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故人相见</p>
段力目光垂落，数道极为熟悉的容貌，映入视野。</p>
曾经的亲人、长辈只剩下头颅，滚落在脚边，无神的双眼，与他对视。</p>
一瞬间，前行的步伐一个踉跄，差些倒在地上。</p>
与此同时，仿若来自地狱的呢喃，再次传出。</p>
“只保留了这些，剩下的尸骸，恐怕要阁下，亲自寻找了。”</p>
“不过，你应该没有会了。”</p>
段力猛然抬头，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庞。</p>
他死死的盯着，那端坐在一具尸骸上的修长身影，望着其与情报中相同的容貌，一字一字开口。</p>
“张元烛，我要刮了你！”</p>
每一字，都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p>
丹田法力开始沸腾，血液开始燃烧，灵魂、精神开始被榨压。</p>
身躯上的气势，攀升！</p>
攀升！！</p>
再攀升！！！</p>
一种种禁忌段，作用在身躯之上。</p>
这一刻什么道途，什么未来，他都不要了。</p>
只想，杀了眼前之人。</p>
张元烛感知着不断攀升的气息，立身而起，拍了拍血染的衣袍。</p>
随后，臂膀平伸向前。</p>
“若是往常，我尚且有几分雅致，与你战上一场。”</p>
“但今日厮杀，已经够了。”</p>
掌轻轻一压。</p>
鹅毛大雪，自夜空落下，顷刻间天地白茫茫一片。</p>
刺骨的寒意，充斥每一处角落。</p>
张元烛那修长的身影，亦是隐逸风雪之中，消失不见。</p>
唯有模糊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出。</p>
“下一击，斩你。”</p>
话语飘荡之际，一朵好似梦幻般的赤色红莲，自风雪中飘来。</p>
这一刻，天地都好似陷入了沉寂。</p>
火与冰，炽热与严寒，生命与死寂。</p>
如此融洽，如此绚丽。</p>
“一击杀我，你不行。”</p>
段力嘶吼。</p>
种种光辉迸发，件件法器浮现，攻伐向前。</p>
但于携带风雪而来的红莲面前。</p>
无用！</p>
术法于顷刻堙灭，法器破碎，四散飞射。</p>
就连护持自身的护罩、符篆，也被一一撞穿。</p>
那晶莹剔透的赤莲，一个呼吸不到，飘落在了段力眉间。</p>
霎时间，所有挣扎、所有嘶吼、所有不甘，化为了寂静。</p>
段力竭力睁大双眼，想要找到那身影，却只看到漫天风雪。</p>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还未出，身躯已然化作了焦炭。</p>
“结束了！”</p>
轻语中。</p>
漫天风雪散去，露出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的修长身影。</p>
张元烛面色苍白，背负飞剑，腰挎断刀，衣袍残破而布满血色。</p>
但自有一股血染的风采。</p>
他眸光垂落，望着掌心焦黑烧痕，低叹一声。</p>
“火雨术，终究差了一丝。”</p>
迈步向前，越过满地残骸，一步步向着门外走去。</p>
段家事了，再将那部分追杀的散修，清除一遍。</p>
此次出兽园，也算圆满了。</p>
他迈步而出，行走在街道上，感知着一道道窥视的目光，眉间微皱。</p>
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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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剑鸣响起。</p>
大量窥视者，仿佛看到一柄飞剑迎面斩来，面色瞬间惨白。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窥视。</p>
夜色昏沉，皎月明亮。</p>
张元烛踩在银辉向前，一路向着城外而去。</p>
街道寂静，他看到一道道冲入段府想要捡漏的修士；</p>
他看到巷中，男孩持着半块灵币，茫然望着贪婪者的尸骸，地上还有一层冰霜；</p>
他亦看到酒楼喧闹，青楼醉人。</p>
‘这就是红尘’</p>
张元烛喃喃，走出了火岩城。</p>
奔行向西，路途上遇到的散修，尽皆斩杀。</p>
哀嚎声、咆哮声、法器碰撞轰鸣声，于山夜色中回荡。</p>
一道道身影，血洒山河，浮尸在地。</p>
赤色泥土与血液混杂，分不清彼此。</p>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元烛才停下杀戮，依靠在岩壁大口喘息。</p>
他周边除了尸骸、残肢，再无其他。</p>
“呵！呵！”</p>
张元烛大笑，充斥快意。</p>
内心浮现一丝放松。</p>
一切事了，他可以回去全力修行了。</p>
不过一夜之间，奔行数百里进行杀戮，太过耗费精力、体力，需要恢复。</p>
从储物袋中，拿出疗伤灵药，正要吞下。</p>
他却止住了动作，缓缓抬头，眼眸带着愕然，一道熟悉倩影，映入眼帘。</p>
那是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其脸庞蒙着轻纱，发丝光滑似绸缎，有着一股超脱凡俗的气质。</p>
她安静立于岩石上，衣裙随着夜风吹拂，猎猎翻飞，一双天蓝色眼瞳，打量着张元烛。</p>
“叶仙子”</p>
张元烛脊梁挺直，仿若一把横空长刀，要刺破夜幕。</p>
“不过半载未见，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p>
叶谨仙负而立，眸光收回，看向了皎月。</p>
“弟子能有今日，多谢仙子垂青，得入仙途。”张元烛抱拳、行礼。</p>
若无叶谨仙给予的迎兵令，乃至姜水城外接其入飞舟，他绝不会如此轻易踏上仙途。</p>
顿了顿，张元烛神情愈发郑重，臂膀自然垂落：</p>
“千兵峰，三十六法脉挑选时，亦要感谢仙子，前往千法阁情。”</p>
虽然晚了一日，但作用依旧极大。</p>
否则灼阳一脉山主，绝不会如此好话，并且还给予功法心得。</p>
这些事，他分的清。</p>
“那头蠢驴”女子低叹。</p>
而张元烛听到女子的叹息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帘低垂，遮掩其中情绪。</p>
“我此次来，只是询问你，可愿入千法一脉。”</p>
“若愿，明日你便是千法弟子。”</p>
蓝衣女子掌探出，轻轻挥动，一层光辉洒落，滋润着伤势。</p>
“为什么”</p>
张元烛感知着正在恢复的体力，开始充沛的精力，眼中透露疑惑。</p>
为什么非要加入千法一脉，为什么如此照顾他。</p>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p>
叶谨仙掌缓缓收回，红唇微张。</p>
“仙兵谷三十六法脉，千法一脉最安全。”</p>
短短一句话，所蕴含的意义，足以让人深思。</p>
“而且，按照推衍，你本应入千法一脉。”</p>
张元烛眉间紧皱，各种念头，在脑海浮现，最后一一落下。</p>
迟疑片刻，再次开口：</p>
“若我入千法一脉，是否对仙子有利。”</p>
这一刻，那始终看向皎月的眼眸，垂落而下。</p>
天蓝色瞳孔，好似大海般浩荡、深邃。</p>
“无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