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锁转动，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钟葵长发飘飘地出现在了吕莺的视线里。</p>
吕莺厚重的假睫毛下，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对于眼前这张漂亮面庞的羡慕。</p>
钟葵经过齐飞边上的时候，顺拿走了他的签字笔，指尖捏着笔的尾部，悬在了吕莺的面前。</p>
笔尖左右晃动，吕莺的视线，耳边是钟葵温柔又舒服的声音：“还记得那天接到陈浩电话的声音吗？”</p>
吕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天我困极了，行李都来不及收，刚迷迷糊糊准备睡着，就响了，一直响，一直响，好烦”</p>
“你接起了电话，听到了对方的声音。”</p>
“他，哎，吕姐，你拿错东西了。我问他，你谁呀？他也不回答，就我在场的时候拿错东西了，让我现在去行李箱看一下。我我吃了褪黑素准备倒时差睡了，一会儿去看下。很耐心地和他的，结果他忽然不高兴了，，不行，你必须现在去看，开个视频，我要确认下。”吕莺仿佛在模仿陈浩话的语气，尾音上扬，大概就是上次她形容陈浩的声音“蛮尖”的样子。</p>
“你很生气。”钟葵引导着。</p>
“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我的的，一个男的，我怎么可能拿错他的东西。我，要骚扰我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你怎么知道我刚从场回来，变态！</p>
他，你怎么骂人呢？！</p>
我想骂的就是你，变态！”</p>
吕莺回忆得很投入，做了精致美甲的半空中做着挥舞的动作。</p>
钟葵看了一眼，道：“你把扔了。”</p>
“哼，我扔了倒头就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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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送着一脸不高兴的吕莺一直到了警局的大门口，她离开前还不忘警告着：“下次再没有正当理由把我找过来问东问西，我就投诉了！哼！”</p>
齐飞怅然看着她妖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就好像自己兴致勃勃撒了，却只捞上来一尾气鼓鼓的河豚，除此之外一无所获。</p>
“很遗憾，从我的判断来，这位气性不的姑娘的都是真话，她没有编造和陈浩吵架的事实。”钟葵的话让齐飞的沮丧雪上加霜。</p>
“不过”齐飞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你催眠了让她回忆的经过，和她上次讲给我们的，有一个地方不同。</p>
她记得是陈浩她拿错行李了。</p>
但我听了对话的经过，陈浩的意思，应该是她拿错东西放行李箱了。</p>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一整个行李箱，如果拿错了，就算这个人不是吕莺，是其他的旅客，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发现吗？”</p>
钟葵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悠悠道：“如果只是拿错东西，岂不是更奇怪。吕莺一个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的女孩，陈浩这个大龄男士的东西，怎么蹦到吕莺的旅行箱里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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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着，警局的大门口怯生生走来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女人，和离开大院的吕莺擦肩而过。</p>
这个找过来的女人穿着靛蓝布衫，头发枯黄，嘴角皲裂，背着个大旅行包，风尘仆仆的样子。</p>
看着和陈浩有几分相似的五官，齐飞猜到是他们通知的陈浩老家的人来了。</p>
“我寻陈浩来的。”女人用擦了擦鼻子，用西北口音对着警卫道。</p>
齐飞此时已经两三步到了她跟前：“我是负责陈浩这个案子的警察齐飞，请问您是？”</p>
“我是他姐陈燕。”女人道，淳朴的双眼连慌张都很克制，“是他出事了，我妈听了就病倒了，来不了，我代替她过来的。”</p>
她着“出事”两个字，代替“死”这个法，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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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放陈浩的冰柜被缓缓地拉开了。</p>
陈燕的在解剖室不锈钢门把上蹭出三道指印。她佝偻着凑到了陈浩毫无生气的面庞前，蓬乱的头发已经有了几缕灰白。</p>
沙哑的呜咽回荡在冰冷的解剖室里，她粗糙的指擦过陈浩青白的颧骨，停在了他僵硬的嘴角。</p>
“警、警察同志。”她突然转身九十度鞠躬，塑料耳环打在不锈钢冰柜上叮当乱响，“陈浩老实，你一定要找到欺负他的人！”</p>
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砖茶，非得塞给齐飞，两个人推搡了好一会儿才服了陈燕收回去。</p>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虽然残忍，齐飞还是需要向陈燕了解情况。</p>
“有两个月了，我弟弟平时不怎么和家里联系，每次电话找他，不上几句话，他就自己忙，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p>
“那，两个月前，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p>
“我弟是飞行员，太忙了。我妈常念叨着，啥时候老家造个飞场就好了，这样我弟就能回家了。”陈燕用毛边的袖子擦着因为哭泣流出来的鼻涕。齐飞见了，赶忙从边上抽了张纸巾给她。</p>
听到“飞行员”这个法，齐飞心中吃惊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大约明白这其中的曲折。</p>
果然，陈燕擤完鼻涕道：“我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飞行员，我妈可骄傲了。就是他太忙了，这么多年也不找个媳妇，我妈唠叨他，他就急，唉，他最后一次和家里打完电话，我妈可高兴了，我弟和公司申请了不当飞行员了，要当主管了，以后可就有时间回家了，谁能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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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票务公司，虽然陈浩的销售业绩突出，但是他们就是靠提成，没所谓什么升职不升职的。”吴珊秋道，“陈浩在公司偶然提起过，大学毕业后投了很多简历，但是因为大学不够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没办法才做了销售的。”</p>
“唉，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他背负的期望让他向家人撒了谎。”齐飞叹了口气。</p>
“对了。”吴珊秋想到了什么，“吕莺在审讯室，不是模仿陈浩话吗？她那个语调，你不觉得和黑骂人的语气很像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