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方唯也打算歇一歇了。</p>
每天除了去大队部看文件、拿报纸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继续撰写“杂交水稻育种册”。</p>
这本册他已经陆陆续续写了好几年了，删删改改，有时候还要增加一些新的内容，一直都没有完本。</p>
可能是他现在露面的次数少了，很多人都会觉得支书的权威越来越重。</p>
就连和他已经比较熟悉的于浩、姜霞和楚琳琳，现在见了他都有点打怵。</p>
主要还是因为方唯的地位变化，给别人带来的心理压力，还有就是他虽然不怎么管事，但威望却越来越高。</p>
屋里。</p>
方唯停下了中的笔，将稿收了起来。</p>
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起身走到了院子里。</p>
阿公不在家，显然去到了关崇阳那边聊天，阿姐也出去了，只有两条猎狗跑了过来。</p>
他随即去拿了一些吃食喂给了两条狗，这两条猎狗已经过了壮年，状态看起来依然不错。</p>
喂了狗，方唯便走了出去。</p>
“支书，出去啊”</p>
村里还挺热闹，姜霞和楚琳琳带着部份知青，正在村里道路的两边移栽草。</p>
村里的环境越来越好，柏油路清扫的干干净净，社员们的房屋周围栽种了各色各样的树木，路两边种上了草。</p>
污水和垃圾根本看不见，村里修了暗渠排水，垃圾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p>
现在农村没什么塑料制品，一些易燃的垃圾在烧火做饭的时候直接烧了从而化作了灰烬。厨余垃圾每天都有人收集，然后送去了堆肥场。</p>
方唯一路走来，不停的有知情和他招呼，他都一一做了回应。</p>
对于二队的这些知青，他还感到很满意的。</p>
这些年轻人经常会组织义务劳动，村里环境的改变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p>
只是，这些知青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面临其他一些问题。</p>
比如像婚恋，他们几乎不可能和当地的社员结合，所以知青找知青就成为必然。但知青在农村没有根基、结婚之后的条件会艰苦一些，也对回城不利。</p>
最近倒是有部分招工名额，县里戴帽子分配下来，给了下塘大队两个名额。</p>
这种事不归郑虎管，名额刚到队部，方唯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p>
招工回城，对于知青来，是关系到今后命运的问题，他必须要慎重。</p>
方唯不紧不慢的朝着大队部走去，他准备去看看新送来的文件和报纸，顺便考虑一下这个招工名额的分配问题。</p>
来到队部，他先看了当天送来的文件，然后召集郑虎等人开会。</p>
“事情就是这样的，两个招工名额，大家有什么建议”</p>
这次招工不是当地企业来招工，而是衡州铅锌矿场要在县里招收30名工人，主要就是为了解决知青的工作问题。</p>
各大队要将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单上报公社，公社经过审查后，将符合要求的人员名单交给招工单位。</p>
这份名单基本上是最终名单，只要通过招工单位的政审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矿场工人。</p>
“大队2个生产队，可招工名额就两个，怎么分配”</p>
“那还不好办，先让各个生产队挑选，然后每个生产队只能上报一个人，全大队就是2个知青。</p>
然后咱们从2个知青里面选出两个人报到公社，不就行了”</p>
大家议论了一会，便拿出了解决方案。</p>
方唯点点头，然后让高文书去下发通知。</p>
因为名额不够，可以想象竞争会很激烈，但大队也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优中选优的态度进行挑选。</p>
通知下发到二队，整个知青组都炸锅了。</p>
“琳琳，好可惜哦，人家这次是招收下井的矿工，没咱们的份儿。”</p>
姜霞整个人都蔫了，由于工种的关系，她和楚琳琳都没希望。</p>
二人索性也没有报名，没必要浪费感情。</p>
“再等等吧，我总觉得以后像这样的会会越来越多，你不定还能回省城呢，别急嘛。”</p>
楚琳琳就要淡定得多，她家里的子女多，生活条件不太好，从生活上来还不如待在农村呢。</p>
而且她总觉得上面不会让大家一辈子留在农村，总有回去的那一天。</p>
最开始的会不一定好，不定到了后面还会有更好的会。</p>
她不急，可有很多人都开始急红眼了。</p>
晚上。</p>
方唯刚吃完饭，谢旺就点头哈腰的走进了屋里。</p>
谢旺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在育林队干得不错，收入也上来了。之前的欠账早已还清，婆娘还给她生了一个大胖子。</p>
“谢旺，你这是做么子”</p>
方唯注意到谢旺的里还提了不少东西，招呼对方过来坐下，然后问了一句。</p>
“支书，没啥好东西，是自家晒的河虾，用来下酒还是蛮不错的。我有个事想求你，杜为民这子一贯表现很好，这不有两个招工名额吗他想去。”</p>
谢旺哼哼唧唧半天，才明了来意。</p>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育林队的一个知青来求情。</p>
这个杜为民方唯知道，是个不错的伙子，平时和谢旺的关系很好。</p>
“谢旺，这事儿你得找赵队长，我不管具体的事情。河虾我收下了，莲，给谢旺拿一些干笋，让他回去尝尝鲜。”</p>
方唯目前还兼着二队的队长一职，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由赵金生负责。</p>
而且这个忙他没办法帮，队里的知青绝大部分都是好样的，给谁不给谁都会让他难做。</p>
所以这个事还得靠全体社员评议，优中选优，他不可能一言而决。</p>
盘莲随后把谢旺带来的河虾收了起来，又给对方装了一袋子瑶寨产的干笋。</p>
谢旺见到这种情况，只好叹了一口气离去。</p>
接下来，不断有人上门来找方唯。知青自己出面的不多，大都是托了人前来情，甚至连罗工、高青山都来过。</p>
好在各队的社员评议随即展开，方唯这边才清静了下来。</p>
二队这边在评议的时候有一个插曲，很多社员都推选于浩，结果于浩主动让出了这个名额。梁雪琴都快生了，他一个人去衡州上班，以后她们母子（女）咋办</p>
这就是大多数知青不愿意这么早结婚的原因所在，一旦结了婚就有了拖累，真有回城的会，选择起来很难啊。</p>
于浩算是有良心的，不讲良心的拍屁股就走，以后这段婚姻能不能存续下去都是个问题。</p>
最终，二队是杜为民胜出，和其他个候选人在大队再进行竞争。</p>
大队这边是采取队干部投票的办法，方唯主持评选，他一个人拥有两票。胜利者是二队的杜为民和一队的一名知青。</p>
方唯随即把两人报到了公社，没过多久，杜为民就打起背包去了矿山。</p>
杜为民走了以后，整个知青组都消沉了几天。好在各队都有预案，及时派人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知青们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状态。</p>
“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们好好干活、努力学习，以后像这样的会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p>
方唯亲自来到了二队的知青宿舍，和大家谈心。</p>
他是支书，做思想工作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且他的口才本来就好，所以更能打动人心。</p>
“支书，你能保证以后有招工名额的时候，做到公平分配吗”</p>
楚琳琳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张口就来了一句。</p>
“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我只在咱们大队，尽量做到公平合理。大家放心吧，以后你们这些人迟早都会回到城里去的。”</p>
方唯不禁莞尔，这个楚琳琳还是那么的天真。</p>
他最后又安慰了大家一句，便起身离开，回到了家里。</p>
翌日。</p>
吴迪亲自来到了下塘大队，令方唯感到很惊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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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周边最大的纺织厂厂长，吴迪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怎么会专门跑过来一趟呢</p>
“方支书，关于招工的事情我知道的晚了，当然，人家这一次主要是招下井的旷工，我们也没打算让霞去。</p>
不过今后肯定还会有类似的会，我想恳请你帮我这个忙，尽量让霞早点回城。霞是家里的老，以前没吃过苦，她姐天天念叨这事儿。”</p>
吴迪是为了姜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早把对方弄回城里去。</p>
他是有很多办法，但不管怎么样都绕不开生产队和大队，因此，他希望在会到来的时候，方唯能尽力给予配合。</p>
“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尽量帮忙的。”</p>
方唯了解吴迪的能量，对方想搞一个招工指标不是什么难事，但公社和大队得配合才行。</p>
指标到了公社可就不一定给谁了，所以他才会亲自跑一趟来找方唯。</p>
方唯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p>
在这件事上他没必要做恶人，招工指标是别人想办法弄来的，自己这边行个方便而已，还能加深和吴迪的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p>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p>
“太感谢了！方支书，过段时间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批残次品和布头，数量可能有些多，你要是需要的话，到时候我会派车给你送来。”</p>
吴迪大喜，主动提到了布匹的事情。</p>
计划内的布匹他也没办法，但略微有些瑕疵的布匹他就可以做主。对于方唯来次品就很好，既不会影响衣服的制作、价格还便宜。</p>
“要，当然要！谢谢吴厂长，咱们以后还是要继续互通有无啊。等下次送布匹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们装一些鸡鸭和鸡蛋，不能让你们空车回去。”</p>
方唯紧接着也答应给纺织厂提供一些鸡鸭和鸡蛋，到时候肯定会皆大欢喜。</p>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p>
吴迪在方唯家里吃了午饭，吃完饭和姨子见了一面，便匆匆离去。</p>
姜霞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姐夫是特意来看她的呢。</p>
“三哥，吴厂长这算不算是拉关系走后门”</p>
等客人走了之后，盘莲笑着和方唯开了句玩笑。</p>
“算不上吧，最多算利益交换。这些年要是没有陈州纺织厂给咱们提供布匹，你们一个个哪能像现在这样穿的这么光鲜亮丽”</p>
社员和知青缺少布票，每年年底发放的那一点可怜布票，连做一件衣裳的布都不够。</p>
但自从和陈州纺织厂挂上钩之后，大家的穿着都好了不少。</p>
当然，纺织厂也从队里得到了实惠，生猪、鸭子、鸡肉和鸡蛋也买回去不少，这些东西在城里都得凭票供应。</p>
所以方唯给吴迪帮忙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何况招工指标还得人家自己去弄。</p>
“是这么回事，所以大家都念你的好呢。”</p>
盘莲嫣然一笑，知道男人都是为了大家才会这么做的。</p>
随后，她就去了竹器厂上班。现在厂里的订单数激增，她想偷懒都不行，每天的事情根本忙不完。</p>
时间匆匆。</p>
可能是临近过节的原因，队里又开始忙碌了起来。</p>
煤矿、水泥厂陆续过来拉了鸡鸭和鸡蛋，随后陈州纺织厂也拉来了6车布。</p>
三家单位，一共拉走了3000只鸡、500只鸭子以及9000斤鸡蛋。</p>
队里也给大家分了鸡鸭和鸡蛋，平均每个人一只鸡一只鸭还有3斤鸡蛋。一共分出去2000只鸡、2000只麻鸭和6000斤鸡蛋。</p>
产出肉鸡，点数+20000</p>
产出麻鸭，点数+4000</p>
产出鸡蛋，点数+5000</p>
总点数：426235点。</p>
肉鸡和麻鸭都符合出栏标准的，而且鸡鸭都会按照规定的存栏数补足。之前队里的鸡鸭其实都有些超标，趁着节前处理一批刚好。</p>
这次过节就不分猪肉了，等过段时间再，细水长流嘛。</p>
接下来就是分布，这批布首先给瑶寨留了一些出来，毕竟6卡车布的数量着实不。然后按照一人一身衣服的标准进行分配，当场交钱。</p>
社员们都高兴坏了，不好听的，吃的喝的还有办法解决，可是布匹就难了。要是没有方唯通过关系搞回来这些布，大多数人几年才能做一身衣裳。</p>
分到的布，盘莲找人进行裁剪，回来后情大嫂帮忙，她俩给全家人分别做了衣裳。</p>
家里有缝纫就这点好，找人裁剪然后拿回来自己缝制，可以节省不少钱。</p>
盘莲和田桂的艺早都练出来了，工很不错，不必外面做的差多少。这年月大部分人都很少买成衣，大都是自己做。</p>
“老三，这眼看就要端午节了，鸡鸭都有了，怎么还不分猪肉”</p>
吃饭的时候，方平突然问了一句，他还纳闷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人找他去杀猪。</p>
“这次过节不杀猪了，等夏收开始之前咱们再分猪肉。”</p>
方唯解释了一句，方平便不再吱声。</p>
“你们两个一会去试一下衣服，看看合不合适”</p>
吃过饭，田桂喊两兄弟去试衣服。</p>
方唯和方平稍后去里屋试了一下，都觉得很合身。</p>
阿公也做了一套衣服，寨里昨天就把布匹拿回去了，给阿公和王竹韵留下了足够的布。</p>
盘莲忙活了几天，这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恶心，干呕了几声。</p>
“爸爸，妈妈病了。”</p>
家伙心疼妈妈，顿时拉着方唯的衣角眼泪汪汪的。</p>
方唯赶紧跑过去，问道：“莲，你没事吧你歇一会，我去请孙道长过来。”</p>
他随即去把孙道人喊了过来，孙道人给盘莲号了脉，然后笑着道：“恭喜你们两个，莲有了。”</p>
“老三，恭喜啊。你快让莲歇着，我们先回去了。”</p>
方平和田桂也向方唯两口子表示了恭贺，然后两人起身离开。</p>
衣服都已经做好了，还是让莲早点休息吧。</p>
阿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家里人丁兴旺可是一件大事，要不是孙道人不允许，他这会儿都想好好的喝几杯。</p>
第二天。</p>
方唯带着盘莲去了县医院，经过化验，再次确认了怀孕的真实性。</p>
“三哥，你这次会不会是个女儿”</p>
从医院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了。</p>
盘莲想吃馄饨，方唯就带着她去了饮食店。</p>
两人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次馆子，方唯要了两碗馄饨和几样吃。吃完之后，两人就骑车往回走，盘莲的话语里充满了幸福。</p>
“儿子女儿都行！莲，你以后不要太累，尤其不要亲自做活，你负责把好质量关就行。”</p>
方唯给盘莲交代了一番，主要是怕她累着。</p>
盘莲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紧紧贴在男人的宽阔的后背上，能感受到三哥对自己的关心。</p>
她和男人早都好了，就生两个孩子，好好把孩子养大教育好，并不想多生。</p>
一转眼。</p>
端午节到了。</p>
过节的前一天，王松林亲自带人送来了新鲜猪肉、腊肉，还有昨天打到的半只麂子肉。</p>
“老三，你在屋里吃肉喝酒，都没给大家分猪肉，不过去吧”</p>
过节当天，关崇阳和孙道人都来了。</p>
阿姐做了一大桌菜，有粉蒸肉、红烧麂子肉、有炒血鸭还炖了一盆鸡汤，真的很丰盛。</p>
老爷子和方唯开了一句玩笑，实际上大家都分了鸡鸭，家里倒不缺肉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