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落子无悔</p>
姜清从千金阁告别时，慕容惜担忧地看着阁楼那边，欲言又止。</p>
看出她的意思，姜清笑了笑：“这会儿恐怕是十头牛拉他走，都拉不动的。”</p>
慕容惜放下心来：“嗯。”</p>
姜清独自上了马车，荼凌和玉远舟站在一旁送他，影四架着车，回头了句：“走了。”</p>
荼凌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路上仔细些，别颠着公子了。”</p>
影四拍着胸脯：“放心吧凌哥，妥妥的。”</p>
瞧着马车远去，消失在山道上，玉远舟收回视线，正要和荼凌点什么，目光一顿落在不远处的车辙印上。</p>
玉远舟神色一变，连忙跟过去一看。</p>
千金阁正门前铺的是青石板，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山道，车轮碾过时总会留下浅浅的印子。</p>
荼凌跟着他过来：“怎么了？”</p>
玉远舟道：“你看，同一辆马车，两边轮子重量怎么会不一样呢？”</p>
荼凌蹲下去用指比了下，果然右边的要深一些。</p>
千金阁地势高，来往都需经过一处悬崖，千金阁自行修了路，平坦宽敞，便很少有人将那处悬崖放在心上。</p>
“重量不一，若是车身偏移，很有可能侧翻。”玉远舟道。</p>
荼凌顿时飞身追去，玉远舟紧随其后。</p>
姜清疲惫地靠在车里，心里又埋怨了一下谢珩，要不是他非不听，自己怎么可能这么累？</p>
埋怨完又悄悄红了脸，甜蜜非常。</p>
正在回味间，忽然听见影四喝了声，马车也停了下来。</p>
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也没有，姜清眉目一敛，掀开帘子看了看，他们已经到断崖了。</p>
影四：“有几只老鼠拦路，公子等着，属下去清理一番。”</p>
姜清坐回去：“去吧，下轻一些。”</p>
“明白。”</p>
影四跃身而去，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p>
姜清提了两下袖子，觉得自己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p>
荼凌急急赶来，在看见马车相安无事停在路边的时候，心里放松不少。</p>
却在眨眼间，一股磅礴的内力从左侧林子里推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将马车推下了山崖。</p>
“公子——”</p>
荼凌正要俯冲下去，玉远舟从身后拽了他一下，转头又对上一蒙面人，掌风相接，内力震开，周身狂风不止。</p>
荼凌犹豫一瞬，又看向悬崖，忽听爆裂之声传来，马车已经在空中碎开，姜清长发飞扬，衣袂飘飘地持剑而起。</p>
荼凌一口气顿时松了出来，他差点要忘记公子是何等人物了。</p>
白衣残影、倏尔已至。</p>
姜清侧目看向玉远舟：“师叔，我方才给我这把剑取好名字了。”</p>
玉远舟撤走掌力，让姜清自己和那蒙面人对上。</p>
“这个时候这些，你太不尊重刺客了。”</p>
姜清哼了声：“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名字，我当然要第一时间。”</p>
林中惊起一群鸟雀，紧接着冲出数百人，杀气腾腾朝着他们而来。</p>
玉远舟拍了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往前推着荼凌的背，朗声：“交给你了。”</p>
荼凌嗤了声，身影快如闪电，当他出现在山路尽头的时候，那些刺客全数倒下，心口戒插着一枚梅花镖。</p>
姜清一脚踢开近身的蒙面人，轻巧挥剑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巾。</p>
</p>
瞧着这些被荼凌杀死的人，看着那上头的梅花镖，不由想起自己肩胛骨上的伤来，心想那个时候还好他有点自保的本事，不然自己的死状恐怕和这些人差不离。</p>
却也只是短短一瞬，姜清看向被自己击败的人，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却是一怔。</p>
“陆泊？”</p>
之所以疑惑，是因为此人除了身形较瘦以外，竟和陆泊长得一模一样。</p>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瘦成这样？</p>
姜清眯了眯眼睛，剑尖抵住他的咽喉，问道：“你是什么人？”</p>
影四从林中跃身而出，上还抓着两个人，是熟面孔——吴全和吴富。</p>
想到杨羽过，吴家兄弟是因为偷盗锦绣江山图才引来杀身之祸，姜清忽然明白过来：“你们是弦月宫的人。”</p>
“其他人都解决了，只有他们俩躲在树后面，属下就将人抓来。”影四。</p>
玉远舟缓步过去，瞧着地上的人：“确实和陆泊长得像。”</p>
荼凌跟在他身边问：“该不会是陆泊的孪生兄弟吧？”</p>
“这倒不一定。”玉远舟着，蹲下身去捏着他的腕，片刻后恍然道，“原来如此。”</p>
“师叔，怎么回事？”姜清追问道。</p>
玉远舟：“他就是陆泊。”</p>
此言一出，陆泊竟是笑了出来，他已然失去了抵抗之心，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p>
玉远舟接着道：“我在方家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此人身形虽胖，周身全无内力波动，但是体态却无比轻盈，是我见过的胖子中最灵活的一个。”</p>
“自封筋脉，强行压制内力于丹田，体内真气流转不通，才使得身体浮肿。”</p>
姜清了然：“看来弦月宫背靠陆泊的身份运作，怪不得在凌州如日中天。”</p>
他看向陆泊：“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p>
陆泊舒出一口长气：“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既然输了，我无话可。”</p>
他的一生，就像一局险棋，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但他落子无悔。</p>
自此之后，弦月宫元气大伤，在凌州销声匿迹。</p>
</p>
陆泊被收押，关在了赵粲曾待过的那间牢房。</p>
再次回到驿馆时，天色已黑，谢珩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姜清没有受伤后，才彻底放心。</p>
“以后出门，你把影卫全都带上，我才心安。”</p>
姜清：“哪有那么严重，我一个人对付他们足矣，无非是多废几分力气罢了。”</p>
谢珩神色认真道：“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有任何闪失，万一你要我怎么办？”</p>
看他如此紧张，姜清连忙安抚：“好，我都听你的，再我也不怎么出门。”</p>
谢珩嗯了声：“秋闱舞弊案已经结了，我今日看了卷宗，那个张恩做事倒是仔细，方原的案子也快结了，至于卖官鬻爵的事天子影卫四处搜查，找到一些证据，眼下京中的学子，都力求严惩齐王。”</p>
“这么来，齐王这一次彻底凉了？”</p>
谢珩颔首：“我不会让他再回巴州的。”</p>
这一点姜清自然认可，只是他又有些担心：“那齐王世子和平乐郡主”</p>
谢珩眉心渐平：“就看他们如何选择了。”</p>
姜清叹息一声，谢珩：“巴州传来消息，这两日齐王府里，不少人卷了钱财，闻风而逃，巴州军将领带兵封城，因为没有见到虎符，才不敢轻举妄动。”</p>
“虎符会在哪里，齐王了吗？”</p>
谢珩缓缓摇头，姜清又：“杨羽齐王有一本花名册，上面记载着他在各州培养多年的细作，我之前想着把那花名册找来，只是还没来得及。”</p>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事情急不得，当务之急，先处理方原一案。”</p>
姜清：“凶可以确定是弦月宫，只是各中细节不得而知，明日审了陆泊之后，或许会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