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口中的“他”，得自然是玄幽道人。</p>
玉远舟心里想着事情，面上有几分沉重，他问姜清：“外地来的贫寒考生，一定要留在灵泉镇么？”</p>
姜清顿时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也未曾多言。</p>
玉远舟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叹息了一声，随即：“天色不早，更深露重，我先走了。”</p>
“师叔慢走。”姜清目送他出了院门才转身回屋去。</p>
谢珩坐在窗边煮茶，桌上的茶壶里冒着白烟，远远就能闻见茶香味儿。</p>
见姜清进门来，谢珩对着他招：“过来。”</p>
“殿下这样像是在叫狗！”姜清着，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p>
谢珩问他：“在外面什么呢？”</p>
有内力的人耳力较好，要是想，可以听见远处的声音，但要是对方内力在自己之上，便是无法探听的。</p>
况且，谢珩也没想着那么做，他给足姜清尊重。</p>
要是有什么事情，姜清肯定也会告知他的。</p>
姜清神色微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玄幽道人别有用心这件事。</p>
怕他听了要伤心</p>
谢珩略一挑眉：“不能么？”</p>
姜清肘搭在桌上，撑着下巴抬头看他：“殿下，要是亲近的人背叛了你，该怎么办？”</p>
谢珩中正拿着木制的架子，用滚水烫洗茶杯，闻言上地动作不由停了下，溅了几滴水在背上。</p>
姜清连忙去看：“没事吧？”</p>
谢珩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无事，怎么突然问这个？”</p>
姜清沉默一瞬：“我就是假设。”</p>
谢珩看他良久，才轻声道：“清儿，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善恶好坏也不是绝对的，任何人的存在都有他的目的。”</p>
姜清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浅笑着回应：“譬如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p>
谢珩莞尔，眉眼间的那一丝忧虑顿时散去：“嗯，所以我不会因为害怕、又或者有什么顾虑，而恐惧真相。”</p>
话已至此，也无需再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有心什么。</p>
姜清问：“殿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外地来的学子，不要留在灵泉镇吗？”</p>
谢珩想了想：“他们留在灵泉镇，不过是忧心食宿问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同你。”</p>
姜清默默看着他，谢珩接着道：“曾经的承平侯府，工部那边已经安排工匠做好了改制，建成了一排排的隔间，用途单一，只能居住用，但可以容纳五百人。”</p>
他这么一，姜清才想起来曾经过的话，会心一笑道：“那正好，可是恐怕也是不够的。”</p>
入京赶考，来的不仅有考生一人，有的是书童陪同，有的是家人陪同，大部分都带着丫鬟厮，这些人也需要一起安置。</p>
“无妨，拖家带口的都是有钱人，他们自己会想办法，仅用来供给贫寒之人，足够了。”谢珩道。</p>
寻常人家，光是读书习字就是一大笔开销，哪里买得起书童和仆人，都是孤身一人来的。</p>
就像李绎那样，跟着个顺路的商队，有个照应，已是十分幸运了。</p>
姜清点点头：“那把消息放出去，让他们尽快入城来。”</p>
谢珩颔首：“好。”</p>
“承平侯府原先的匾额已经拆了下来，清儿不妨给他取个新的名字吧。”谢珩提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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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怔了下：“我来取”</p>
谢珩：“自然是由你来取，最为妥当。”</p>
姜清想了想：“诗圣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不如就叫——寒士居。”</p>
“嗯，不错，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谢珩，“我提了字，让人去刻制新的匾额。”</p>
姜清心头一松，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枯燥乏味的过去彻底告别了，空泛的心已经被眼前之人填满，再也没有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p>
“嗯，有殿下亲笔题字，再好不过了。”姜清。</p>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变到了十一月上旬，玉远舟每天都会往山里去，要么带着荼凌，要么带着其他影卫，可惜迟迟没有找到他需要的血藤花。</p>
两天前，杨羽主动来找谢珩，他：“愿意为殿下效力。”</p>
看样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这个结果，姜清并不觉得意外。</p>
因为影七在这里。</p>
谢珩将他安排到禁军里，做了赵鸣的副，这也是给杨羽的一个考验，他以后或许会有更大的成就。</p>
而今日正是杨羽去上值的第一天，影七出门送他，姜清也没事做，就跟着一起。</p>
等他离开后，影七才：“公子，我哥打算在京中购置一处宅子呢，他他之后不方便住在府里。”</p>
这个考虑倒是周全，不过京中买宅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价格不菲。</p>
姜清问了句：“银钱都够用么？”</p>
影七：“我哥他有，我也还有一点积蓄，加起来肯定是够了。”</p>
姜清便不再多什么。</p>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只是越平静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安，这两日难免有些焦虑，又不好让谢珩看出来，免得让他担心。</p>
正巧今日赵粲来寻他，已是初冬的季节，天气寒凉，赵粲身上穿着加了薄绒的衣衫，还带了披风，据他所，是慕容惜特意让人送来京城的，她亲缝制的，这让赵粲好生得意了一番。</p>
姜清：“你娘就没问你是哪来的？”</p>
赵粲挑眉：“她忙着呢，也没空天天管我，再了，她恐怕连我有什么衣裳都不知道”</p>
“我的意思是，你还没和她挑明么？”</p>
赵粲叹息一声：“再等等吧，等殿试之后，我拿了状元，她肯定不会动打我了。”</p>
姜清撇嘴：“不是在家看书么，怎么有空来找我？”</p>
“我头都要看大了！”赵粲道，“还不允许歇息一日么？”</p>
“好好好，那我们今日做什么？”</p>
赵粲想了想：“出去逛逛。”</p>
姜清点点头，起身欲走，赵粲又皱眉看他：“你能不能多穿点，我看着就冷。”</p>
姜清抱着：“那你把眼睛闭上。”</p>
赵粲：“懒得管你，冻病了也不是我遭罪！”</p>
姜清笑着推他背往前走：“好啦，我不冷的，快走呀，想想等下吃什么。”</p>
两人出门都没有带厮的习惯，姜清也没让影卫跟着，他们就在街上走走，不去远处。</p>
想着影七的事情，姜清还刻意留心了一番，有没有哪家卖宅子的，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清水胡同。</p>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姜清思索一瞬，才想起来钱汶家的新宅子不正是在这里么</p>
姜清正想什么，转头却见赵粲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