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乐了。</p>
好单纯的大姐，哪有直接问骗子是不是骗子的？</p>
哦不对，她不是骗子。</p>
秦悠悠清清嗓子：“咳咳，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真的教种田，只要您报名我们泥腿宗，我们就送您十个鸡蛋。”</p>
打量着母子二人，又补充道：“你们有两个人，可以送二十个。”</p>
男孩摇着母亲的，用力地咽着唾液，眼里都是渴望：“娘”</p>
想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妇人也心动了：“那我们想要加入看看，但我们不能卖身，因为我中午傍晚都要回去给男人和孩子做饭。”</p>
“这样啊，没关系的，时间自由，你自己安排。”</p>
秦悠悠表示理解。</p>
很多百姓都是这样的，男人在外做工，女人照顾家里，夫妻一体，共同努力，她也不能因为收徒，就耽误了人家正常的家庭生活。</p>
听到秦悠悠满口应下，妇人感激涕零。</p>
秦悠悠拿出花名册：“姓名？年龄？”</p>
“穆静，三十五。”</p>
三十五？秦悠悠诧异地抬了下眸，这妇人满面皱纹，看起来都有五十了。</p>
看到她穿的单薄衣衫，以及冻得皴裂的，秦悠悠快速移开目光。</p>
“孩子呢？”</p>
男孩扬起脸，稚声稚气地：“姐姐你好，我叫吴钱财，八岁。”</p>
秦悠悠又是一愣，叹了口气，什么都没。</p>
她把名字记下，示意妇人打开肩上挎着的布包，包里装着半个发霉了的窝窝头，以及三双纳好的布鞋。</p>
秦悠悠站起身，一个一个地数鸡蛋，将它们都心地放入布包中。</p>
数完了二十个后，又往里面再装了三个。</p>
“这、姑娘，这使不得。”穆静拦住她。</p>
秦悠悠摆摆：“给钱财补身体的，今天就煮了吃。”</p>
穆静怔怔地看着秦悠悠，眼眶红了。</p>
没有再推拒，而是擦了擦眼角，不断地：“谢谢恩人，谢谢恩人。”</p>
老天垂怜，让她遇到了好人。</p>
秦悠悠笑着：“叫我老师就好，明天记得来贺兰家族找我，你们跟看门的护卫，找魏霸天，她们就会放你们进去的。”</p>
以后，他们俩个跟着她，肯定不会再饿肚子了。</p>
贺兰家族</p>
恩人老师，竟然住在贺兰家族吗？</p>
穆静隐隐感觉到，自己，或许遇见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她连连应着：“嗯嗯，好！老师。”</p>
钱财也挥挥：“我记住啦，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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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激动得抱着一大袋子的鸡蛋，往家里去。</p>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闻过鸡蛋的香味了。</p>
“娘，我想喝一碗蛋花汤。”</p>
钱财流着口水，忍不住遐想。</p>
黄白的鸡蛋飘在咸香的汤里，上面撒点儿葱花，想想就觉得好香。</p>
穆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好，一会儿娘做碗蛋花汤，再炒两个鸡蛋，让我的两个好宝儿，都饱饱地吃一顿。”</p>
“娘，快点快点，口水要流下啦。”</p>
母子二人高兴地往家里走去。</p>
绕过两棵松树，那座低矮的茅草屋，就是他们的家。</p>
刚一踏进门，便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怎么就回来了？纳的鞋子都卖完了？挣到钱了？”</p>
穆静的脊背一僵。</p>
他怎么会在家，他不是每天早上出去喝酒赌钱，晚上才会回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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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也睁着大大的眼睛，颤抖着，躲到了母亲的身后。</p>
阴影中，站起来一个瘦削的男人，他大步迈过来，一把就夺过了穆静怀里的袋子。</p>
“别，心！”</p>
心鸡蛋会被打碎。</p>
“鸡蛋？”男人的音调拔高：“你拿挣的钱，买了鸡蛋？”</p>
他的声音里，都是压抑的怒气。</p>
“不，不是我买的，是一个恩人给的。”</p>
“恩人？”男人眯起了眼睛。</p>
下一刻，“啪”的一声，狠狠一个巴掌，落到了穆静的脸上。</p>
打得她直接摔倒在地，嘴角，沁出了一丝血。</p>
“还撒谎，贱人！我打死你！”</p>
“不要打我娘亲，爹，你要打就打我！”钱财扑了上去。</p>
下一刻，父亲的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滚！”</p>
又照着妻子的脸上，狠狠扇了七八个耳光：“贱人，下次再撒谎，衣服给你扒光卖到窑子里去！”</p>
吴德罢，拎着袋子就往外走。</p>
穆静一把揪住了他的裤腿，眼睛通红：“吴德，你不能走，那是给女儿救命的鸡蛋，你不能把它们卖了！”</p>
“呵呵，那个赔钱货，赶紧死了好！”</p>
又是一脚，踹在穆静的心窝上，踹得她往后重重一摔，头砸在了门槛上。</p>
男人看也没看，抱着鸡蛋，形色匆匆地往外去了。</p>
早上输得太狠，这一回，他要连本带利地赢回来。</p>
穆静心如刀绞。</p>
她知道，吴德会把鸡蛋全部卖掉，然后把钱在赌场中败光。</p>
再回来，狠狠地抽打他们母子，将赌钱输了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他们身上。</p>
后脑勺被摔得很重，她头有些发晕，屋顶也在旋转</p>
“娘鸡蛋”</p>
年仅八岁的钱财，哭了起来。</p>
一转眼，蛋花汤不见了，炒鸡蛋不见了，什么都没了。</p>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p>
穆静心一阵阵绞痛。</p>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p>
她惶恐极了，有了孩子后，她不敢死，也不敢偷懒，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地转，可现在，她觉得</p>
她好像不行了。</p>
她可能，没办法，再陪自己孩子走下去了。</p>
可要是她死了，儿子和女儿该怎么办？</p>
她指抓着地面，指甲在地上抠出深深的痕迹。</p>
用力喘着气，艰难地：“钱财，你、你快去，快去刚刚的集市，去找到那位良善的姐，一定，一定要找到她”</p>
钱财脸色白了几分，娘的状态不对劲。</p>
他爬过去，抱住自己娘亲，眼泪珠串子一样往下掉：“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p>
“去，钱财，快去！”</p>
钱财用力擦掉了眼泪，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娘，您再撑一撑，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p>
他不顾胸口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跑入漫天大雪中。</p>
穆静挪动着身子，她头很晕，有些想吐，可还是强撑着，从地上，一点点往里面挪，终于挪到了女儿的床边。</p>
床上，瘦得像骨架的女儿，盖着单薄的被子，正在沉睡。</p>
穆静趴在床沿，握住女儿冰冷的。</p>
力气耗尽，昏倒在了床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