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在忏悔，大概吧。</p>
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地下隧道里，一只掘进甲虫正在飞速且安静的前进着。</p>
在每一次迈步间，这只金属甲虫两侧的节肢也都能准确的踩在地表用作防滑的纹路凹陷上。</p>
或许正因如此，即便它的移动速度飞快，被妘澜挂在窗外的那盏矿灯却连个晃动都没有。</p>
“先生们，女士们，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们。”</p>
坐在驾驶位的妘澜道，“在我将矿灯都装在能量接口上之后，这只掘进甲虫目前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p>
“所以是谁在控制他”妘姬问道。</p>
“矿灯里的亡灵，大概吧。”</p>
妘澜猜测道，“远古矮人非常擅长使用亡灵，毕竟这恐怕是最适合在地下洞穴里工作的独特生命了，但是到底是远古矮人作祟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灵魂提前契约在了矿灯上，还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我就不知道了。”</p>
“所以我们现在连停下来都做不到”燊魃略显畏惧的问道。</p>
“除非拆了这只掘进甲虫”</p>
妘澜完又指了指那三盏只露出个底儿的矿灯，“我刚刚试过了，根本拔不出来。”</p>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程浪收起已经失灵的罗盘道，“等等吧，它总不能带着我们一直跑回霜港吧。”</p>
这话完，其余人也莫名的踏实下来。</p>
很快，这条隧道便来到了尽头，这只掘进甲虫也平稳的停了下来，并且展开了厚实的金属鞘翅。</p>
这里有一条似乎随时都可以破开，然后回到地表的岔路口，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具尸体，来自精灵的尸体。</p>
他的身材略显圆润，整个人就那么随意的躺在角落里，而唯一能看到的致命伤，便来自他的腰腹，但他的尸体，却诡异地并没有腐烂。</p>
“我认识他”</p>
跟着一起来的克鲁克声道，“他是燊斐子爵，当初我的爸爸带着我逃跑，就是因为他被杀了，那时候到处都是寻找他的悬赏。”</p>
“他能换多少金币”燊魃忍不住问道。</p>
“能换一颗苍翠果”克鲁克答道。</p>
见程浪看过来，早已习惯的妘姬解释道，“苍翠圣树的果实，数量很稀少，一般只有贵族可以使用。</p>
据在获得苍翠圣树的认可之后，吃下一颗果子就有会获得圣树赐予的一种天赋。”</p>
“效果和成为船长差不多”妘澜帮着解释道，“但是苍翠果很少的，而且很难吃。”</p>
“你吃过”燊魃瞪大了眼睛问道。</p>
“吃过”</p>
妘澜遗憾的道，“那种东西只有第一次吃的时候有效，但是味道非常难以接受，像是在吃很肥的生肉一样。”</p>
似乎知道燊魃和雅芙索乃至程浪接下来想问什么，妘澜及时的补充道，“但是对我没有用，我毕竟不算纯正的精灵。”</p>
到这里，妘澜已经走到那具尸体边上，“相比什么苍翠果，我倒是觉得这具尸体身上也许有什么还没有被发现的宝贝。船长先生，我可以找找吗”</p>
“请随意”程浪无所谓的道。</p>
他这边话音未落，这具尸体周围便长出了大量的荆棘长刺，将尸体身上明显被翻过的衣服撑开挑起来。</p>
毫无心理压力的将这具尸体扒光，然后又利用地面长出来的荆棘将其架起来，妘澜在一番打量之后，她的中也长出了一根修长锋利的荆棘。</p>
拿着这支荆棘刺剑这儿捅捅那看看，妘澜最后轻轻一挑，从这具几乎赤裸的尸体的尖耳朵上，挑下来一枚不起眼儿的黑色耳钉。</p>
几乎就在这枚耳钉脱离肉体的瞬间，这位燊斐子爵的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溃烂，并且弥漫起了浓烈的恶臭味。</p>
“不管这支耳钉是什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早已经学会使用筷子的妘澜用两支荆棘长刺夹着那枚耳钉，顺便还掏出了她的面纱捂住了口鼻。</p>
“这只掘进甲虫怎么带走”程浪捂着鼻子问道，这味道过于浓烈了些。</p>
“都和我进去”</p>
妘澜话音未落，跟着一起过来的水克鲁卜已经第一个跑进了掘金甲虫的肚子里，没办法，狼族兽人赋予他的强大嗅觉在此刻几乎等同于一个噩梦。</p>
很快，妘澜便操纵着掘进甲虫沿着那条似乎通往外面的岔路口钻了出去。</p>
在那只十字形的犄角飞速的转动中，原本封死的岔路口被重新打开，他们也看到了外面的星光。</p>
虽然没看出这里是哪，但是在妘姬的提醒下，妘澜驾驶着掘进甲虫后退了百十米，开始沿途释放那些灰扑扑的泡沫彻底封死了隧道。</p>
操纵着掘进甲虫彻底回到地表并且彻底封死了身后的隧道，妘澜在面前众多的操纵杆之间一番寻找之后，最终拔出了一个一条看起来像是项链一样的金色锁链。</p>
招呼着众人下车之后，妘澜将这锁链往前面一丢，那只掘进甲虫也朝着项链爬了过去，最终变成了一只仅仅只有半个拇指大，屁股末端还有个水晶球儿的金色萤火虫，死死的咬住了那条项链。</p>
弯腰捡起项链，妘澜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程浪，“能认出这是掘进甲虫的其实很多，所以你最好能藏好了。”</p>
“我以为你会感兴趣呢”程浪接过项链的同时道。</p>
“如果我还是芭克拉公主的话，我一定会用各种方法得到那条项链的，但我现在是和你签订了契约的妘澜船长。”</p>
完，这位过期公主挥散了中的荆棘刺剑换了个话题，“所以我们这是在哪”</p>
“那边好像是狼皮镇”</p>
克鲁卜指着远处隐约有灯光的方向道，“我都闻到那个方向飘过来的烤肉味了，和我们离开路之前我一直闻到的一模一样。”</p>
“现在天黑了”</p>
程浪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还是找个地方宿营休息吧，等天亮之后，克鲁卜，到时候你要独自去狼皮镇把格尔塔他们找回来才行。”</p>
“我肯定能找到他们！”克鲁卜立刻做出了保证。</p>
做好了安排，众人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地势足够高半山腰，躲在一棵高大的松树后面支起了一顶猎帐。</p>
趁着雅芙索和燊魃带着两个水准备晚餐的功夫，程浪和妘姬以及妘澜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枚黑色的耳钉上面。</p>
“这个耳钉有什么特殊的吗”程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如今魔镜不在身旁，他根本不可能认出这枚耳钉。</p>
“我也认不出”妘澜跟着道。</p>
“我也认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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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姬跟着摇了摇头，“但它的身上有着非常浓郁的苍翠圣树的气息。”</p>
“我觉得它有些恶心”</p>
妘澜着，将这枚的耳钉也推给了程浪，“而且我可受够了尸体不腐的好处了，如果需要死了，我宁愿死的痛快一些。”</p>
“我没有戴首饰的习惯”</p>
妘姬见程浪看过来，立刻以睁着眼瞎话的方式表示了拒绝，她同样不想佩戴从尸体身上弄下来的首饰。</p>
“我也没有戴首饰的习惯”</p>
程浪话虽如此，但还是将那枚耳钉和随身带着的船瓶放在了同一个皮口袋里。</p>
“也不知道当初这里发生了什么”妘姬颇为遗憾的叹息道。</p>
“至少没人发现那只甲虫”妘澜安慰道，“如果当初那条隧道里藏着人，如果他已经被抓了，那么这里肯定会被发现的。”</p>
“的也是”</p>
程浪把玩着已经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萤火虫项链，“矮人的科技术这么发达，按理他们早就已经统治星海大陆了，怎么会消失呢”</p>
“如果不是海神，恐怕矮人真的早就像你的统治星海大陆了。”</p>
妘澜道，“在我接触到的皇室文献里，矮人掌握的技术远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加恐怖。</p>
像掘进甲虫这种被各大公国趋之若鹜的东西，只是他们最寻常的工具罢了。</p>
据，远古矮人制造的帆船不但能在海面上航行，他们的船甚至能在天上飞行。”</p>
“我在海盗城也曾见过类似的文献”</p>
妘姬摇头叹息道，“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个喝多了的海盗胡乱编造的。”</p>
“这就更奇怪了”</p>
程浪愈发的不解，“如果是这样的，他们更不该”</p>
“在更加古老的传里”</p>
妘澜到这里顿了顿，“我是，站在海妖们的角度的远古传里，海神是他们选出来对抗陆上恶魔的勇士，一代代勇士带领着海妖们冲上大陆却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他们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最终胜利。”</p>
到这里，妘澜叹息道，“在海妖们的故事里，陆上的恶魔可并非那些和海怪不相上下的凶兽，而是曾经无比辉煌的矮人。”</p>
“这也是皇室的文献记”</p>
“这是我初到海盗城的时候，招待我的帕尼尼先生在和我闲聊的时候讲述的。”</p>
妘澜笑了笑，“那虽然是一场政治会面，但帕尼尼先生只是把我当做了孩子而已，所以他给我讲了很多来自海洋深处的故事。”</p>
“我开始好奇夜谛他们所处的文明的故事了”</p>
程浪道，“也许他们的故事里也有关于矮人”</p>
“不会的”</p>
妘澜道，“他们存在的时间要更加的古老，那是在矮人之前了，关于他们那个时代，恐怕即便帕尼尼都不了解。”</p>
这个古怪的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p>
这里的文明又为什么迭代的这么频繁</p>
仍在把玩萤火虫吊坠的程浪愈发的疑惑了。</p>
这一晚，他注定是找不到答案的，万幸，雅芙索等人弄出了足够丰盛的晚餐。</p>
就在他们围坐在温暖的壁炉边用美食和果酒填饱肚子的时候，已经进入狼皮镇的格尔塔也已经驱赶着一辆马车，带着买好的晚餐和水们慢悠悠的赶到了泪湖。</p>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在这里”</p>
格尔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番，随后选了一个明天一早肯定能看到日出的好位置，搭好了从狼皮镇买来的帐篷，带着那些孩子们钻进了帐篷里。</p>
“我们不用等”</p>
“不用”</p>
格尔塔不等克鲁奇完便笃定道，“孩子们，好好欣赏头顶的夜空和明天一早的太阳吧，我们是来宿营度假的。”</p>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没事吗”克鲁奇询问的同时，已经带着他的哥哥们，将打包的食物全都摆在了桌子上。</p>
“当然”</p>
格尔塔着，已经打开了啤酒桶，“孩子们，你们要喝一杯吗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偷看兔族女招待洗澡了。”</p>
“请给我来一杯！”其中一个水立刻道。</p>
“我觉得我们应该至少有一个人保持警惕”克鲁奇坚持道。</p>
“那就是你好了”又一个水将杯子递给了格尔塔。</p>
“算了，请给我也来一杯，我不喜欢泡沫，谢谢。”克鲁奇立刻放弃了他的坚持。</p>
这一夜，来到陆地上的海盗们休息的都还算不错，倒是狼皮镇的精灵们有不少身上都开始长出各色的陈尸蘑菇了。</p>
万幸，这些毒蘑菇似乎并没有二次繁衍的能力，所以在所有的孢子都发育之后，镇子上开始发癫的精灵以及狼族原住民总算不再变多了。</p>
只是难免，那些还没有恢复清醒的倒霉蛋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在毒蘑菇的怂恿下，做出了双方“违背祖训的决定”。</p>
当这个充满了活力的夜晚终于被光明所取代的时候，陈尸蘑菇迅速衰败，各种崩溃的大喊大叫相继从精灵或者狼族男女的口中传出来，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有不少人跑到了镇子外的泪湖开始虔诚的忏悔以及暗自的窃喜——无论如何，践踏规则确实能带来快感。</p>
在这略带欣喜的混乱中，一个在狼皮镇根本就不起眼儿的狼族家伙通过嗅觉找到了喝的醉醺醺的同伴。</p>
“我就知”</p>
“嘘——”</p>
格尔塔反应极快的捂住了克鲁奇的嘴巴，“好了孩子们，这里的风景已经看够了，我们该回到镇子上，采购一些东西然后离开继续赶路了。”</p>
“所以他们在干嘛”克鲁卜看着湖边那些精灵和兽人不解的问道。</p>
“在忏悔，大概吧。”</p>
格尔塔饶有兴致的敷衍了一句，随后招呼着孩子们一起动拆了帐篷，搭乘着马车回到了狼皮镇，在一番采购之后，慢悠悠的走向了镇子的外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