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严,里面林娜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还是飘了出来。</p>
“都处理干净了徐天元那边保证没留下一点尾”</p>
朱嘉明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一个逆光的高大背影,那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轮廓有些模糊。</p>
“那个叶远呢?”背影开口,声音很低,像贴着耳朵话。</p>
林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p>
“不够。”背影动了动,“他比他师父楚河图,更麻烦。普通货色,送菜罢了。”</p>
林娜似乎想什么:“我们”</p>
“黑蟒已经动了。”背影转过来一些,吓得朱嘉明赶紧又往后缩了缩。</p>
“这次,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楚河图的高徒。”</p>
朱嘉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黑蟒!那可是只存在于传中的杀戮器!</p>
门里,林娜的声音一下变了调,尖锐起来:“您要亲自去?这太”</p>
“怎么?你觉得,我会怕一个黄毛子?”</p>
朱嘉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蹑蹑脚地溜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跳得擂鼓一样。</p>
必须告诉叶远快!</p>
清晨六点,五岭山,山脚。</p>
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弥漫着,山林间湿冷的空气直往骨头缝里钻。</p>
叶远抬头望着那条在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路。</p>
时候跟着师父上山的零碎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p>
“老宅子在半山腰。”</p>
“这条路,是唯一的通道。”</p>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上走,周围的树影晃动得厉害。</p>
山里早春的空气又冷又清,可总有股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味儿,怎么也盖不住。</p>
叶远嗓子有点干:“师父退隐之后,就不怎么下山了。”</p>
“但他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个包裹,从来不让我碰。”</p>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包裹的样子。</p>
“上面都盖着个红戳——一只张开翅膀的乌鸦。”</p>
路越来越不好走,绕过一段几乎是悬崖峭壁的山路,雾气里,一座旧得不成样子的木屋慢慢显出轮廓。</p>
雨水冲刷过的墙壁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木门也斑驳了。</p>
叶远在门口停下了脚。</p>
体内的金蝉内气自己动了起来,暖烘烘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p>
不对劲。</p>
“有人来过。”</p>
他伸轻轻一推,那扇旧木门竟然没锁,悄无声息地滑开了。</p>
屋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p>
抽屉都给拉了出来,扔在地上,书本撒得到处都是。</p>
这里被人彻底搜刮过一遍。</p>
唐宛如看着这片狼藉,心里发毛:“会不会是”</p>
“找到了!”叶远突然矮下身,指在地板的一道裂缝里摸索。</p>
他抽出一只被硬塞进去的信封,已经黄得厉害。</p>
封面上那几个字,是师父的笔迹,力透纸背:一旦我死,交给吾徒叶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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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远的指有些发抖,他极其心地撕开了封口。</p>
里面掉出来一张同样泛黄的照片,还有一封信。</p>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旧式军装的年轻人,并排站着。</p>
左边那个,脸上的轮廓很硬朗,眉眼间已经能看出几分师父老了以后的样子。</p>
右边那个,脸绷得很紧,透着一股子冷厉。</p>
照片背面,钢笔字写着:河图、成冕,南越前线,92。</p>
“这就是”唐宛如的声音很轻。</p>
叶远没接话,他展开了那张信纸。</p>
师父熟悉的字迹,就这么撞进了他的视线:</p>
远儿:</p>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有些过去的事,我本来不想让你沾上,但现在看来,瞒不住了。</p>
我和我哥成冕,是一起去当的兵。后来想法不一样,就分开了。他走了另一条路,弄了个叫‘渡鸦’的组织,陷在军火和权力的泥潭里出不来了。我退伍后,和你唐叔叔他们家一起弄了天元,本来是想挡着点我哥。</p>
十年前,你唐叔叔唐阿姨,他们发现了天元的钱流向了渡鸦,想把这事捅出去,所以遭了毒。我知道后,一直在暗中查,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就把金蝉内气传给了你,还在你气脉里藏了些关键的东西。</p>
我哥这个人,心细,黑,你千万要心。天元集团,早就被他捏在里了。</p>
真到了那一步,去找李南山。我留了另一半证据在他那儿。</p>
愿金蝉能护着你。</p>
师父楚河图</p>
信纸在叶远里捏得死紧,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钻心。</p>
师父的死,唐家的灭门惨案竟然都是因为这对亲兄弟反目成仇。</p>
他刚想话,脸色猛地一变,想也不想就扑向唐宛如,吼了一声:“趴下!”</p>
“轰——!”</p>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把所有声音都吞了!</p>
整间木屋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气浪裹着木头碎片和烟尘,把两人狠狠掀飞了出去。</p>
叶远人在半空,死死抱住唐宛如,用后背硬扛下了大部分冲击力,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上。</p>
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疼。</p>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p>
怀里的唐宛如脸色煞白,额角破了,淌着血,还好,还有气。</p>
“出来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穿透了还没散尽的烟尘,“楚河图的好徒弟。”</p>
叶远心地把唐宛如扶着靠在树后,自己慢慢站起来,转过身,面向来路。</p>
烟尘渐渐落下。</p>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p>
他戴着墨镜,脸上没什么表情。</p>
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打扮,里拿着武器的黑衣人。</p>
每个人的胸口,都别着一枚黑色的乌鸦徽章。</p>
“黑蟒队?”叶远的声音也冷了下来。</p>
戴墨镜的男人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了,又不像:“叶先生,有眼力。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号,就该清楚——今天,你下不了这座山。”</p>
叶远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金蝉内气疯狂运转。</p>
这帮人的气场领头的那个,起码是先天巅峰!</p>
“你师父当年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墨镜男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露出一对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明知道打不过,非要挣扎几下。”</p>
“可惜啊,他最后死得挺难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