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唯想要的效果，难得自己有一个发声的渠道，要是还闷声不响，那就太傻了。</p>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摆在了很高的层面上，福祸难料，但他绝不会后悔。</p>
就算他因为这事儿被一撸到底，最多再蛰伏几年又会迎来转。</p>
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心翼翼的，但现在他已经退无可退，就只能迎难而上了。</p>
经过几天的组的讨论，大家的意见趋于一致，那就是各地一定要重视育种工作，要善待育种工作者，而不是人为的给他们制造障碍。</p>
到了最后的全体会议阶段，方唯之前上报的材料被翻了出来，并给与了充分的肯定。</p>
然后有关部门行文到湘南省，要求其纠正在之前的工作中出现的偏差。</p>
“偏差这明明是错误啊。不过也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结果，真不能强求什么。”</p>
这一场大讨论波及的层面很广，赞同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动同样不容忽视。</p>
最后能争取到一个偏向于自己的结论就不错了，想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显然做不到。</p>
方唯怀着复杂的心情返回了大队，根本没心情到处去玩。</p>
“三哥，这一季的插秧工作即将结束，目前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你在会议上有没有咱们这边事情”</p>
方唯离开京城前拍了电报给队里，郑虎亲自到县城去接他。</p>
回去的路上，郑虎首先向方唯汇报了生产进度，然后满眼期待的问了对方一下开会的情况。</p>
他这些天一直都有一个奢望，希望方唯能在大会上讲一讲下塘大队遇到的困难，以及遭受的不公正待遇。</p>
郑虎希望能安安心心的做好育种工作，和方唯一起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p>
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p>
“我在会上了咱们大队的事情，上级肯定了我们的工作成绩，稍后会派工作组到省里进行纠偏。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还不好，终究是不会比目前更坏。”</p>
方唯对于纠偏工作有期待，但期待不多。</p>
总之，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好日子会慢慢到来的。</p>
“这就很好了，要不然咱们被人家追着打，很难翻身的。”</p>
郑虎终于松了口气，被人家追着打的滋味可不好受，整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啥时候铡刀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p>
现在起码已经看见了底线，接下来就等着触底反弹吧。</p>
拖拉突突突的开进了村子，到了家门口，方唯拿上自己的旅行包跳下车，便走进了院子。</p>
郑虎没有跟着对方进去，而是转身去了队部。</p>
“爸爸”</p>
儿子最先看到了方唯的身影，直接跑了过来。</p>
方唯放下里的东西，直接把家伙抱起来转了几圈。</p>
稍后盘莲拉着女儿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喊道：“斌斌，下来了，先让进屋啊。”</p>
稍后，方唯放下大宝又把宝抱了起来，然后提着旅行包进了家门。</p>
“阿公，我回来了。”</p>
“回来了好，这几天莲天天念叨你呢。”</p>
他和阿公打了声招呼，阿公笑眯眯作了回应。</p>
“谁天天念叨他了阿姐，可以炒菜了。”</p>
盘莲不承认自己想方唯了，但她眼睛里的喜悦之情却藏都藏不住。</p>
阿姐出来和方唯打过招呼，便开始炒菜，不一会大家就吃上了晚饭。</p>
方唯这次没去逛街，就在住的宾馆附近买了一些糕点，随后拿出来给大家尝了尝。</p>
“三哥，这次去开会都还顺利吧实在不行这个大队长咱不当了，咱们一家人都搬去瑶寨，省得一天到晚有这么多的烦恼。”</p>
盘莲看到男人很疲惫，心疼的不行。</p>
对于她来什么都不重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才最重要。</p>
“我还好，这次开会挺顺利的，以后会少很多麻烦事。”</p>
方唯没有理会婆娘的吐槽，借口坐火车很累，便早早休息了。</p>
翌日。</p>
他一大早来到了队里，开始在各队巡视，查看插秧的情况。</p>
整个大队的插秧工作已基本结束，一切都是按照之前的生产计划在进行。实际上除了试验田、培育育种材料之外，其他的300亩水田全都种植了南光二号稻种。</p>
其中一部分会当做稻种卖掉，还有一部分是用来当口粮和交公粮的。</p>
如今整个大队的农田都被方唯纳入了种植区域，也就意味着都有了属性的加成，种粮食和培育稻种完全没有区别。</p>
只是比较可惜，本来是优质的稻种，却有一部分会被当做口粮以及交公粮给消耗掉。</p>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队的土地就这么多，只能这样安排。</p>
方唯中午在六队吃的午饭，等他把各队巡视完毕，回到队部都到下午五点了。</p>
“三哥，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瑶寨来人找你有事，这会儿正在你家里等着。”</p>
方唯还没走进办公室，郑虎就拦住了他。</p>
他一听寨里来人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回到了家里。</p>
结果是王松林派了人来喊他，请他务必去一趟寨里，有急事。</p>
“到底是什么事松林没”</p>
“没呀，我也不知道。”</p>
来人一问三不知，方唯便跟着对方去了瑶寨，连晚饭都顾上吃。</p>
“方支书，对不住啊。我去你们大队不方便，所以才喊你过来。这事儿很急，我需要尽快和你敲定。”</p>
方唯赶到的时候，王松林正和寨里的大客户在喝酒。</p>
他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先吃了一大碗米饭，然后才和那个大客户碰了一杯。</p>
“我们需要稻种，这件事关系到千家万户，等到了夏收的时候你们可不能断了稻种供应。</p>
我之前和王队长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最少一成的稻谷，你有多少高产稻种我都要。”</p>
据客户介绍，如果瑶寨和下塘大队把稻种都卖给了收购站，他们可不一定能得到稻种。</p>
别以为这年月都是老实人，客户了愿意拿出一部分0%的稻谷来换购。</p>
“运输的事情我们解决，绝不会有问题。但这件事需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么样”</p>
“行啊，到时候咱们双方签订一个合作协议，由瑶寨为你们提供杂交水稻种植技术服务，收获的稻谷有瑶寨的一部分。</p>
具体条款你和王队长商量，如果合作的愉快，我可以答应给你们提供高产稻种。你看这样可以吗”</p>
方唯现在也无所谓了，临时变通谁不会</p>
这份协议就是个障眼法，骨子里还是稻种换购，但套上一次皮就显得很合理。</p>
“行啊，还是方支书的脑子好用，就这么办！”</p>
客户不禁大喜过望，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p>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大家对于获得高产稻种的急迫心情。特别是今年夏收的稻种注定会减产，有些人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也要保住粮食的产量。</p>
具体的细节交由王松林和客户去谈，方唯去阿公的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返回了队里。</p>
暂时他还不敢将这事全面铺开，和对方的合作也仅限于瑶寨。不过，与对方也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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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后或许会有更大程度的合作。</p>
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田里的禾苗日益粗壮，禽舍这边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放鸭。</p>
大鸭子带着鸭子在稻田里畅游，各种各样的虫子就是它们的食物，对这些鸭子来，这种地方就是它们的乐土。</p>
队里安排了少数人员进行田间管理，大部分的社员和知青都在山上进行植树造林。</p>
每一年大队都会组织这项活动，但方唯很少参加。</p>
清晨。</p>
方唯和盘莲带上东西，走进了大山。</p>
最近他俩又开始去山里采摘草药，中医院需要的珍稀草药基本上都是多年生的植物，只能去原始森林或者一号草药培育基地才能采到。</p>
“三哥，咱们的房子看起来有点旧了，今年屋里要不要重新粉刷一下还有外墙和院墙也应该翻新了呢。”</p>
采摘草药这种事对于两人来都很简单，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就不会感到很枯燥。</p>
盘莲是个爱美的人，家里的房屋看起来有点破旧了，她总想着能重新修缮一下，看起来也会舒服一些。</p>
“屋里粉刷一下可以，但外墙和院墙就不要搞了，省得自找麻烦。你搞得那么好，到时候又有人盯上咱们，没意思。”</p>
方唯看得通透，这年月吃好点喝好点都没事，把住宅搞得光鲜亮丽的，就没有必要。</p>
首先是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其次也容易招惹是非。</p>
所以这种事才应该特别重视，否则就会因失大。</p>
“哦，晓得了。”</p>
盘莲不太开心，但还是很听话的应了一句。</p>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不会和对方唱反调。</p>
两个人断断续续忙碌了一周的时间，备齐了中医院需要的珍稀草药。对方派车过来直接拉走，方唯和盘莲辛苦了一周的时间，收获了232元的现金。</p>
趁着这段时间天气好，方唯找人帮忙把家里的墙面粉刷了一下。</p>
别的地方都不动，外墙和院墙破旧一些都不要紧，又不是啥大人物，不在乎这种面子。</p>
这天。</p>
向阳公社的秦主任带队到下塘大队参观，方唯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p>
本来以为人家是冲着杂交水稻来的，结果却是冲着猪来的。</p>
“方支书，我们公社几个养猪大户（大队），打算引进你们的猪。咱们能不能达成了一个协议，你们在满足自身需求的情况下，符合条件的良种猪都卖给我们”</p>
秦主任四十来岁，话办事很干脆。</p>
方唯一听就笑了，对方这是要寻求“独家经营”啊不过也能理解，下塘大队目前培育的良种猪数量有限，要是再分别卖给多个客户，引进良种猪的计划就要推迟很长时间。</p>
“我这边没问题，但是，如果今后我们的猪数量上来了，你这边要不了那么多，我肯定会向外销售的。”</p>
方唯随后打了个补丁，他这边不存在扩产的障碍，问题只在于想不想不存在做不到。</p>
秦主任根本不相信下塘大队能在短时间内扩大产能，因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p>
双方商定的价格为每一头良种猪000元，体重不低于200斤，允许买家自行挑选。协议达成之后，向阳公社一口气买了00头成年猪。</p>
大队这一笔收入了0万元，比培育稻种来钱还快。</p>
产出生猪，点数+226400，总点数：655450点。</p>
养猪场还还剩下4头猪。</p>
队里剩下的要么就是怀孕母猪，要么就是不符合良种猪标准的生猪。去年的猪崽已经接近成年，而怀孕的母猪这一两个月又要产崽了。</p>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大家从这片土地上获取赖以生存的各项物资，冬去春来，转眼又要进入了夏天了。</p>
上午。</p>
方唯在办公室接到了省里、地区和县里的文件。</p>
三份文件其实都在讲同一件事，那就是关于“纠偏”的阶段性成果。</p>
工作组认为曾庆等人延迟下发省里文件的做法，情有可原。当时正处于秋收的忙碌时期，要确保农业生产不受干扰，所以他们的做法不算是错误。</p>
新林县在没有接到文件的情况下，并没有阻止各公社大队的换购行为，不承担任何责任。</p>
在没有接到明确文件的情况下，新林县各公社大队自发的换购行为，不予追究。</p>
省里下发的禁令，明显有失偏颇，没有考虑到育种工作的重要性，挫伤了广大育种工作者的积极性，应予以撤销。</p>
但农业种子属于国家重要的战略物资，应坚决取缔私自换购的行为，纳入规范管理。</p>
责成粮食收购部门积极收购各地自产的良种，分等级、分品质制定好价格和换算比例。育种单位不再承担征购粮的上交任务，上交的公粮可以按照换算比例用良种折算。</p>
育种单位卖给粮食收购部分的良种，按照0%的比例换算成粮食予以返还。</p>
方唯细细的看了两遍，然后长出了一口气。</p>
这个结果比他当初预计的要好很多，从地区到县里再到各个公社和大队，所有的责任都被摘了个干净。</p>
推翻之前省里下发的禁令，就等于是打了某人的脸。</p>
某人别想要拿掉曾庆、武耀阳，就连方唯都动不了。这也预示着某人已经出局，离开湘南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p>
但毕竟还是给对方留了面子，并未追究当事人的责任。</p>
“虎子，你马上下发通知，让大家吃完午饭后，集中在各队收听广播，我有非常重要的文件要传达。记住，让各队点名，谁也不许请假迟到。”</p>
方唯铤而走险，在会议上做了言辞激烈的发言，颇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迈。</p>
其实当时他的赢面并不大，他也做好了承受一切报复的心里准备。</p>
但他还是看了粮食生产在多数人心中的地位，正因为他有着辉煌的过往，曾培育出南光系列稻种、农垦系列稻种等高产稻种，让很多领导看到了粮食自给自足的希望。</p>
要不然的话，他光是叫屈有什么用</p>
最终还是方唯等人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曾庆、武耀阳、郑先发等人都保住了，他自己的地位也就更加的稳固。</p>
不过上面也看到了一些弊端，所以规范了稻种的流通、以及保证育种单位和个人的权益。</p>
接下里大家又可以进行稻种换购了，虽然返还比例只有0%，但对于大部分的生产单位来已经足够了。</p>
育种单位取消了征购粮任务，可以用稻种按照比例折算稻谷交公粮。</p>
这一系列的政策对于下塘大队来都算是利好。</p>
因此，方唯在高兴之余，马上让郑虎去通知大家，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和大家分享。</p>
稍后。</p>
各队的大喇叭都不约而同响了起来，然后通知大家在午饭后开会，传达重要文件。</p>
社员们都很纳闷，不知道出啥大事了，一时之间议论纷纷。</p>
所以大家中午吃完饭就往各队的晒谷场跑，都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p>
稍后。</p>
大喇叭里传来了雄壮的歌曲，一首歌曲放完，方唯的声音响起。</p>
“我现在宣读上级的文件，关于咱们之前的换购行为有了客观公正的定论。上级派出工作组，调查了36个大队的情况，从而得出结论”</p>
随着的方唯的声音传遍了各队，社员们和知青们忍不住欢呼了起来。</p>
稻种换购的比例低一些都不要紧，但起码受到了官方的承认。今后随对于稻种都会有一个相对准确的评级、换算体系，大家都不用再为口粮发愁。</p>
这份文件的背后实在鼓励育种，培育出来的种子等级越高、品质越好，换算比例就越大。育种的数量越多，到的口粮就越多，收益也就越大。</p>
这里隐藏着奖勤罚懒的逻辑，完全符合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p>
方唯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这次会议，他自然听不到各队的欢呼声，却可以听到整个大队部以及二队的声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