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动物（月票加更）</p>
包间内的沉默震耳欲聋。</p>
夏黛儿双眸紧闭，双像放弃抵抗了一样软趴趴的垂在身旁，漂亮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被狂风吹动的嫩草，等待着暴风雨降临。</p>
至于暴风雨在做什么</p>
暴风雨奎恩无语的后退一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p>
姐们，你是否清醒</p>
你哥把你送来的时候给你灌春药了</p>
夏黛儿在椅子上慌张又有些期待的等了十几秒，也没等到暴风雨降临。</p>
嗯难道奎恩先生想去酒店</p>
她悄咪咪睁开眸子，发现奎恩已经跑到桌子的另一头，脸上那表情像是刚刚退出门的服务员一样正经，就差写上“我什么都没都没听到”。</p>
诶</p>
仔细回忆着奎恩刚刚了些什么，少女的脸渐渐热了起来。</p>
红晕从脸蔓延到了脖子，到耳垂，像是飘来的玫瑰云，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p>
夏黛儿，你到底在胡些什么，要死了</p>
脑袋埋得低低的，像只鸵鸟。</p>
这几天一直在胡思乱想，她这才猛然想起当时奎恩的话。</p>
“夏黛儿姐，下周三你有时间么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p>
这根本不是约会，人家有正事啊！！</p>
少女羞愧欲死，根本不敢抬头对上奎恩的目光，他会怎么看我把我当成那种很放荡的女孩吗明明在正事，我却什么“做爱要去酒店”</p>
奎恩知道自己再不些什么，夏黛儿就要跑了。</p>
“咳夏黛儿姐。”</p>
少女的娇躯一抖，正襟危坐，像被教官点名的军训大学生。</p>
奎恩平和的：“上午好，又见面了，你今天很漂亮。”</p>
“嗯”夏黛儿怯怯的抬眸，发现奎恩选择性遗忘了刚刚的事，重新打起招呼。</p>
“上，上午好”</p>
“请你仔细听我——”奎恩在“仔细”二字上加重了读音，“教廷派了一名修女进城，她想找你询问哥布林洞中的细节。我希望你能稍微修改一下口供，给教廷添点麻烦。”</p>
听到奎恩如此严肃的口吻，夏黛儿也顾不上害羞了。</p>
“改口供”</p>
“具体来，就是告诉她‘奎恩’已经离开爱士威尔城，坐飞空艇回了西大陆。”</p>
夏黛儿信仰白教，并且是爱士威尔人，对欺骗教廷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p>
“让我去骗教廷的修女吗”她有些迟疑，但又立马摆道：“不、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怕我一个人可能露馅”</p>
上次教廷那些疑神疑鬼的神甫们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我跟你一起去。”</p>
“奎恩先生也去”</p>
夏黛儿很是疑惑：“那不是会被她识破吗”</p>
“来的又不是莫德神甫，你觉得她仅凭画像，能认出现在的我么”</p>
奎恩笑着问。</p>
“噢”夏黛儿恍然大悟，“是哦，你的头发怎么一个月时间变得这么长了，像个大叔一样——”</p>
她又慌乱的改口：“不不不，我不是你，我是头发不对不对，啊——反正，大叔也没什么不好的”</p>
夏黛儿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p>
“成熟的奎恩先生也是很帅的。”</p>
奎恩乐呵呵笑了。</p>
“我也觉得。”他脱下头上的报童帽，此刻的他就算进入浴血黑帮的剧照，也毫不突兀。</p>
这身衣服是刚换的，前些日安库亚带他去订做面试的行头，共做了两套衣服，这套是奎恩根据自身审美选的，来自东威尔有名的裁缝店，一套衣服价值五金镑，看起来无比合身。</p>
鱼骨纹粗呢的大衣，成套的灰色马甲，稍显跳脱的领带，高腰西裤与黑色牛津皮鞋，加上一支古旧有范的腕表，是以严肃风格著称的罗恩设计师们最爱的行头。</p>
奎恩足够高，肩膀也宽，这身穿上去气质委实爆杀奶油生了，优雅中透着锋利感，夏黛儿不时偷瞄他，是真帅啊。</p>
“奎恩先生”</p>
“嗯”</p>
“你父亲是学院的校长吗”</p>
这气质与哥布林洞中的半裸男人简直判若两人。</p>
奎恩挑眉，还真让安库亚中了。</p>
两人计划中，对奎恩身份的解释本打算套到雨宫宁宁头上，给他安插一个卡文迪许家族远房亲戚的背景——这样既能解释一个黑发黑眸的东国人为什么会呆在罗恩，又能解释他是如何成为学院老师的。</p>
但布兰森家的脑补竟如此狂野。一见上下级，立刻想到关系户，立刻想到校领导，政客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p>
“你哥让你问的”</p>
奎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p>
夏黛儿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p>
“奎恩先生你不是坏蛋，对不对”</p>
“为什么这么问”奎恩哑然失笑，“坏蛋是不会请你吃提拉米苏的吧。”</p>
他把装着蛋糕的碟子往夏黛儿那边推了推。</p>
“我哥没有恶意，他只是怕我被人骗了”</p>
“我是坏蛋哦。”奎恩毫不在意的喝了口茶，“现在准备带你去给教廷添堵呢，要是在战争时期，这可是会被定为私通魔族的大罪，要砍头的呵。”</p>
“奎恩先生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p>
奎恩想是学院的任务，但少女紧接着：“可我知道你救我，是没有原因的。”</p>
“”</p>
话语像是堵在了嗓子眼，她的眼眸清澈的像一汪清潭，能透过阳光，看见潭底的青石，</p>
而奎恩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往清潭里倒垃圾的家伙。</p>
救你没有原因吗如果系统没有给出提示，在当时那种情景下，他若知道了有两个人类还活着，我会冒着魔族卧底身份被发现的风险去救人吗</p>
思考其实也就意味着答案。</p>
夏黛儿与卡特琳是唯一的破绽，她们死了，将无人证明奎恩曾在洞窟中出现过。</p>
但若这么考虑，自己或许已经被教廷审判所抓住了，或者夏黛儿已经死在了珠宝店中，他不欠少女什么。</p>
像是给过意不去的良心寻找着借口，奎恩反复提示着自己——魔王在看，不能迟疑。</p>
“那你觉得，我父亲是不是校长重要么”</p>
奎恩并不看她，勺子搅动着微苦的红茶：“对你而言这很重要么难道我的父亲不是校长，你就不会帮我了”</p>
夏黛儿一愣。</p>
“当然不重要！”她气鼓鼓的：“本姐一直都愿意帮你的诶，你当时还不肯来我们家工作，你”</p>
“那不就完了么。”</p>
奎恩满意的点头：“这样话正常多了，你一直‘先生先生’的，听着不顺耳啊。”</p>
夏黛儿不好意思的撇开眼神。</p>
“那那是当时不知道嘛”</p>
“我有个事情很好奇。”奎恩切起桌上的坚果派——这是罗恩的特产美食，散发着馥郁的油脂芳香，“你是布兰森家的大姐，怎么会被哥布林抓到在珠宝店跟着你的保镖是个超凡者吧，他对付那一洞窟的低级魔物不是轻轻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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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倒不至于，毕竟洞窟中的哥布林有一个族群的数量，哪怕是战职的序列八，也很难应对哥布林的围猎。</p>
但突围总是不难的。</p>
“卡特琳也是超凡者啦”夏黛儿为女骑士辩解道：“我们是被另一伙人袭击，才被哥布林抓到的。”</p>
“超凡者什么命途的”</p>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和我妈都不让我接触这些，很危险。”</p>
“难道你哥也是超凡者”奎恩的语气很随意，如闲聊般。</p>
“不是的啦。”夏黛儿摇头道：“他还在巴伐利亚上贵族公学的时候光明教廷是巴伐利亚的国教嘛，他同学很多都是信太阳神的，当时白教的主教先生怕他改信，就问他想不想皈依秩序与圣灵女神，学习神术”</p>
“但我哥拒绝了，成为超凡者后就不能参政了。”</p>
奎恩的眸光微微一动。</p>
在爱士威尔，乃至泰缪兰大部分国家，都有一条隐形规定——超凡者不能当官。</p>
但背靠布兰森家，躲过检查的方法自然多得是。</p>
根据资料，埃隆五年前已经从巴伐利亚的萨勒姆贵族公学毕业了，如果他是勇者，那么彼时很可能为了选择勇者命途而拒绝白教的圣职。</p>
必须调查一下，五年前有谁来过格林德沃，拿走了梅林骨灰。</p>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p>
“被另一伙人袭击是杀吗针对你的”奎恩将切好的坚果派也推给夏黛儿。“就和珠宝店那伙劫匪一样”</p>
夏黛儿有些鹿乱撞。</p>
他是在关心我</p>
“应该不是吧——他们是针对货物的，把商队押往罗恩的东西都抢走了。”</p>
“损失严重吗”</p>
“可能几百金镑”夏黛儿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是很清楚那些货物的价值，应该就是一些玻璃”</p>
“玻璃什么样的”</p>
“很大片，像个圆筒，有两三米高——”夏黛儿比划了一下。</p>
根据她的描述，奎恩想起了存放星之的玻璃罐。</p>
如果那种玻璃罐放大到两三米的高度</p>
“你的是培养槽吗像是博物馆里用来泡标本的那种”</p>
奎恩眉头微皱。</p>
系统提示中，明明写的是运送奥术材料难道夏黛儿不知情</p>
“对对对！”夏黛儿点头，“我当时躲在车厢里面，没灯，看得也不是很清，还有一些管道啥的很像培养槽诶，有好几车呢。”</p>
“你为什么会躲在车厢里面”奎恩还以为大姐会有专属的座驾。</p>
夏黛儿嘿嘿一笑。</p>
“其实我是偷偷溜出去的，想去罗恩玩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海呢，离爱士威尔最近的海就在罗恩，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所以我觉得劫匪不是针对我的，毕竟没人知道我在车上嘛。”</p>
她才十六岁，心思很单纯，为了多与奎恩聊聊，基本想到啥就啥。</p>
“卡特琳被我连累了，她是我的护卫嘛现在被罚做车夫，不能在我身边呆了”</p>
夏黛儿的神情倒并不沮丧。</p>
“不过也无所谓啦，她还挺开心的，毕竟我看的出来，她喜欢老哥勇者林克不是过嘛，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他像动物，卡特琳就偷偷跟我过，觉得我哥像狼犬——”</p>
“难怪我看谁都像畜生。”奎恩恍然大悟：“原来我深爱着这个世界啊。”</p>
“噗”夏黛儿捂嘴轻笑，用银叉叉了一口蛋糕塞入口中，边咀嚼边看着他。</p>
嗯</p>
有点像哈基米呢。</p>
当二人从甜点店下来时，雨已经停了。</p>
时间刚好是十一点，沉黑的乌云被的风吹成了一缕缕的灰丝线，初夏的阳光在云间闪闪发亮，云端大道的路旁栽着整齐的景观树，被风一吹，火红的叶片便一齐发出了生盎然的轻响。</p>
“奎恩先生”</p>
“叫我奎恩就好了。”</p>
“那奎恩——”夏黛儿看着站在风里的男人，有些纠结、又有些期待的问：“那件事要多久啊”</p>
“她也就找你问问情况吧，十分钟半时”奎恩边感受着风的讯息，边开口道：</p>
“嗯不会太久的。”</p>
席卷在树梢间的风，是安库亚的使魔。</p>
风带来了安库亚的声音——</p>
“一切顺利，按计划行事。”</p>
奎恩扶正了帽子，表情从容。</p>
他已经向夏黛儿交代清楚该如何应付佩佩，少女听到安库亚也会参与，还以为是学院的任务，兴高采烈的跃跃欲试。</p>
“那奎恩”</p>
奎恩回头，发现夏黛儿正低头把玩着裙角，好像心不在焉的模样，胸口的一抹雪白在阳光下令人目眩。</p>
“本姐下午有空哦”</p>
“真好，我下午没空。”奎恩呵呵一笑：“有个老师要我去他那上课。”</p>
“”</p>
夏黛儿恨得牙咬咬，怎么就听不懂啊</p>
“你要去学什么”</p>
她只好再接再厉。</p>
“调酒。”奎恩寻思总不能学习杀人吧。</p>
“诶，真的吗好厉害！”</p>
夏黛儿一幅对调酒很感兴趣的样子。</p>
奎恩却没有第一时间接她的话茬。</p>
并不是故意吊着少女，夏黛儿帮他这么大忙，于情于理下午也该陪她在城里溜达一下，今天是奎恩的休息日，晚点再去酒馆也无所谓。</p>
但一种诡异的不安感萦绕在奎恩心头。</p>
这份不安来自于偷的超凡特性，有人在盯着他。</p>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云端大道，被目光注视很正常，但能让奎恩本能感到预警的，绝对是不怀好意的那种。</p>
“等等我先拦辆马车”</p>
奎恩装作拦车的模样来到路边，对着马路两端张望起来。</p>
马车、行人、执法官、邮差</p>
偷的视力让他瞬间将视野中的目标做出区分，筛选掉那些正常的路人后，奎恩开始关注起有嫌疑的事物。</p>
在店家门口穿玩偶服招揽客人的大公仔，墙边晃来晃去的醉汉，一名上戴着奥术戒指的女人，狗</p>
咦，哪来的狗。</p>
在视线与那条丑到有些出奇的狗对上的瞬间，狗张开嘴巴，对着一旁的路人就咬了下去。</p>
那人很显然没想到一条流浪狗会咬自己，痛呼一声。</p>
狗跟有病一样，咬一口就跑，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钻进了茫茫人海，速度快的出奇。</p>
奎恩的注意力被抱脚尖叫的像汤姆猫一样的路人吸引了。</p>
仿佛有什么迷雾一样的东西散去，不知为何，刚刚他完全没注意到这家伙，但现在定睛一看</p>
这是卖给他钻石项链的杰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