>
因为刚才没人押李逸能赢,所以他那还是一赔三的赔率。</p>
这意味着他要赔给杨弘武总共六十两黄金,</p>
“放心,不会少你的。”杨思约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大杯三勒浆。</p>
六十两黄金,对他而言已经有点心痛了,更让他不爽的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p>
刚还要吃李逸绝户,结果现在自己倒因他赔了六十两黄金。</p>
其它人下的注都不多,这把是赔出去几十匹马了。</p>
“你们这李逸啥狗屎运”</p>
“还是刚才杨四郎看的准,这次李逸带上了李药师,又借了山东九将,打羸一群山贼,倒也没啥稀奇的。”</p>
“不对啊,不是司竹贼才千余人,怎么这又击败贼匪一万多,还俘虏了一万多”</p>
杨思约将中犀角杯往案上重重一顿:“哪来那么多流贼,定是这个家伙杀良冒功,将山里逃亡的流民都抓了当贼匪罢了,我定要参他一本。”</p>
太极宫中,</p>
李渊一早起来就接到两个好消息,</p>
二郎世民的王妃给他产下一个男孩,而李逸也快马送回捷报。</p>
高兴的皇帝直接来到西宫承乾殿,</p>
李世民抱着长子来给父亲看,</p>
“长的像你,”李渊对这个嫡孙很喜欢,接过来抱着逗弄,“取名没有”</p>
“还请父皇赐名。”</p>
李渊抱着孙子在殿中踱步,“他在承乾殿所生,那便干脆取名承乾,”</p>
“承乾,李承乾,”李世民轻念这名字,很是喜欢。</p>
皇帝在承乾殿抱了会孙子,下旨赏赐给秦王妃长孙氏许多礼物。</p>
从承乾殿回去,</p>
皇帝特召太子建成。</p>
“你看看这个。”李渊把一道奏疏递给太子。</p>
李建成接过,看过之后很是惊讶。</p>
“李逸弹劾韦挺,他犯杀人之罪,现将他杖打四十军棍,然后枷锁关押起来听侯发落了。李逸现在是你的人,韦挺也是你的人,你怎么看”</p>
李建成思索片刻:“陛下,儿臣以为,李逸可能有几分挟私报复之意,而韦挺杀张五也确实有些过,不过张五本就通匪,勾结贼匪将韦挺等俘虏,韦挺一时冲动杀了他也情有可原,”</p>
“那你想怎么处置”李渊问。</p>
“张五通匪,虽被抓后为朝廷引路,但也仍不改他通匪之事,韦挺名门子弟,此次剿贼有功,总不能为了一贼匪,而要处罚功臣。”</p>
李渊看着建成,只是轻轻摇了摇头。</p>
“如此处置有失妥当,李逸奏疏上的明白,韦挺是在李逸告之他张五已得赦免,是剿匪有功之人的情况下,他还故意当众刺死了张五,</p>
他完全没把李逸这个长官放在眼中,此事必须严惩。</p>
韦挺就贬为巂州司马,让他去益州好好反省反省吧。你让他跟李逸去剿匪,让他跟着立点军功,可这家伙奉命去侦查敌情,却被人一锅端成了俘虏,既无能还蠢,这样的人你留在身边做什么”</p>
“相比之下,这次司竹园剿匪,越发显示出李逸的能力,虽然这次打仗,指挥的可能是李靖,攻城拔寨的是秦琼罗士信等将,可不管怎么,李逸是总管,,诸将也是他借调来的,明他知人善用。</p>
何潘仁、赵钦他们却是兵败身死,对比明显。”</p>
皇帝这是明示建成,李逸和韦挺两个属下起冲突,他应当支持李逸。</p>
把韦挺贬外,也是拉拢示恩李逸的一种段。</p>
当天,</p>
几道旨意发出。</p>
骠骑将军韦挺,贬巂州司马。</p>
李逸,加勋上柱国,赏绢千匹。</p>
黑水峪谷,宜寿行宫。</p>
朝廷使者至,</p>
李逸率诸将恭迎圣旨。</p>
“门下,制曰:柱国、太子左卫率、黑水道行军总管,浅水县开国公李逸,忠勇天授,智略超群。今破贼酋祝山海于黑水峪,复司竹园故地,救陷虏朝臣,斩逆党张子惠,功冠三军,德昭四海。</p>
昔卫青出塞而龙庭震怖,今卿荡寇使京畿晏然。</p>
可加上柱国,授银青光禄大夫,赏绢千匹。</p>
其长史仪同李靖参谋赞画,官升开府,勋加上大将军。</p>
司马罗士信先登,子总管秦琼夺旗、程咬金斩将,各加勋二转,赐绢五百匹。</p>
牛进达常何等诸将,各晋勋一转,赐绢百匹。</p>
其余有功将士论功行赏,阵亡者着有司厚恤,免周至县本年租调,开仓赈济流民。</p>
另追赠张五七品宣惠尉。</p>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p>
武德二年闰二月初十日。”</p>
一身绿袍的通事舍人崔敦礼宣读完诏令,笑着向李逸道喜:“恭喜李总管。”</p>
“有劳崔舍人了。”李逸问他,“不知陛下可有旨意如何处置韦挺”</p>
崔敦礼把贬巂州司马这个结果出,李逸觉得浑身舒畅,念头通达。</p>
黑水峪俘虏的一万余人,除流贼骨干头目,其余全部赦免。</p>
“圣人仁慈,”李逸听到这个结果,也是长舒口气,都是群可怜的饥民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