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妤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有想到那些汲汲营营之人为了攀附会如此不择段。</p>
她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扶起，“放心，只要你们不愿意，就没有人能够逼迫你们。”</p>
青黛她们的眼眶泛着红，心里更加认定眼前这个主子。</p>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卫清野见沈知妤的注意力都在她们的身上，心里一时之间有些狎醋。</p>
青黛等人闻言，垂首恭敬退下。</p>
“长嬴，你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沈知妤精致的脸上浮现着几分凝重，不知为何心中总觉有些不安。</p>
“知知莫要担心，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强权镇压下都将无所遁形。”卫清野拉着她坐在美人榻上，将人抱在怀里安抚着，心里却在想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尹家以及暗地里窥伺的人长长记性。</p>
可怜的太府卿大人，被宣召至乾清宫，却被告知陛下此刻无暇见他，让跪于殿前等候。</p>
太府卿尹戎跪在地板上，浑身僵硬，双腿冻得毫无知觉。</p>
迟迟等不到陛下传召的消息，他心底越发沉重起来，开始反思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帝王厌烦。</p>
一个时辰后，柴回才从里面走出来，“太府卿大人，陛下此时无暇顾及你，请明日此时再来吧！”</p>
尹戎急忙抬拦住柴回，哆嗦着唇问道：“柴公公，不知微臣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陛下不悦。”</p>
柴回脚步一顿，皮笑肉不笑道：“大人既然不知，何不等回府之后再行询问？”</p>
尹戎就算再糊涂，听见这话也晓得其中之意。</p>
之后的三天，尹戎日日都要在乾清宫前跪满一个时辰才准离开。</p>
回到尹府后，他对于自己的夫人还有孩子怒言相向，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p>
尹老太爷叹息道：“娶妻不贤毁三代啊！”</p>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卫清野将宴会时间改成中午，诸位大臣前来赴宴，把酒言欢，歌功颂德。</p>
等到申时初，卫清野换了一身衣袍这才坐着轿撵朝未央宫赶去。</p>
岁岁和昭昭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齐齐转身往外跑。</p>
卫清野一捞起一个抱着往里走，耐心地回答他们提出来的问题，“父皇不是已经答应要和你们一起守岁吗？</p>
出来的话，怎么能反悔呢？”</p>
岁岁重重地点头，脸羞得红扑扑的。</p>
昭昭抱着卫清野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最喜欢父皇啦”</p>
沈知妤笑着让他们两个东西下来，柔声道：“我已经命人准备了家宴，不如让人送去清宁宫，我们同太皇太后一起守岁？</p>
之前派人询问过太上皇，他今晚也要去清宁宫。”</p>
卫清野将孩子交给陈芳他们，转身拉起沈知妤的往外走，“知知安排的很好，今夜我给你包一个大的红封。”</p>
沈知妤听见“红封”二字，先是一愣，随即低声浅笑道：“陛下，妾身现在又不是三岁稚童，哪里需要争抢什么红封啊？！”</p>
卫清野配合地点头道：“对对对，是知知不想要，我硬要给你的。”</p>
被抛弃在后头的岁岁和昭昭互相对视一眼，到底谁才是孩子呀？</p>
暮色渐起，被宫人点亮落地灯，将清宁宫映照得如同白昼。</p>
花昼以及青黛等人亲自动摆放家宴菜品，桌上摆清蒸鲈鱼、八宝饭等等。</p>
“太皇太后，时辰不早了，还是先用膳吧。“沈知妤轻声提醒。</p>
两个老人正在逗弄岁岁和昭昭，闻言看向窗外，发现天色渐晚。</p>
“走走走，皇祖母带你们去吃好吃的。”</p>
太皇太后牵着神采奕奕的昭昭，太上皇牵着沉稳安静的岁岁走向桌前。</p>
沈知妤还没走两步，就见卫清野面带笑意的朝自己伸，“我牵着你走。”</p>
沈知妤有些无奈，只好把搭在他的掌心，“让父皇和皇祖母瞧见多不好！”</p>
“不用管他们，你是我的妻，不宠你宠谁啊？”</p>
众人围桌吃着年夜饭，太上皇盯着不远处那壶琥珀酒蠢蠢欲动，胳膊还没伸过去就收到了卫清野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他当即瞪了回去，“今夜守岁除夕夜，喝点儿酒助兴怎么了？”</p>
“只能喝三杯。”卫清野道。</p>
太上皇：</p>
卫清野不看他脸上的神情，转头给沈知妤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又耐心地将鱼肉挑去刺喂给昭昭，至于岁岁，他则是了句：“岁岁如今是男子汉，需要父皇帮忙布菜吗？”</p>
岁岁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不需要，岁岁是男子汉，可以照顾好自己的。“</p>
他挺直腰背坐在特制高椅上，努力用筷子夹着碗碟里的食物。</p>
卫清野赞叹，“岁岁年纪有此自觉，父皇送你一套文房四宝作为奖赏！“</p>
岁岁眼睛里闪烁着笑意：“谢谢父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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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努力咀嚼着嘴里的菜菜，声嘟囔：“昭昭也要“</p>
卫清野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脸：“昭昭现在还，等你启蒙的时候，父皇也送你一套。</p>
现在先尝尝这个蜜汁火腿好不好？“</p>
沈知妤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一股暖流。</p>
朝中大臣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帝王，对待自己孩子竟能如此温柔耐心。</p>
“也就岁岁喜欢，不然的话，哀家才不会让他这么的年纪就开始吃读书的苦。”太皇太后看向岁岁的眼神里带着些疼惜，更是不觉想起了自己的夫君。</p>
沈知妤在一旁解释道：“太皇太后放心，现在岁岁感兴趣，妾身教着他玩儿，不会累着他的。”</p>
用罢晚膳，宫女们撤下残席，换上各色干果蜜饯。</p>
卫清野命人取来红纸和笔墨，写“福”字赠予功绩卓越的臣家，俗称“赐福”。</p>
岁岁和昭昭围着看，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p>
“来，父皇教你们写福字。“他将昭昭抱在膝上，握住她的一起运笔。岁岁则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观看父皇的运笔痕迹。</p>
沈知妤在一旁帮忙递红纸，不时抬头看一眼父子三人。</p>
卫清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与之相视一笑。</p>
昭昭体验后换成岁岁，他看着自己的被父皇的大包裹着，一起握着狼毫笔在红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福字。</p>
岁岁不言，可眉眼间的欢喜溢于言表。</p>
“父皇在陛下时候也是教导他这么写福字吗？“沈知妤轻声询问太皇太后。</p>
太皇太后摆道：“长嬴时候没有被太上皇如此教导过，都是皇后握着他的，教他如何运笔提字的。”</p>
闻言，卫清野笔锋一顿，眼中浮现回忆之色：“时候，母亲每年守岁夜都会亲自同朕写福字，祈愿来年万事顺遂，天下无恙。“他声音低沉下来，“后来过年的时候，瞧着满眼的福字也觉不出什么年味儿来。“</p>
沈知妤心头一紧，她从未听卫清野提起过同先皇后的日子。</p>
太上皇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对不起，长嬴。作为天下君王，我可能是被万民称赞的，但我绝对不是一个好夫君，也不是一个好的父皇。”</p>
岁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怯生生地问：“皇爷爷和父皇是不开心吗？“</p>
卫清野回过神来，揉了揉岁岁的头发：“现在有岁岁、昭昭和你们母妃陪着过年，父皇和皇爷爷都很开心。“</p>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p>
沈知妤他们围坐在炉前，喝着温热的果酒。</p>
“哀家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民间守岁的时候，好像都要给孩子们讲故事听的。“太皇太后接过花昼里的干果盘，兴致盎然地提了一句。</p>
花昼笑着点头：“太皇太后当真是好记性，奴婢时候，家里的老人会给我们这些孩儿讲年兽的故事。“</p>
“那今晚我们也按民间的习俗来。“</p>
岁岁和昭昭听见有故事可以听，一左一右依偎在太皇太后的怀里，听着老人家讲述民间百姓们驱逐年兽的传。</p>
岁岁听得入神，昭昭则边听边往嘴里塞瓜子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p>
沈知妤悄悄地握住卫清野的，对着他浅浅一笑。</p>
太上皇在一旁时不时地配合着发出各种声音，逗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p>
不过，孩子们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听完故事没多久，两个团子就开始昏昏欲睡。</p>
子时将近，卫清野拉着沈知妤的往外走：“该放烟花了。“</p>
两个团子被吵醒，得知要放烟花，闹着要去看，跟着一同到了观景台上。</p>
此处，宫人们早已准备好烟花。</p>
“长嬴是打算亲自动吗？“沈知妤问道。</p>
卫清野冲她眨眨眼：“带着你一起去点火，知知敢不敢？“</p>
沈知妤点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p>
两人携点燃了第一支烟花，其他的烟花也相继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颜色。</p>
沈知妤仰头望着这璀璨景象，突然一阵温暖从背后袭来。</p>
卫清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将她环抱在怀中。</p>
“知知，这是我们共度的第一个年。“</p>
沈知妤心头一颤，转头望向他，那深邃的凤眸漾着快要溢出的柔情。</p>
“以后的岁岁年年，我们“话一半，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p>
新岁已至。</p>
在万家灯火不灭的夜晚，九重宫阙终于有了寻常百姓家的温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