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p>
王宇这子，平日里不到半夜酩酊大醉是绝不会回家的，今天这是怎么了？</p>
莫不是在镇上惹了祸，回来避风头？</p>
王宇的目光落在潘晓芸身上。</p>
她身着粗布衣裳，颜色已经洗得泛白，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p>
一张素净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惊恐，楚楚可怜。</p>
这让他身躯一震，上辈子的种种一下子就从心头唤起。</p>
还好还好，终于再见到她了!</p>
他踉跄地走近，声音沙哑地问道：“芸，你还好吗？”</p>
然而。</p>
面对一反常态的王宇，潘晓芸慌乱地往后退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p>
“别别过来”</p>
她颤抖着声音，仿佛王宇是什么洪水猛兽。</p>
“你个杀千刀的！又想干嘛？！”</p>
王琴一把将潘晓芸护在身后，指着王宇的鼻子骂道，“晓芸的钱都被你榨干了！现在你回来是想干嘛？是想把我们娘俩卖了不成？！”</p>
“我告诉你，就算卖，也得等晓芸把孩子生下来！至少，至少你还能把孩子卖了换钱！”</p>
王琴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王宇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p>
他这才想起，自己每次喝醉了回家，虽然脾气暴躁，砸东西是常有的事。</p>
但只要她们母女俩躲得远远的，也就相安无事。</p>
唯独一样，那就是问她们要钱。</p>
每次开口要钱的时候，他的语气会稍微温和一些。</p>
可是要不到，就会对潘晓芸拳打脚踢，毫不留情。</p>
而这一年下来，潘晓芸在面粉厂辛苦攒下的积蓄，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p>
想到这里，王宇心中一阵懊恼，连忙解释道：“妈，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就是我就是想来看看晓芸”</p>
他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可这反常的平静却让潘晓芸更加恐惧。</p>
在她看来，王宇肯定是这次要的钱更多，才会表现成这样！</p>
“你别过来！求求你，别打我为了孩子，求你别打我”</p>
潘晓芸惊恐地摇头，不断后退，仿佛王宇伸出的即将就要扬起。</p>
“畜生！你还要打她？！有种连我一起打死算了！”</p>
王琴悲戚地上前要护住潘晓芸。</p>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儿子啊！</p>
看到她们母女俩如此敏感，王宇心如刀绞。</p>
他无奈地停住脚步，举起双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晓芸，你别退了，我不靠近你，我就是想看看你和孩子”</p>
然而，潘晓芸却以为他是缓兵之计，想骗她上当，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一步。</p>
“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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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退，她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石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摔去。</p>
“心！”</p>
王宇大惊失色，眼疾快地冲上去想要扶住她。</p>
“砰！”</p>
一声闷响，王宇虽然扶住了潘晓芸，却因为用力过猛，闪了腰，一股剧痛从后背窜上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p>
“嘶”</p>
潘晓芸摔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疼好疼”</p>
王宇顾不上自己的腰，连忙问道：“晓芸，你哪里疼？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了，我再也不会打你了”</p>
他语无伦次地着，忙脚乱地想把潘晓芸扶起来。</p>
然而，当他的放在潘晓芸腿上时，却摸到了一片温热的黏湿。</p>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p>
低头一看，鲜红的血，触目惊心，顺着潘晓芸的腿蜿蜒流下，染红了地面。</p>
王宇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p>
血！好多血！</p>
“晓芸！”</p>
他惊恐地大喊一声，一把将潘晓芸背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家门。</p>
隔壁的张大叔正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p>
看到王宇背着潘晓芸，满身是血地冲出来，吓得烟杆都掉在了地上。</p>
“你子！又打你老婆？！”</p>
张大叔扯着嗓子骂道。</p>
他一向看不惯王宇游好闲的样子。</p>
王宇也顾不上解释。</p>
张大叔虽然嘴硬心软，当年母亲和晓芸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只有张大叔站出来骂过那些嚼舌根的人。</p>
后来母亲去世，也是张大叔帮忙安葬的。</p>
“叔！我老婆要流产了！求你借我车！”</p>
王宇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有些颤抖。</p>
张大叔顺着王宇的目光看到潘晓芸腿上的血，脸色大变，骂骂咧咧道：“你子！动作真慢！要死啊！”</p>
着，飞快地跑去把他的嘉陵弯弓摩托车推了出来。</p>
“谢谢朴叔！”</p>
王宇感激地喊道，把潘晓芸心地放在后座上，自己跨上车，油门一拧，弯弓摩托车发出一声轰鸣，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p>
张大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我听到这子谢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他嘟囔着，转头对屋里喊道：“孩子他娘，王宇媳妇儿好像要生了，流了好多血，我得去看看！”</p>
张大叔的妻子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一听这话，也吓了一跳。</p>
“作孽哦！这孩子快去快去！别忘了带上点钱，这子肯定没钱！”</p>
张大叔这才想起这茬，赶紧回屋抓了一把钱，塞进口袋里，也骑上自行车追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