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荆予抱着一张从回收处理场捡来的可回收详细清单，找到了垃圾区的所在位置。</p>
放眼望去，污染的粉尘磷星漂浮，云空中弥漫着怪异的绿雾，垃圾废料堆积成山，“连绵山丘”之中还蜿蜒着一条断裂的油膜，河流般渗流出来。</p>
不过好在人鱼身上自带净化系统，那些污染粉尘雾气被人鱼幼崽的自我保护能屏蔽隔绝在外，并无法进入身体内部。</p>
过来的路上，荆予特地研究过那张回收清单上面的价格表，知道金属物质的价格最高，所以专门找到被埋在土里的废料推里，撸起袖口，鱼尾并用，开始刨了起来。</p>
很快，荆予就翻到了一排被压坏扭曲的处理器插槽，外部已经腐蚀得不成样了，但里面的螺丝钉还没有变质。</p>
荆予顺在土堆旁边找了样东西自制成工具。</p>
毕竟他之前跟在爸爸身边那会学的可都是组装复杂的型战舰模型的，像这种款式老旧的处理器，根本难不倒荆予。</p>
很快，荆予三下两下将原本扭曲得不成样的处理器完全拆卸下来，取出里面的螺丝钉。</p>
这里的金属物质稀有，螺丝钉也可以兑换星币的呢。</p>
荆予把螺丝钉装好，又继续刨坑捡垃圾。</p>
一直到天黑前，荆予勤勤恳恳捡了一麻袋的可回收废品，一路扛回到爸爸住的地方，正巧赶上爸爸忙完开车回来。</p>
陆敛白刚从车下来，看到面前的一幕，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低头盯着出现在门口的家伙，惯来平静的面色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p>
荆予扛抱着比他个人儿还要大还要重的麻袋，拖到了他的脚边。</p>
幼崽的脸灰扑扑的，耳鳍上沾着一点纸片，是已经在垃圾区忙活了一整天，此刻终于卸下麻袋，好辛苦地抬起抹了一把鼻尖，告诉陆敛白——</p>
“爸爸，这些都是可以拿去回收处理场兑换星币的，能赚不少钱的。”</p>
见陆敛白还盯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荆予以为爸爸是还有其他的顾虑，想了想又认真跟他讲，“爸爸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拖累到爸爸的，我现在可以不用喝奶粉了，而且吃得也不多，花不了几块星币的。宝宝也可以赚钱养爸爸的。”</p>
“爸爸？”</p>
“好吧你如果不相信宝宝的话，我现在就把麻袋里的东西拿去换钱——”</p>
荆予着，又使尽吃奶力气重新扛抱起麻袋。</p>
一副现在就要扛着麻袋去回收处理场换钱回来，证明给爸爸看他有赚钱的本事的倔强模样。</p>
结果就在刚要扛起麻袋的下一秒，荆予忽然感觉一轻，疑惑抬起脑袋，看到麻袋被爸爸戴着套的拎了过去。</p>
陆敛白拎着他的麻袋打开了铁门进去。</p>
荆予意识过来什么，也赶紧跟了进去。</p>
他好奇地打量着爸爸现在住的地方，里面虽然很，也没什么家具，但被爸爸打扫整理得很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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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予偷偷比划了下床板大，他觉得还是能够勉强分出来一块位置给他睡的。</p>
确定了自己是有地方睡的较为重要的这一点，荆予顿时觉得其他都不算什么问题了。</p>
转头才发现爸爸刚刚把麻袋拎进来后就去洗间了，荆予循着水声找过去。</p>
看到爸爸背对着他，低着头站在砌着水泥砖的水龙头旁边，把沾了黑污油的洗得干净，又往洗脸盆里放了一盆清水。</p>
然后，把水盆端了出来。</p>
荆予亦步亦趋黏在爸爸后边，看爸爸把水盆放在桌上，去拿了凳子过来，荆予本来也想帮忙搬凳子，但是发现屋子里就只有爸爸里拿的那把凳子，只好遗憾作罢。</p>
陆敛白把凳子放在荆予面前，荆予一下子明白过来凳子给自己坐的，吭哧吭哧坐了上去。</p>
看到爸爸将干净的毛巾放进水盆里浸了湿又拧干，荆予反应过来，碰了碰自己的脸，“爸爸，是我把脸弄脏了嘛？”</p>
陆敛白：“抬头。”</p>
荆予立刻乖乖把脸仰起来，还把眼睛也闭起来，方便爸爸给他擦脸。</p>
陆敛白拿着拧好的毛巾，动作心温和，一点一点轻轻擦拭幼崽脏兮兮的脸，擦了两三遍，又握起崽的两只，把每一根指头都洗得干干净净，又擦干了。</p>
不一会儿，幼崽软嘟嘟的脸蛋就又恢复了雪白剔透的模样。</p>
荆予以为洗白白了接下来就该去睡觉了，结果爸爸把他书包擦干净了还给他，然后兀自走出去。</p>
见状，荆予不放心地背着书包跟了出去，“爸爸，你这么晚还要去哪里？”</p>
话音刚落，荆予被一揣抱上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敛白已经跨腿上车，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p>
一路开出了贫民区，陆敛白在相较而言更为繁华的中心区路旁停下车，“在这里等着。”</p>
荆予迎着狂风，乖乖抱住破破烂烂的车头，“知道了爸爸。”</p>
陆敛白走近街旁的一家商店，在价格不菲的橱柜上扫了一遍，用口袋仅剩不多的钱，买了最贵的一瓶奶。</p>
结完账出来，看到荆予还乖乖坐在车上面，陆敛白沉冷无波的眼眸微微凝动，走过去，将里的那瓶奶递了过去。</p>
荆予高兴抱住奶瓶，下一秒又后知后觉察觉过来什么，迟疑地抬起头问：“爸爸，这很贵吧？”</p>
荆予那么聪明，哪里看不出来这里距离爸爸住的地方那么远，牛奶瓶子包装那么好看，跟贫民区随便摆在铺子货架上的劣质牛奶根本不一样。</p>
他想到爸爸在码头工作那么辛苦却还给他买那么昂贵的奶喝，顿时咬住嘴唇，把牛奶瓶还了过去，“爸爸，你拿去退了吧，我不饿的。”</p>
结果下一秒，接过牛奶瓶的陆敛白二话不把瓶盖拧开，重新递到幼崽嘴边，“喝了。”</p>
这下，荆予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乖乖把奶瓶抱住，一口一口地喝起来，生怕浪费掉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