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哥哥也不要眠眠了</p>
荆慈深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妹妹，睫毛垂在浅黑的眼眸半中央，似乎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p>
本想任由鱼抱紧他的蹼不放的，但鱼哭得实在伤心，一颗颗的粉色珍珠像是断了线从鱼脸颊滚落滑进蹼间。</p>
于是好不容易扯动的唇角弧度也跟着颤了颤。</p>
荆慈深清醒又冷静地感觉到了痛。</p>
沿着细密的神经末梢蔓延到鳞核中间。</p>
他不得不将蹼抽离出来，一如既往捧住鱼哭得湿漉漉的脸蛋，蹼指轻轻擦拭鱼眼睑周围的水雾，轻声地哄：“眠眠，哥哥跟你讲一个秘密好不好”</p>
鱼泪眼凝噎地望着他，“什么，什么秘密”</p>
荆慈深温润谦和的眉眼弯起来，“那眠眠答应哥哥，不再哭了。”</p>
鱼抽噎着点头，努力憋住崩溃的情绪。</p>
“其实王宫上下那些人得没有错，在最开始的时候，哥哥其实并不期盼眠眠的到来，”</p>
荆慈深一边给呆愣的鱼擦着泪，脸上仍挂着浅笑，“嗯，眠眠没有听错，在眠眠还没有出世之前，哥哥甚至是厌恶眠眠的。”</p>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哥哥只要一想到，等将来母后生下了眠眠，我在王宫就会彻底没了地位。可我想不明白，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因此受尽奚落、嘲笑”</p>
“我并不愿意恨上自己的亲族，但我也不想跟令自己痛苦的亲族太过亲近。”</p>
“所以，按照计划，原本我会在眠眠出世以后便自请搬离王宫的。”</p>
“可是眠眠你知道吗，在你孵化出壳的那一天，在哥哥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那些所谓的杂念好像统统都被眠眠净化了，哥哥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是要以守护眠眠为首要己任的。”</p>
“你可能会觉得很难以相信，事实上，哥哥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哥哥并不相信亲族之间会有如此强烈的羁绊。”</p>
“我一度认为，是因为眠眠身上的王印作祟，导致我当时产生了这样荒谬的想法。”</p>
“所以在最初眠眠刚出生的那段日子里，每次眠眠跌跌撞撞主动靠近我，唤我‘哥哥’，我都是冷眼旁观，不愿伸抱一次眠眠。”</p>
“我以为冷落的次数多了，眠眠就会疏远我。但事实上并没有，眠眠自始至终都当我是和母后一样重要的亲族。”</p>
“后来，在眠眠又一次主动扑向我，险些摔下宫殿台阶时，我终于忍不住伸出了。那是我第一次抱眠眠。那天起，我确信了一个事实。”</p>
荆慈深抚在鱼脸上的蹼顿了顿，目光含着笑，却比以往都要坚韧坦荡。</p>
“我知道，从那以后，我不仅要永远守护在眠眠身边，还要把眠眠看得比我的自身性命更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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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当初母后把眠眠交由我来照养的时候，我便跟母后发过誓，无论将来如何，无论以任何代价，我都会保护好眠眠。”</p>
然而，鱼听到这里却彻底崩溃了，脸上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很用力很使劲推开了哥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不是，根本就不是这样我知道，其实你们就是不要我了母后不要眠眠了，哥哥，哥哥也不要眠眠了你们要把我送走，可是，可是从来都没有，问过眠眠，愿不愿意被你们送走”</p>
荆慈深在自己妹妹面前，一直都是清冷温和、情绪沉稳的模样，即便此刻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也依然从容莞尔。</p>
他把泣不成声的鱼轻轻拥入怀里，但在闭上眼睛时，一行清泪从眼尾缓缓滑下，凝成冰霜般的水珠。</p>
少年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鱼的脑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难舍。</p>
他哑着声“眠眠，对不起”，他知道鱼那么娇气怕疼，却还是将蹼聚起能量，不得不狠下心剜出鱼尾鳍浅薄的那一瓣记忆鳞片。</p>
鱼看到了不远处赶来接应的护卫队，也清楚感知到了被剥离鳞片的疼痛，可那么怕疼的她此刻却连疼痛都顾不上，她惶措地抱住了哥哥的蹼，眼眶还汹涌掉着泪，带着哭腔，第一次对哥哥撂下了前所未有的狠话——</p>
“哥，哥哥，你要是敢把我送走，我就再也不原谅你，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话，我，我到做到！”</p>
可荆慈深连犹豫都没有，还是剜下了鱼的记忆鳞片，并用水流托抱着鱼推向前方的护卫队。</p>
在最后的最后，荆慈深看向鱼，发出温和的低频波段。</p>
“哥哥只要眠眠活着。”</p>
荆慈深完，利用记忆鳞片伪造的王印气息，决然掉头，只身堵截围剿而来的暗势力军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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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予立在白茫茫的冰洞里，断断续续看完了储存在那些气泡珊瑚里的记忆影像，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p>
直至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幽远的冷嗤波段。</p>
“真是好精彩。”</p>
“不过荆慈深，你肯定想不到吧，你当年拼了命护住的妹妹，你可知道这些年因为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吗”</p>
荆予戒备地立起尾鳍，刚想从冰洞缝隙出去查探清楚外面的坏人是谁，面前的缝隙却被那股白色寒气凝结成冰，根本不让他出去。</p>
下一秒，洞外那道波段接着冷笑道。</p>
“拜你的另一面所赐，你释放亲族气息致使好不容易长大的荆未眠对你放下警惕，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没有亲族，陡然嗅到了血脉亲族的气息，本能就想靠近你，可结果就是险些被你活活震碎掉自己的鳞核。”</p>
“你接连伤害她的配偶，利用她配偶的性命威胁她，哈哈哈想必你已经认出里面这个人鱼幼崽就是荆未眠的后代了吧”</p>
“那你知道吗，她当年怀着这条人鱼时，被你连番追击，被你打得遍体鳞伤，就连腹中的鱼卵也险些流产死掉过去你恨不得捧在心尖上呵护着的妹妹，结果却是你自己伤她最深！荆慈深，你现在怎么还有脸来见她的后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