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守夜，除了宋瑾轩昏迷那日，其余几夜，都是苏芷嫣在守着。</p>
起来也是可笑，与靖王妃最亲近的那些人，却无一人敢在夜里替她守灵。</p>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各自的鬼。</p>
“二夫人，柳侧妃求见。”烟染低垂着头，轻声走进殿内通报。</p>
“柳侧妃？”苏芷嫣微微挑眉，心中顿生疑惑，“她这时候来干什么？不是被禁足了吗？”</p>
抬眸与宋瑾轩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放下中的纸钱，缓缓起身，“让她进来吧。”</p>
烟染躬身应声，很快便引着柳侧妃进了大殿。</p>
柳侧妃进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棺木行了个礼。</p>
她的脸色惨白憔悴，眼角的皱纹愈发深重，已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p>
礼毕，她抬起头，缓缓走向苏芷嫣。</p>
“芷嫣”她轻声唤了一句。</p>
苏芷嫣没有急着回应，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一双清冷的眸子蹙起，打量着眼前这个狼狈模样。</p>
柳侧妃突然求见，让她有些意外，这时也是耐人寻味。</p>
她不可能不知道，事情败露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个时候偷偷来见自己，怕是另有所图。</p>
殿内气氛沉寂，柳侧妃垂着眼帘。</p>
片刻后，她咬了咬牙，抬欲上前靠近，却被宋瑾轩毫不留情地挡了下来。</p>
从柳侧妃踏入的那一刻起，宋瑾轩就十分警惕地看着她。</p>
这个女人，眼下已是穷途末路，他怕她会狗急跳墙，鱼死破。</p>
“我没有恶意，”柳侧妃被迫停下脚步，抬眼越过宋瑾轩，看向苏芷嫣，“我只是想和你坦诚地谈一谈。”</p>
“谈？”苏芷嫣闻言，轻笑一声，笑意中透着讥讽。</p>
她转身踱步，语气不急不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p>
无论是最初的示好拉拢，还是后来在回门礼上暗中下，她与柳侧妃之间的关系，从来都只是虚与委蛇罢了。</p>
即便有过短暂的和谐，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又怎可能在这般局势下，坐下来惺惺相惜？</p>
从始至终，柳侧妃就不配成为对，而只是她平衡靖王府势力的棋子。</p>
柳侧妃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可转瞬间，她又下定了决心，语气中带着急切。</p>
“你需要我的助力！不然你一个女人，是斗不过他们的！”</p>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急了。来之前，她相信苏芷嫣会答应详谈。</p>
因为宋瑾轩是个傻子，根本庇护不了苏芷嫣。</p>
一个没有丈夫庇护的女人，即便暂时掌握了权力，也终究是孤掌难鸣。</p>
靖王府的势力盘根错节，苏芷嫣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p>
她继续道：“你若没有男人作为倚仗，哪怕赢了老太妃，再过几年，中的权力也会被大房一点点吞噬干净。</p>
“你不如与我联——”</p>
“哦？”苏芷嫣打断了她的话，转过身来，目光如寒星般冷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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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步靠近，绕着柳侧妃踱步，“你是不是想，只要我暗中扶持你儿子，等他翻身之日，就会与我联？”</p>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苏芷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你儿子翻身了，第一时间是和我联吗？”</p>
苏芷嫣伸捏着柳侧妃的下巴，“也是，可能是我之前藏得太好了，让你产生了错觉。”</p>
“你你早就知道”柳侧妃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嘴唇微微颤抖着。</p>
那一瞬，她中原本视作底牌的筹码，竟在苏芷嫣寥寥几句话间化为乌有。</p>
心猛地沉了下去，眼底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可她很快便压下了慌乱，试图挽回局面。</p>
“你在嘴硬，”她咬了咬牙，满是不甘，“我不信你真的没有考虑过，我劝你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追悔莫及。”</p>
苏芷嫣冷冷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她也不装了，反正柳侧妃再无翻身可能。</p>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目的，之所以陪你唱这出戏，不过是看在你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p>
她的声音不高，却冷得让人如坠冰窟。</p>
柳侧妃彻底愣住。</p>
她看着苏芷嫣那冷漠神情，心头猛地一沉，随即步伐踉跄，跌坐在地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p>
“烟染，送客。”苏芷嫣懒得和她解释什么，直接背身送客。</p>
烟染闻声进殿，正要上前将柳侧妃带走，谁料柳侧妃却突然挣扎着爬起来，“不！我还有一件事一件你不知道的事！”</p>
她拼命挣扎，却仍被烟染一步步拖向殿外。</p>
等靖王妃的葬礼结束，她就要被安置到外面的庄子上，永世都不可能回来。</p>
这是她能为自己儿子争取的最后会，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错过。</p>
“关乎当年夺嫡的秘密！”柳侧妃终于嘶声喊出，完全不顾场合。</p>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最后为儿子争取未来的会，她绝不能轻易放弃。</p>
“慢着！”苏芷嫣陡然抬制止，转身刹那，眼神锐利无比。</p>
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当年夺嫡的秘密？靖王竟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p>
前世，她明明记得柳侧妃母子，到最后也未曾用这些事相要挟，难道是在胡编乱造？</p>
可如果是胡编乱造，这也未免太过儿戏，柳侧妃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p>
深吸一口气，苏芷嫣狐疑地走到柳侧妃面前，“你可想清楚了再。如果你敢欺骗我，你和你儿子，这一生都会不得安宁！”</p>
坐在地上的柳侧妃抬起头，目光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却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宋瑾轩，“我只能与你一人。”</p>
宋瑾轩心头一紧，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最担心的，还是苏芷嫣的安危。</p>
两人目光交汇，苏芷嫣轻轻点了点头。</p>
宋瑾轩心领神会，走到她面前，低声提醒，“嫣儿，心。”</p>
罢，他趁握住她的，将一把匕首悄然塞入她的袖袋中。</p>
“我在外面等着。”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p>
大殿之中，只剩下苏芷嫣和柳侧妃二人。</p>
“吧，这里就你我。”苏芷嫣站定，眉目冷然，声音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