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p>
张家人扛锄头的扛锄头，挑粪桶的挑粪捅，陆陆续续收工回家。</p>
“妈，大嫂回来了！”</p>
金玉兰挑着担子刚进门，听到女儿的话，抬眼往老大屋子看去。</p>
见屋门大开，她撂下挑子抬脚就走了过去。</p>
江晴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跟金玉兰撞个正面。</p>
“妈。”</p>
金玉兰拉着老脸数落：“不是让你早去早回吗？地里这么多的活，没让你干一点，让你大姐烧个饭就累着你啦？回娘家一呆就这么多天，你咋不等我们死了再回来呢？”</p>
江晴气得眼圈发红。</p>
从到大，她都没被人这么骂过。</p>
连江大海跟她话都是客客气气的，金玉兰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p>
一大家子人这么多张嘴，一顿要吃一锅，一天三顿饭加洗碗涮锅，还要洗一大家子的臭衣裳，她干得还少了吗？</p>
江晴真想收拾包袱走了算了。</p>
这破地方谁爱呆谁呆去！</p>
可想归想，她清楚自己不能真一走了之。</p>
她奔的是张家明，张家明日后肯定是大出息的。</p>
不忍则乱大谋。</p>
江晴忍着屈辱，跟金玉兰解释：“是我妈留我多住两天，端午亲戚朋友送了粽子和皮蛋，让我给你们带些回来。”</p>
听到她从娘家拿了东西回来，金玉兰脸色缓了些。</p>
张铁生走过来打圆场，“晴啊，你别怪你妈话重，这几天你不在，你妈在地里头累了一天，回来还得烧饭洗衣，火气难免重了些。”</p>
“爸，妈，粽子和皮蛋我放你们屋了，脏衣服你们放桶里，一会我会洗的，我先去烧饭了。”</p>
等江晴进了灶房，金玉兰左右一看，不见老二和两个闺女人影，脸色一变就往她屋里跑。</p>
“三个狗东西，干点活比猪都懒，抢吃的跑得比狗都快，滚滚滚，都给老娘滚出去！”</p>
听到主屋里传出来的喝骂，江晴嘴角勾起冷笑。</p>
农村常年吃不饱，年轻伙半大姑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听到有吃的，还不跟饿狗一样。</p>
金玉兰是个守财奴，有点好东西都想捏里。</p>
叔子姑子把粽子和皮蛋吃了，估计要气得睡不着。</p>
她巴不得金玉兰气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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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张铁生问起安排工作的事。</p>
“我跟江叔提了，江叔这事不好安排。”</p>
“怎么不好安排呢？家全有文化人又本份踏实，晴，你再回去跟你江叔好好。”</p>
见张铁生不死心，江晴索性打开天窗亮话：“爸，江茉莉跟我从就不对付，家明还退了她的婚约，她不让家明领导给家明穿鞋就算好的了，不会帮家全安排工作的。”</p>
这话金玉兰可不爱听，“要不是我们家明，她江茉莉她能有会被领导的看上吗？真起来，家明还是她跟领导的媒人，她得给家明封个媒人礼才是。”</p>
这话却是戳到了江晴的心窝子。</p>
如果不是她抢走张家明在先，又怂恿张家明找江茉莉退婚，江茉莉也遇不着陆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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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洗涮涮忙完，回屋躺下，江晴累得指头都不想动。</p>
透过窗格子看着漆黑的夜空，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p>
在农村，钟表也是值钱物，被放在金玉兰和张铁生屋里，江晴自己也没个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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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莉以前也没表，但现在有了。</p>
是陆家给的彩礼，一块上海牌的女士表，听要卖一百我块。</p>
嫉妒就像是野草一样的在心底疯涨。</p>
“晴。”</p>
看到推门进来的金玉兰，江晴实在提不起好心情，“妈，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吧。”</p>
“还跟妈置气呢？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没文化，你文化高，别跟妈计较，啊？”</p>
金玉兰主动示好，江晴也顺势下了台阶。</p>
现在还不是跟婆家翻脸的时候。</p>
“妈，有什么事你。”</p>
金玉兰笑得露出两排黄牙，“这就对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p>
“晴啊，家明不在家，家全的前途还得你这个大嫂费心。这样，你明天再回去一趟，跟茉莉低头认个错，让她原谅你。”</p>
江晴火气蹭蹭上涨。</p>
让她向江茉莉屈服，她宁愿去死。</p>
看出她的不乐意，金玉兰敲打道：“你也别不服气，以前你们是姐妹，吵吵闹闹没什么，可茉莉现在嫁了家明的领导，公公还是大首长，她已经踩在了你头上，你还跟她作对能讨得了好吗？”</p>
“就算不为你自个，你也得为家明着想吧。本来当初家明要退婚娶你，你爸是不同意的，我看你懂事识大体，会是个贤内助，才应了这门婚事，你可别辜负了我的期待。”</p>
江晴抄起床上的矮凳狠狠往金玉兰头上砸下。</p>
金玉兰啊的一声惨叫，仰头倒地。</p>
江晴跳下床，骑坐在对方腰上，抡起矮凳继续砸。</p>
一下！</p>
两下！</p>
三下！</p>
“识大体！贤内助！我去你妈的！”</p>
直到将金玉兰脑袋砸得稀巴烂，就像破碎的西瓜，脑浆红红白白流了一地，她才停下，仰头哈哈大笑。</p>
以上，仅是江晴脑海中的幻想。</p>
思绪回拢，看着嘴巴一张一合依旧喋喋不休的金玉兰，她不耐烦打断对方：“妈，我知道了，我过两天就去。”</p>
“别过两天了，这事得抓紧，你明天就回去。”</p>
“我今天才从娘家回来，明天又回去，外人会闲话的。再一个，上门赔礼总不能空着，妈你准备两只老母鸡，再加上回我妈拎来的水果罐头和麦乳精，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p>
江晴的这些东西，可把金玉兰肉疼坏了。</p>
“要这么多吗？”</p>
“陆家提亲时的排场，妈你是亲眼看到的，这点东西，江茉莉还未必看得上眼。”</p>
回想起那堆满院子的彩礼和好物件，金玉兰心凉了半截，“那就过两天再，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p>
求人办事还不舍得出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p>
金玉兰走后，江晴躺回床上，心情变好了不少。</p>
因为她找到了拿捏金玉兰的诀窍：谈钱。</p>
张家穷是真的，金玉兰也是真的抠门。</p>
一花钱，就跟拿刀子割金玉兰的肉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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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一过完，阮富国、阮富强、阮富顺三兄弟，便都拎着瓜瓜果果的找上了江茉莉。</p>
“茉莉啊，你看端午节都过完了，给你几个哥哥安排工作的事，是不是也得张罗起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