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是约会吗</p>
临近放学时分，坐在属于雨宫宁宁的沙发椅上，奎恩翻阅着拓印满笔记的羊皮纸，眼眯成线。</p>
凡是涉及深渊的研究，必然绕不开深渊污染，千年来格林德沃学者对勇者为何能免疫深渊污染有诸多猜测，但历代勇者中无人明这点，所以学术的观点并不统一。</p>
稍微靠谱些的，认为这与勇者宿命有关。勇者的诞生并非靠选拔或努力，据创世福音的论述，勇者的人选早已被太阳神知晓，所以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勇者从诞生起便具有创世神赋予的救世使命，因为这种凌驾于凡人的神秘崇高性，勇者能不受深渊侵染也是理所当然的。</p>
还有许多在奎恩看来很不靠谱的观点，但大多数看法都指出了勇者与人类有着差异性，这是勇者能从不归层归来的关键。</p>
这份总结而出的资料有几点奎恩比较在意的地方。</p>
一是历史上并没有任何学者提及勇者与深渊的联系。</p>
二是资料中缺乏对深渊第五层‘不归层’的描述。</p>
据奎恩所知，第一勇者林克、第二勇者梅林与有生平事迹记载的老乡都深入过不归层，如果大家所见的深渊都是地球的末日景象，那奎恩能理解他们深入的原因。可在学术上却并没有关于无归层的记载，深渊越往下越接近深渊的本质，按理第五层的资料能影响许多学，但就是没有，仿佛勇者们从深渊回归后没向任何人提及所见所闻。</p>
或许他们有提，但学院将那部分资料隐藏了。</p>
学院的资料分为数档保密等级，如果不是很关键的信息，或许雅各布愿意为雨宫宁宁提供系主任才能翻阅资料，但再往上的院长级甚至由代代校长口口相传的绝密信息就不是他能搞到的了。</p>
深渊与勇者的联系在学院看来保密程度很高么</p>
对于自己为何能免疫深渊污染，奎恩的想法很简单。</p>
他就是地球人，哪有被地球污染的道理。</p>
琳也是同理。</p>
但雨宫宁宁为何不受污染就有些难以理解了。</p>
她的父亲是地球人没错，但母亲并不是，往上推虽有勇者血统，但同样有勇者血统的东国皇室却有被深渊污染的案例，很奇怪。</p>
她为什么要绕过自己偷偷收集这份资料</p>
奎恩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放在桌子下的鱼缸。</p>
这玩意长得像水晶球，在面试时雨宫宁宁拿这玩意来试他，这女人一肚子坏水，偶尔又会流露出一些天真的孩子气，但本质不算太坏抛开利用与合作，她倒算个好同事。</p>
自己明天甩走人，雨宫宁宁若是听到自己是魔族卧底的消息比起愤怒，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吧。</p>
奎恩默默抽出了羊皮纸中的一张，再将剩余的装回资料袋中重新封好，放到桌面上。以那女人粗心大意的性格，想来是看不出资料曾被人开过。</p>
他看着被自己抽走的资料，上面是不靠谱猜测中的一种。一名研究死灵魔法的老师认为，勇者之所以不受深渊污染，是因为深渊是埋葬勇者灵魂之所奎恩将这份会引起雨宫宁宁不好联想的资料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中，不消片刻便烧成了灰，又被吸得干干净净。</p>
奎恩本以为因为雨宫宁宁请假，在离开前见不到她了。但既然今晚有个晚宴，那或许有些话是时候该告诉她了。</p>
夕阳扑面而来。时至黄昏，格林德沃的天空没有太阳，淡淡的云泛着淡淡的橙，那些远远近近漂浮在空中的魔法师高塔灯光亮了起来，悠远的宁静中传来列车进站的鸣笛声，奎恩调转椅子，望向窗外。</p>
这就是最后一天了啊平静如水，奥术学院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奎恩有些啼笑皆非的庆幸，开学时让他以为学院日常水深火热的不死图腾，到结束时都还一次没用过嘛。</p>
学院与外界的时间是对调的，此刻的黄昏是城市的清晨，他还有一宿的时间可以休息。</p>
旺财不知飞到哪玩去了，奎恩为它的饭盆填满食物，犹豫片刻后便准备前往图书馆看书。这虽是最后一天，但他并不打算做什么特别的事，往日放学后他都会去图书馆，那就一切照旧。</p>
却没想到，收拾妥当之后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奎恩想到了什么，一声“请进”后，便看到了茜莉雅高挑的身影。</p>
“奎恩老师。”她轻轻打了招呼，少女的栗色长发看起来精心整理过，并不像上课时一样随扎成马尾，而是松散有序的披在身后，翘起漂亮的卷儿。</p>
奎恩微微晃神，自深渊归来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现实中也没有深渊的干扰。可当茜莉雅露出这般文静的神情时，他总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看到弥雨桐的影子。</p>
或许两人真的很像，眉目间安然的犹如一片园里空灵的风景。</p>
“练琴么”</p>
奎恩自然地走到了钢琴旁，掀开琴盖。</p>
自从她苏醒后，与另外三名学生一般不记得任何深渊中发生的事。但他和茜莉雅之间的往来还是变得稍微密切了些，倒无关深渊的事，只是自那之后奎恩便开始系统性的教她钢琴了。</p>
除了周三和周五，放学前后基本都会带她弹上半时，为此雨宫宁宁还打趣了他不少次，奎恩自然是否认因为其他因素才对茜莉雅那么上心，但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p>
没想到茜莉雅竟然摇了摇头，“我是来交作业的哦。”，随后坐到了钢琴凳上，深吸一口气。</p>
“交作业”</p>
茜莉雅对练琴很上心——她这一点比弥雨桐好，弥雨桐只在刚开始练那段时间还算勤奋，后来两人交往后，钢琴环节便变质了。但茜莉雅不同，她很感恩奎恩愿意免费教她弹琴，每日需要练的指法完全不需要人监督，奎恩练一遍她就练两遍。</p>
奎恩知道自己教不了她太久，这两个月来并没有按班就部的从低难度练习曲教起，而是教识谱和常用指法，这样以后哪怕奎恩不在了，茜莉雅只要坚持练习，将钢琴练成拿得出的爱好也不成问题。</p>
“是宁宁老师的作业啦但她这两天好像没来，占卜课也换课表了，只好交给你啦。”</p>
奎恩明白过来，茜莉雅指的“作业”是占卜系的班级作业。这个一年级每个班都有，无关奥术，而是纯粹的想象力训练，这周的题目是很经典的“用一件东西将整间房间填满。”</p>
想象力训练是在为未来的魔法做铺垫，哪怕是格林德沃也没法保证能让每一位毕业生都掌握魔法，想象力是魔法必不可少的一环，奎恩始终不太理解只靠“想象力”是如何实现独一无二的魔法的，在他看来这些题更像是学的入学题目，搭积木，描绘未来的样子，想象世界的背面会有什么</p>
见茜莉雅什么都没有带，奎恩好奇地问：“你打算用什么填满房间”</p>
“音乐。”</p>
茜莉雅完，仿佛害怕奎恩笑她一般，便迫不及待按下了第一个琴键。</p>
温柔的，苦涩的，断断续续如海潮般的琴声悠扬升起，伴随着尚显吃力的磕绊与顿挫，回荡在奎恩耳边。</p>
他的眸子微微一动，这是他经常在茜莉雅面前弹的曲子，ne-re-e。</p>
以少女这初学者半吊子的水平自然弹不完一整首，所演奏的不过是短短十几秒的乐曲高潮部分，从头到尾也是简单的单音键，虽谈不上多么动听，但能听出来她为此准备了许久，竟然没有弹错，节奏也能称得上合格。</p>
一段音乐结束后，茜莉雅迫不及待地回过头，对奎恩露出笑颜：“怎么样！奎恩老师，好听吗！”</p>
奎恩眨了眨眼，声音都变得温和了一些。</p>
“你喜欢这首歌”</p>
“嗯！总感觉您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不对”她低下头不看奎恩，声的：“是这首曲子，让人感觉很温柔”</p>
“所以我练了好久哦！一点一点的记谱，但怎么样也办法弹得像您那么流畅复杂啦，到头来也只练会了这么一点”声音又变得赧然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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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抚摸着钢琴，平静的：“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分别的故事，比起温柔更多的是遗憾与释然吧。”</p>
“欸”</p>
茜莉雅抬起头，认真的：“老师您不是作者吗把它改成没有遗憾的故事不就好了。”</p>
“作者我”奎恩摇头，“我可没那么厉害。不过以作业而言可以给你满分，无论是想象力还是音乐，很棒哦，茜莉雅。”</p>
努力可以造假，但进步是骗不了人的。</p>
听到夸奖，茜莉雅嫣然一笑，没想到奎恩给的评价这么高，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p>
“茜莉雅，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奎恩忽然问到。</p>
“以后”茜莉雅一愣，随后沮丧的：“我感觉以我的奥术水平活不过未来的伐魔战争”</p>
奎恩气笑，意外的现实啊。</p>
“如果不考虑伐魔战争呢”</p>
她认真的思考起来，不太确定的回答道：“可能奥术相关的或者接我老爹的酒馆啊，我也不太擅长数学，算账可能算不明白，还是交给我弟吧。我可以在酒馆里当钢琴家”</p>
到最后，少女不太好意思的挠起头来。</p>
“在老师你面前什么想当钢琴家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p>
“很棒的梦想。”奎恩认真的点头，“如果你想当钢琴家那或许我可以帮你。”</p>
“您已经在帮我了呀。”茜莉雅憨憨的笑了：“如果不是您，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五线谱”</p>
“我的意思是”奎恩顿了顿，“我写了一些曲子，没发表过的。如果你想当钢琴家，它们会对你的未来有些帮助。”</p>
“欸，真的吗，想听！！”茜莉雅几乎要冒出星星眼了。</p>
“有一点多，一时半会弹不完，我直接把谱子给你吧。”</p>
“有点多是多少”</p>
“大概两三百首吧。”</p>
“哈”少女傻了，老师的创作欲是否有点过于高涨了</p>
“总之，你明天有空吗”奎恩看着她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把谱子写出来，明天可以交给你。”</p>
“明，明天奥术祭吗”</p>
“对。”</p>
“我，我学不会那么多的啦”</p>
“就明天吧。”奎恩斩钉截铁的：“明天你去城里吗”</p>
茜莉雅只好弱弱的：“今晚——城里的今晚，我老爹带我去吃自助餐，然后晚上应该会在家里住。明天一整天都有空。”</p>
“那就明天中午十一点。”奎恩挑了个地点：“爱士威尔火车站门口。”</p>
茜莉雅不话了，好久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p>
“干嘛这么看着我”奎恩被盯得有点发毛。</p>
“奎恩先生。”茜莉雅突然不称呼老师了，一本正经的问：“您这么大费周章的，是想约我出去玩吗”</p>
可以直嘛，还啥乐谱，肯定是放不下老师面子</p>
“约会”没想到奎恩点了点头，“那也可以，直到晚上之前我都有空。”</p>
“”</p>
茜莉雅嘴微张，随后清爽的笑了。</p>
“好哦，那明天中午不见不散，我等着老师的乐谱。”</p>
“不见不散。”</p>
这句话完，气氛便有些暧昧，茜莉雅不知道接下来该些什么，而奎恩似乎在思考着某些事，看她的目光很是复杂。</p>
好在这时，有人来解围了。</p>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后，一瘸一拐的阿道夫捧着个罐子就推门而入，他扫视一圈没找到雨宫宁宁，便了当的对奎恩：“我来交作业。”</p>
“你打算用什么把房间填满”奎恩准备打分。</p>
阿道夫便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把伸入罐子，扬出一把灰，不消片刻整个办公室便变得灰蒙蒙的。</p>
“灵感菇孢子。高密度粉尘，一罐能填满一座大礼堂，如果和毒药混在一起，能以最快速度毒死一屋子人——”</p>
“五分。”奎恩无视他不爽的表情，“太现实了，缺乏想象力，不如茜莉雅。”</p>
下一个走进办公室的是赛文，里拿着一根干瘪的柱状物体。</p>
走一进来没一会，一股微微腥的令奎恩眉头直跳的石楠味儿便布满整间办公室。</p>
“这t什么玩意”</p>
赛文得意的：“猛犸象雄性幼体的生殖器标本，你们闻到的是尸块经过处理后产生的特殊沼气。经过我的研究，只要闻这种味道三时，就能延长只要五分钟的——”</p>
“停停停。”再要过不了审了，奎恩心想三时不得腌入味了，“六分，你这个比阿道夫有想象力一点。”</p>
赛文露出得意的笑容，可奎恩话还没完——</p>
“还有，你这玩意违反校规，没收。”</p>
赛文委屈的想哭。明明那么多人带真家伙进学院没人管，为啥我带根假的进来就要没收！</p>
奎恩一看屋子里又是充满沼气又是粉尘的，准备让茜莉雅去开窗通通风。</p>
他正要开口，只见梅根心翼翼地端着蜡烛走了进来</p>